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那一瞬間的神秘波動,讓納蘭明月心中一動。


    那股波動,真實非虛,掃過了整個大殿,不光是納蘭明月,便是虎生,也感應到了那股波動。


    納蘭明月很確定:那股波動,並非神識!


    不是神識,卻又能如神識一般無孔不入。


    難道是煉體士的靈覺?


    納蘭明月才這麽想著,密閉的大殿上,破開一個大洞,蕭勉昂首挺胸,步入大殿。


    “當年之事,發生在數十年前!那時候,這孩子怕還沒有出生!閣下要知道當年之事,問在下這個知情者豈非更好?又何必多此一舉,擄走在下的徒兒,殃及無辜?”


    蕭勉,正大光明地攻入大殿,質問著納蘭明月。


    並非蕭勉不想偷襲,實在是納蘭明月乃是煉神大家,要偷襲這種靈界天尊,難如登天。


    一個不好,蕭勉被對方神識反傷,得不償失。


    與其勝負難料,倒不如先救出虎生!


    也因此,蕭勉一開口,便承認是當年之事的參與者。


    納蘭明月聞言,柳眉微蹙,明眸閃光。


    蕭勉的話,納蘭明月將信將疑。


    當年之事,乃是玄天宮之絕密,若非當年的親曆者,絕難知道內情,便是納蘭明月,進入幻神殿也有三天,雖然順利找到了玄天尊隕落之處,然除此之外,毫無所獲。


    “道友!意欲何為?”


    “我欲——一命換一命!”


    “哦?怎麽個換法?”


    “用我這一條命,換他這一條命——他不知道的,我都知道,隻要閣下肯放他離去,當年之事,知無不言!”


    “我如何信你?”看著蕭勉,一身白衣的納蘭明月,直言不諱:“萬一你一無所知,又或者拒不配合呢?”


    “那也好過一無所知的他吧?”


    “……”


    納蘭明月,沉吟不語。


    突然就見納蘭明月取出一枚丹藥,拋給蕭勉。


    “服下它!”


    “師父不要!此乃化骨軟筋散!專門針對我等煉體士!您若是服下此藥,一身煉體術盡廢!”


    “你師父不服此藥,如何救你?”


    卻是納蘭明月,好整以暇地看著蕭勉和虎生。


    仔細端詳著手上的漆黑藥丸,蕭勉故作為難。


    最終,當著納蘭明月的麵,蕭勉一口將之吞入腹中。


    化骨軟筋,渾身無力。


    “我現在有點相信你的誠意了!”朝蕭勉點了點頭,納蘭明月拋給虎生一枚丹藥,好生言道:“小子!你遇到一個好師父!這是化骨軟筋散的解藥,服下之後,走!”


    “……”


    虎生默不作聲,將那枚解藥送入口中。


    不過片刻,虎生便恢複了一身修為。


    “虎生!你歸海師伯那裏,有一麵鬼神鏡,他曾答應將此物送於為師,為師本想將之轉贈於你,如今看來,你要親自走一趟東海,尋你歸海師伯,討要那鬼神鏡了!”


    “鬼神鏡?虎生明白了!”


    “去吧!”


    “是!”


    朝著蕭勉躬身一禮,虎生看也不看那納蘭明月,走入蕭勉破開的那個大洞,消失在了大殿上。


    良久,納蘭明月輕呲一聲。


    “你這師父待他不薄,為了他甘心以命換命;你這徒弟可不怎麽樣啊,就這麽走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讓閣下見笑了!”


    “言歸正傳吧!”


    “好!”


    蕭勉倒也光棍!


    當年之事,蕭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納蘭明月聽得異常仔細,有些細節,更是一再追問,直到確認無誤,這才讓蕭勉繼續陳述。


    且不說蕭勉撒謊的本事本就天下第一,何況蕭勉此番說的,本就是實情,絕無一點虛妄。


    除了——鬼頭!


    蕭勉將鬼頭的存在,從前因後果中整個剔除。


    聽完蕭勉的陳述,納蘭明月久久不語。


    就見納蘭明月盤膝而坐,雙目凝神。


    頓時,便有一道靈幕出現在納蘭明月麵前。


    空空如也的靈幕上,乍起玲瓏,一絲絲縱橫交錯的神絲,經緯編織,在靈幕上織成了一副畫卷。


    蕭勉見之,神色微動。


    靈幕上的畫卷,正是當初蕭勉一行人幻神殿之行。


    納蘭明月,竟也能逆轉時空不成?


    若真如此,鬼頭的存在,怕是遮掩不住了……


    蕭勉才這麽想著,納蘭明月,自說自話。


    “道友!可曾聽聞過萬衍仙宗?”


    “萬衍仙宗?”蕭勉聞言一愣,仔細思量一番,卻還是搖頭否認:“在下見識淺薄,聞所未聞!”


    “不怪道友!實在是這萬衍仙宗,據說乃是仙界宗門末裔,便是在靈界,也已經消聲滅跡,何況是你?”


    一問一答間,納蘭明月,侃侃而言。


    萬衍仙宗,乃是傳承


    自仙界的仙道宗門。


    傳聞萬衍仙宗弟子,可以見微知著,管窺蠡測,以一事一物而見天下萬事萬物,推衍天機,體悟天道。


    端的是——神仙中人!


    可惜,萬衍仙宗到底是沒落了。


    便是萬衍仙宗的鎮派之寶——通天徹地圖,也落入道門仁皇手中,近萬年來,萬衍仙宗更是毫無音信。


    “閣下說這段靈界秘辛,真是讓蕭某大開眼界!”


    “我隻是想告訴你:我玄天宮,恰巧留存了一篇萬衍仙宗的功法殘簡。納蘭,恰巧學會了一門推衍術!”


    “!”


    蕭勉聞言一驚,納蘭明月卻再不多言。


    靈幕上,蕭勉一行人,正和玄天尊生死相搏。


    最終,玄天尊被那護殿幻靈生生封印,死於非命。


    臨死前那一番怒吼,更是撕心裂肺……


    “道友的積極配合,讓納蘭意外!”先是肯定了蕭勉的態度,轉而納蘭明月指著靈幕上那重鬼影,追問道:“這重鬼影是誰?十方陣宗又是誰?道友!想好了嗎?”


    “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另一個故事?怎麽?道友打算坐地起價?”


    言辭間,納蘭明月揮散了那方靈幕,站起身來。


    “十方陣宗,是萬年前最後得到那樣東西的人!席卷靈界的封禁之戰,可說就是因他而起。我玄天宮先祖玄天尊,也可能是因他而隕落。玄天尊傳回玄天宮的意思,隻有一條:他找到了十方陣宗!也就是找到了那樣東西!”


    一步一句,納蘭明月走向蕭勉。


    與此同時,重重威壓,不但碾壓向蕭勉。


    服下化骨軟筋散的蕭勉,雖不至於爛醉如泥,但也渾身乏力,在那重重威壓下,身形一退再退。


    後背一緊,蕭勉靠到了大殿牆壁——退無可退!


    “你和十方陣宗,到底是什麽關係?


    “……”


    “那樣東西,是不是在你手中?”


    “……”


    “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你!?”


    “是!”點點頭,蕭勉坦然承認:“我正有此意!”


    “自找苦吃!”


    言罷,納蘭明月神色一冷,一股神識波動重現蕭勉。


    以納蘭明月的意思,是要小懲大誡,給蕭勉一些苦頭吃,當然在沒有問出鬼頭行蹤之前,她不會殺蕭勉。


    何況此處乃是幻神殿,若殺了蕭勉,她如何出去?


    這股神識波動,侵入蕭勉體內,宛如石沉大海。


    神識被滅,便是納蘭明月這煉體大家,也陡然一顫。


    與此同時,蕭勉暴起傷人!


    化骨軟筋散,可以降服虎生,但無法降服蕭勉。


    隻因為——《萬毒纏身咒》!


    化骨軟筋散,是專門針對煉體士的特效秘藥,也正因此,化骨軟筋散講究的是一物降一物。


    於毒性而言,化骨軟筋散並不是很猛烈。


    毒舍利微微一轉,蕭勉體內的化骨軟筋散係數分解。


    為了麻痹納蘭明月,蕭勉進入幻神殿前,就將自己體內的元嬰和神花盡數收入仙石空間。


    隻留下煉體一脈修為,讓納蘭明月以為他是煉體士。


    納蘭明月自以為已經降服了蕭勉,哪知有此內幕?


    納蘭明月神識受創,蕭勉暴起傷人。


    一把捏死了納蘭明月的手腕,蕭勉搶占了先機。


    隻要蕭勉一用力,別說是這條手臂了,納蘭明月的半邊身子,都可能在蕭勉一擊之下,蕩然無存。


    此時的納蘭明月,情知自己棋差一招。


    然則下一刻,蕭勉卻自顧自地鬆開了手……


    得了自由的納蘭明月,慌忙退避開去,和蕭勉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煉神士和煉體士,從來都是彼此克製!


    煉神士固然是煉體士的天敵,但若被煉體士近身,肉身薄弱的煉神士,根本禁不住煉體士一拳之威。


    隻是,蕭勉何以欲擒故縱?


    “這一次,是還你沒有為難我徒兒之情!”


    “……,道友就不怕再次落入納蘭手中?”


    “若真如此,那是蕭某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


    “你真不怕我殺了你?”


    “閣下也不用自欺欺人!在下雖然修為低微,觀人之術還是有的,閣下心無殺念,怕是沒有殺過人吧?”


    “……,必要時,我會的!”


    “我不懷疑閣下的決心!不過,你殺不了我!”


    蕭勉才這麽說著,之前被他破開的那個大洞,開始緩緩閉合,就在兩人注視下,那個大洞,徹底彌合。


    整個大殿,再度成為了一方密室!


    “閣下!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


    “是啊!幻神殿已經封閉,出去的路,隻有你能打開,我不能殺你,但這並不代表:我殺不死你!”


    “不若——咱們試試?”


    “哼!不自量力!”


    一言


    既出,納蘭明月,悍然出擊。


    就見納蘭明月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便有一道道神識波動,從納蘭明月身上爆射出來,片片如雪,斬殺向了對麵的蕭勉。


    麵對納蘭明月的盛怒攻勢,蕭勉也不敢大意。


    高舉起禦神鏡,蕭勉躲在禦神鏡後邊,不敢冒頭。


    禦神鏡一陣亂顫,納蘭明月的攻勢係數被阻擋下來。


    眼見如此,納蘭明月柳眉緊蹙,明眸生光。


    陡然怒喝一聲,納蘭明月眉心處出現了一枚飛劍。


    那把飛劍長不過寸,寬不過指,好似一宗玩物。


    然則通過這把袖珍飛劍,納蘭明月發動的神識攻勢,係數變成了神識飛劍,以更加淩厲之勢,斬殺向蕭勉。


    便是禦神鏡,在這些神識飛劍攻擊下,也連連後挫。


    蕭勉雖然躲在禦神鏡後邊,卻要承受著一波波衝擊。


    好霸道的——煉神法寶!


    那把袖珍飛劍,必定是一宗煉神法寶!


    就好比禦神鏡,納蘭明月的神識攻擊,通過那把袖珍飛劍的增幅,不斷放大,這才形成了那些神識飛劍。


    這把飛劍,名喚月華凝神劍!


    月華凝神劍和禦神鏡,堪稱是一攻一防之兩個極端。


    兩大煉神法寶的增幅效果相互抵消之後,蕭勉便不得不用自身的煉神術來對抗納蘭明月的煉神術。


    到了此時,蕭勉才知道什麽叫——天外有天!


    蕭勉三脈同修,每一脈都自問不輸於人。


    如今正麵對抗納蘭明月的煉神術,蕭勉這才深切地體會到自己的不足,他的煉神術,不及納蘭明月!


    好在,蕭勉並非純碎的煉神士!


    陡然大喝一聲,蕭勉召喚出五靈劍,強攻納蘭明月。


    納蘭明月乍見此幕,也是臉色微變。


    此子——不容小覷!


    不光身懷精湛的煉體術,便是煉神術也根基深厚,如今這練氣術,更是蔚為大觀,已成氣候。


    三脈同修!


    想不到這方被遺棄的天地,竟還有人如此胸懷大誌!


    此子若在靈界,假以時日,搞不好便是一方霸主!


    可惜……


    搖頭輕歎間,納蘭明月冷喝一聲。


    頓時,便有一股玄妙波動,以納蘭明月為中心,擴散開來,隨著這股波動的擴散,五靈劍,紛紛落地。


    蕭勉見之,大驚失色。


    他這套五靈劍,非比尋常!


    從材料到陣法,從血祭到劍靈,俱是上上之選!


    五靈劍雖非天下無敵,但也從沒這麽無能為力過。


    一個照麵,就係數被拿下了,實在讓蕭勉驚疑不定。


    不過很快,蕭勉就發現了問題出在哪裏……


    但凡是法寶、飛劍,修士要將之禦使,必須在其上寄宿一個神識分身,這樣才能如臂使指,隨心所欲。


    如今的五靈劍中,蕭勉的分神,蕩然無存!


    納蘭明月,並非挫敗了五靈劍,而是挫敗了蕭勉用來控製五靈劍的分神——分神既破,五靈劍如無主之物!


    甚至不光是五靈劍,其他一切法寶、飛劍,在納蘭明月麵前,俱是無用武之地的廢物!


    除非,是已經誕生了器靈的通天靈寶!


    怎奈,蕭勉手頭,無一通天靈寶。


    太虛寶輪和那赤霜寶劍雖然都是通天靈寶,卻不是蕭勉之物,得不到器靈認可,通天靈寶,形似凡品。


    “不用白費力氣了!在我的‘玄天神道’麵前,一切法寶都隻是有來無回!不信的話,你盡管試!”


    玄天神道!


    納蘭明月的煉神領域!


    在玄天神道範圍內,不屬於納蘭明月的一切神識、神念、分神,都會被玄天神道鎮壓。


    換言之,任何法寶飛劍,都近不了納蘭明月的身!


    納蘭明月的玄天神道,一舉廢了蕭勉的練氣一脈!


    眼見如此,蕭勉卻不見氣餒。


    你有煉神領域,焉知我就沒有?


    心念一轉,三清神域,悄然凝聚。


    有了三清神域為靠山,禦神鏡陡然膽氣一壯。


    在納蘭明月數之不盡的神識飛劍圍攻下,禦神鏡總算是重新站穩了陣腳,在蕭勉麵前張開了一重神識防禦。


    眼見如此,剛扳回一城的納蘭明月,神色陰晴不定。


    蕭勉的法寶飛劍雖然無法對納蘭明月造成威脅,但若納蘭明月無法突破禦神鏡的防禦,她也無法威脅到蕭勉。


    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這絕非納蘭明月所樂見。


    心思一定,納蘭明月決定兵行險招。


    靈幕再度出現,納蘭明月開始推演變化。


    她要找到蕭勉的死角,進而,一擊定勝負!


    不曾想,蕭勉也是這麽想的……


    凝聚了三清神域之後,蕭勉便開始運轉窺靈法眼。


    蕭勉要找到納蘭明月的攻擊漏洞,一舉反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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