整個碧波潭,因為青菁的落水,蕩起層層漣漪,不斷擴散開去。


    青菁好歹是九階妖王,自然不會被區區碧波潭難倒。


    化成一道火光,青菁淩空而起。


    “白凰!咱不是說好了的嗎?讓我做決定!再說老大在呢!給點麵子!”


    “讓你決定?哼!我怕你還沒做出決定呢,小家夥就出世了!”狠狠地白了青菁一眼,白凰看著蕭勉,蕭勉啞然失笑:“白凰莫急!一應法門,我已經鐫刻在回天聖玉中,你隻需佩戴回天聖玉便可。來日等孩子出世,自有分曉。”


    “多謝蕭師叔!”


    白凰這聲“蕭師叔”,是從皇甫靈排起來的——皇甫靈和白凰名為主仆,情同姐妹,又似師徒,白凰奉皇甫靈為師。


    得了蕭勉確認,白凰喜不自禁。


    目光掃過竊竊私語的白凰和青菁,又朝皇甫靈微微頷首,蕭勉悄然退走。


    碧波潭,我走了……


    五行門碧波潭一脈最傑出的弟子,離開了碧波潭,卻不離開五行門。


    厚土坪——五行門掌教駐地!


    載德堂上,蕭勉直接招來範劍——此時的範劍,赫然已經是天尊強者,乍見蕭勉,範劍神色一動,大禮參拜。


    唯有越強,才越清楚蕭勉的更強!


    以範劍今日的眼界和戰力,便是皇甫靈也不被他放在眼裏。


    放眼南越,能入範劍法眼的,也不過就是那麽聊聊兩三人。


    如今見了蕭勉,範劍心生敬畏。


    敬如神明,畏如惡魔!


    “蕭前輩!此來可有吩咐?”


    “沒什麽!”搖了搖頭,頓一頓,蕭勉好聲言道:“範劍!你做得很好!”


    “全靠蕭前輩成道之情!”


    “我成全你,是為了五行門。你成全五行門,也成全了你自己!”


    這麽說著,蕭勉直接取出五行靈劍,逐一擦拭一番,將之交給範劍。


    “蕭前輩!這……”


    “此乃我五行門宗門信物,切莫遺失!你本就是五行靈根,可以動用這五行靈劍。來日你若隕落,五行門若再無五行靈根,這套靈寶飛劍便留在五行門五行各脈,鎮壓氣運!方不負五行之名!”


    “是!”畢恭畢敬地收下五行靈劍,五行門掌教範劍朝著蕭勉躬身行一大禮:“多謝蕭前輩!”


    這五行靈劍,每一把都成就了通天靈寶,兼且五行俱全,可分可合,既適合範劍使用,又契合五行門宗門聲望。


    顯然,在蕭勉心裏,他一直將自己當成了五行門弟子。


    有些事情,一直都是,從未改變!


    離開五行門,蕭勉直奔火雲嶺。


    蕭初晴和傅青玨,將火雲嶺治理得井井有條,又有驚蟄舊部配合運作,整個火雲嶺已經蔚為大觀,成了氣候。


    蕭勉此來,不為公事,隻為私事。


    卻不想就是私事,牽出一段公案。


    蕭勉才進入火雲嶺,便得到一個消息:蕭初晴夫婦正在緝拿任乙墨!


    任乙墨其人,蕭勉也是有所了解的。


    在南越後起一代中,任乙墨的修為或許不算拔尖,心機城府卻異常厲害。


    兼且任乙墨和樸明玉、李興言、金威廉三人結成了異姓兄弟。


    這四人,樸明玉雖是妖族出身,卻獨得酒劍仙白玉溪青睞,兼且樸明玉和白七爺一般性情,在萬宗城內頗有名望。


    李興言乃是李靜念之獨子,百年前李靜念退居幕後,將真空道道主的位子傳給了李興言,李興言如今位高權重。


    金威廉出身天祿穀,近些年來,金威廉的名聲雖然被金靈螭後來者居上,但金威廉本身的實力依舊不容小覷。


    兄弟同心,幾乎撐起了半個南越!


    再說另一邊,蕭初晴和傅青玨雖然隻有夫婦兩人,卻也不是好惹的。


    且不說傅青玨本就是天尊強者,蕭初晴雖未成天尊,倒也是元嬰頂階。


    單說蕭初晴的身份,就無人敢惹!


    蕭勉之妹——誰敢招惹?


    蕭勉乍聞此事,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任乙墨本就是從火雲嶺走出去的散修,和蕭初晴夫婦皆有香火情分。


    兼且以任乙墨的為人處世,應該不至於做下挑釁蕭初晴夫婦之事。


    到底是什麽事,讓兩家勢成水火?


    眼珠一轉,蕭勉計上心頭。


    下一刻,一個消息傳遍火雲嶺——被火雲嶺通緝的任乙墨,就在火雲嶺!


    一時間,火雲嶺風起雲湧……


    如今的火雲嶺,可不比之前的小打小鬧了,可說是全民皆兵。


    最主要的是:凝聚力極強!


    在九大龍騎傾巢而出下,整個火雲嶺展開了對任乙墨的圍追堵截。


    終於,眾望所歸下,任乙墨失手被擒!


    火雲嶺最中心處,有一座黃金城,平日裏,黃金城便是火雲嶺的心髒。黃金城頂,則是蕭初晴夫婦所居之地。


    就在黃金城頂,任乙墨被九大龍騎團團圍困著,接受蕭初晴的審問。


    “哼!任乙墨!你好大的膽子!”


    “……”


    蕭初晴,盛氣淩人,任乙墨,沉默無語。


    任乙墨雖然被九大龍騎聯手禁錮了修為,卻沒有失去開口辯駁的能力。


    看著一言不發的任乙墨,蕭初晴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


    冷哼過處,冰光乍現。


    一道冰魄神光劍從蕭初晴袖底飛射而出,激射向任乙墨肩胛。


    冰光森寒,血光殷紅。


    任乙墨悶哼一聲,卻始終不說話。


    “可以啊!任乙墨!我一向以為你小子油滑世故,想不到也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言辭間,蕭初晴再度凝聚出一把冰魄神光劍,自言自語:“本來以你出身火雲嶺的淵源,在南越州大有作為。你卻偏要自毀前程,真是愚不可及!”


    言盡,劍出。


    任乙墨另一側的肩胛,也被洞穿。


    接連兩劍出手,如願傷了任乙墨,蕭初晴這才心氣稍平。


    雖然這兩劍根本要不就任乙墨的命,但蕭初晴要的,是折辱任乙墨。


    她要任乙墨再不敢招惹她一家!


    卻在這時,任乙墨抬起頭來……


    “還請蕭前輩明示:乙墨哪裏得罪?”


    “你!你還有臉問我!?”剛剛有些平複的蕭初晴,再度火冒三丈,森然喝問:“你這小白臉!身為長輩,為老不尊,仗著平日裏耳濡目染的機會,竟然勾引我家思瓊,還將之拐出了火雲嶺!”


    蕭初晴一番話,任乙墨臉色微變。


    然則下一刻,黃金城中,忽生驚變。


    一道遁光,徐徐升空而起……


    整個黃金城乃至整個火雲嶺,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修士不可淩駕黃金城頂!


    其一,是表示對黃金城的尊重。


    其二,黃金城頂,有一重黃金門戶,乃是整個黃金城的守護之門。


    誤觸黃金門戶,黃金城將全麵激活!


    這道突然出現的遁光,不光直上黃金城頂,還直衝向黃金門戶。


    九大龍騎見之色變,看清那道遁光,卻不敢貿然出手。


    蕭初晴見了那道遁光,冷笑一聲。


    下一刻,九道冰魄神光劍洶湧而出,呈三個“品”字形劍陣,殺向那道遁光。


    前三道劍光糾纏住那道遁光,中三道劍光圍繞在那道遁光周圍,後三道遁光後發先至,守護在黃金門戶前方。


    那遁光破碎,顯露出一人。


    此人正是蕭初晴和傅青玨的掌上明珠、蕭勉的侄女和外甥女——傅思瓊!


    隻是此時的傅思瓊,頂著一個光頭。


    一身僧衣,再無三千煩惱絲!


    傅思瓊,竟然落發為尼,遁入空門。


    “你!你怎麽……”豁然站起身來,看著自己的女兒,蕭初晴臉色陡變:“你不是和任乙墨這混蛋在一起嗎?怎麽會……可是他始亂終棄,有負於你?”


    “始亂終棄?拜你所賜!任大哥根本就沒給我始亂終棄的機會!”


    “這……”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萬宗城天龍寺,青燈古卷,了此殘生!”


    “思瓊!你這又是何必!娘所做的這一切,可都是我為了你好!”聽完傅思瓊的話,蕭初晴神色稍緩,試圖勸傅思瓊回心轉意:“思瓊!我和你爹隻有你這麽一個女兒,你何必在天龍寺煎熬呢?”


    “……”


    傅思瓊,沉默不語,眼見如此,蕭初晴還以為有希望,勸得越發賣力。


    “思瓊!隻要你肯回來,黃金城——不!整個火雲嶺都是你的!等來日娘親和你爹重入輪回之後,你便可以……”


    “我便可以做我自己的主!”終於,傅思瓊森然一笑:“隻要我熬死了你,我便可以還俗,然後和他雙宿雙飛!”


    “你!”蕭初晴聞言,臉色陡變,厲聲驚呼:“孽子!你竟恨不得我死?”


    “你是我娘,但我恨你!”


    言辭間,傅思瓊再度出手,攻向黃金門戶,卻被蕭初晴徹地打壓。


    “孽子!你想驚動你爹?哼!死了這條心吧!你爹正在閉生死關,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出關的。再說就算他來了,你以為:他敢說些什麽,又能做些什麽?”


    “……”


    傅思瓊,再度陷入了沉默。


    蕭初晴的話,粉碎了傅思瓊最後的希望——她本還寄希望於傅青玨!


    如今看來,果然是萬事皆休!


    好!


    是你逼我的!


    你把我往死裏逼,我便死給你看!


    心生此念,傅思瓊慘然一笑,目光從蕭初晴身上轉移到了任乙墨身上。


    任大哥!


    今世你生早,來生我等你!


    下一刻,傅青瓊化身成一道遁光,合身飛撲向黃金門戶。


    蕭初晴正在氣頭上,眼見傅思瓊不要命一般衝撞黃金門戶,更是怒發衝冠。


    心頭發狠,蕭初晴再無保留。


    一個是視死如歸,一個是辣手無情。


    一對母女,宛如天敵!


    九道冰光過處,一道遁光破碎。


    傅思瓊既然已經萌生死誌,麵對蕭初晴的殺招,非但不擋,反而相迎。


    冰光璀璨,香消玉殞。


    傅思瓊從天而降,蕭初晴呆若木雞。


    卻在這時,黃金門戶洞開,一道混沌靈光破門而出,化成混沌龍騎。


    流光過處,傅青玨接住了傅思瓊。


    降落在黃金城頂,傅青玨神色凝重。


    “初晴!你都幹了什麽!?”


    “我……”蕭初晴聞言一愣——窮此一生,傅青玨從來沒有這麽凶過她!然則很快,蕭初晴就回過神來,連忙衝到傅思瓊麵前,連聲追問


    :“思瓊沒事吧?”


    “沒事?你的冰魄神光劍有幾分威能,你自己不知道嗎?別說是剛剛凝嬰的思瓊,便是我,也不敢以肉身硬接!”


    “這……,那你快救她啊!”


    “救?你讓我怎麽救?她本就不抱生的希望,你還下手毫不留情!普天之下,哪有你這麽當娘的?”狠狠地數落了蕭初晴一番,眼見蕭初晴也是一臉悲慟,傅青玨不忍苛責,頹然一歎:“當今天下,怕也隻有大哥才有辦法能救思瓊了!”


    “大哥?對!咱們去找大哥……”


    “大哥神龍見首不見尾,去哪找?”


    “……”


    蕭初晴,沉默以對。


    卻在這時,又有一道遁光,飛上了黃金城頂,顯化一人。


    “人渣任乙墨,前來負荊請罪!”


    言辭過處,黃金城頂多出一人,正是背負荊棘而來的任乙墨。


    黃金城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突然出現了兩個任乙墨,惹得眾人神色各異,卻是後來那個任乙墨,目光一掃,看清傅思瓊的樣子,勃然色變。


    “好你個蕭初晴!枉你身為人母,竟然生生逼死了自己女兒?喪心病狂!”


    “你!任乙墨!你敢罵我?”


    “今日我任乙墨不光要罵你,還要打你——倒要看看:蕭勉之妹打不打得!”


    一言既出,任乙墨言出必踐!


    背負荊棘,禦劍殺來。


    蕭初晴本就對任乙墨抱有成見,今日失手重創了傅思瓊,私心裏也將這筆賬算在了任乙墨頭上,加上在火雲嶺一向養尊處優,幾時被人這麽針對過?


    火冒三丈,蕭初晴悍然應戰。


    蕭初晴,雖然一直沒能走出成就天尊的最後一步,卻也是元嬰頂階修為。


    再說任乙墨,經過這數百年的修行,也將修為鞏固在了元嬰頂階。


    以任乙墨四兄弟的根基,盡皆有問鼎天尊的實力和希望。


    此番兩人大打出手,竟是勢均力敵。


    一時間,黃金城頂,劍光四射……


    眼見蕭初晴雖然拿不下任乙墨,但任乙墨也傷不到蕭初晴,傅青玨鬆一口氣,目光一掃黃金城頂,這才抱著奄奄一息的傅思瓊來到之前那個任乙墨身邊。


    “大哥……”


    “青玨!”打斷傅青玨的話,任乙墨搖身一變,化成了蕭勉的模樣,肅容追問道:“今日之事,你打算怎麽交代?”


    “這……大哥放心!青玨必不敢讓初晴有任何閃失!”


    “糊塗!”


    一言既出,也不見蕭勉出手,傅青玨臉色激變,化成流光倒飛出去。


    反倒是傅青玨懷中的傅思瓊,被蕭勉伸手接住,虛托在半空中。


    受此驚變,蕭初晴和任乙墨之戰無疾而終。


    乍見蕭勉,蕭初晴喜出望外,任乙墨神色凝重,陰晴不定。


    再見蕭勉一招逼退了傅青玨,蕭初晴臉色大變,飛撲著抱住了傅青玨,驚覺傅青玨並沒有受傷,這才怒視蕭勉。


    反倒是任乙墨,若有所思……


    “大哥!你瘋了嗎?”怒視著蕭勉,蕭初晴質問:“青玨哪裏得罪你了?這些年來他兢兢業業,替你守護著火雲嶺一番基業,你為何才一見麵就痛下殺手?”


    “我若要痛下殺手,他還有命?”一言鎮住了蕭初晴,蕭勉連聲反問:“替我守護火雲嶺?火雲嶺是我蕭勉的嗎?自然更不是你們兩夫妻的!九天龍騎是守護火雲嶺的力量,竟被你劫公濟私?任乙墨犯下何事,竟被你私設公堂?思瓊是你的獨女,為何寧死也不聽你?”


    一番連珠炮似的喝問,讓蕭初晴臉色數變,以至於越來越慘白。


    “初晴!初晴你別往心裏去……”傅青玨才想勸慰蕭初晴,卻被蕭勉當成了靶子,連番喝問:“傅青玨!於公而言,你是火雲嶺之主,卻不能秉公辦事,徇私枉法。於私而言,你是一家之主,卻任由妻女反目,家破人亡。你可知罪?”


    “我……”


    傅青玨本來就性子質樸,不善於言辭,兼且蕭勉所言也是實情,以至於傅青玨張口欲辯駁一二,卻又做聲不得。


    “大哥——蕭勉!原來今天你不是來和我兄妹團聚的,是來興師問罪的?”


    “怎麽?你還是覺得你沒錯嗎?”


    “我為人母,何錯之有?”


    蕭初晴,一臉的死不認錯。


    蕭勉見之,黯然搖頭。


    “思瓊落到今天的地步,固然有她自身的原因,但就沒有你這個當娘的責任嗎?退一步說,她的執拗因你而起!”


    “我……”目光觸及人事不省的傅思瓊,蕭初晴的一腔悲憤,係數熄滅。


    “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蕭初晴,做聲不得。反倒是之前一直沉默的任乙墨,輕歎一聲:“這也算是蕭前輩的家事,就由我來說吧!”


    事情的起因,在於風花雪月……


    火雲嶺,乃是南越州散修集散地。


    任乙墨,作為火雲嶺當之無愧的後起之秀,在火雲嶺混得風生水起。


    任乙墨不光修為精深,還一表人才,風流倜儻,兼且生性跳脫,不拘一格。


    在火雲嶺甚至南越州,任乙墨風流之名,不脛而走,人稱風墨情聖。


    若隻是這樣,蕭初晴也不會視任乙墨為眼中釘、肉中刺。


    偏生傅思瓊和任乙墨走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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