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福號,在屍山血海間來回遊弋。


    蕭勉找來了陣機子——也就是錢惟演那小子!


    “你小子!還是那麽見錢眼開嗎?好端端的九宮陣宗弟子不當,怎麽會和雲海劍尊那老小子混在一起了?”


    “蕭前輩!晚輩也是身不由己啊……”


    三言兩語的,錢惟演便將自己的遭遇和盤托出。


    關於蕭勉的身份,陣靈子已經事先知會過錢惟演。


    也正因此,在見到蕭勉之後,錢惟演提出隨行火福號。


    一方麵,錢惟演確實擔心南越軍團沒有陣法宗師隨行,會在破解血河大陣的過程中,遭遇變故。


    另一方麵,錢惟演也是借著這個契機,逃離了雲海號。


    陣圖子固然不是什麽好東西,雲海劍尊,又豈是善茬兒?


    此前錢惟演加入九宮陣宗,便是為了從九宮陣宗偷學些陣法奧妙——如今回頭再看,他發現九宮陣宗,也不過如此!


    很多被九宮陣宗視為隱秘的東西,其實早就包含在了當年蕭勉交給他的那個神秘晶體中……


    那個神秘晶體中,甚至有不少東西,是九宮陣宗所沒有的!


    當然,九宮陣宗的係統性教學,讓錢惟演快速成長。


    這一點,不可否認。


    但是到了今時今日,錢惟演覺得:九宮陣宗,已經沒戲了!


    既如此,何不趁這個天賜良機跳出火坑?


    難不成真要等到陣圖子來殺自己?


    再說見了蕭勉,錢惟演也生出些別的心思……


    說完自己遭遇,錢惟演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你!你小子這是幹嘛?”


    “師父!請受徒兒一拜!”


    “……,誰是你師父了?我幾時收過你這麽個徒弟?”


    “師父!當年陽關一遇,臨別前,師父您將這枚信物交給徒兒,雖然什麽也沒說,但師徒名分已定!”


    說著話,錢惟演取出一枚奇形怪狀的晶體。


    蕭勉一看,可不就是當初黑布硬要自己塞給錢惟演的?


    等會兒!


    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


    這晶體分明是黑布拜托自己交給錢惟演的,錢惟演幹嗎拜自己為師啊?


    自己對陣法的了解,還停留在運用陣盤上呢!


    眼珠一轉,蕭勉索性取出黑布,丟給了錢惟演。


    你們一人一布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可別來煩我!


    反正到了今時今日,關於黑布的存在,知道的人不在少數,再說錢惟演身份可靠,蕭勉也不擔心會出什麽岔子。


    被蕭勉甩出體外,黑布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乍見錢惟演,黑布陡然一挺,擺出幾分世外高人的樣子。


    隻是,再怎麽挺,也不過是一塊破布啊……


    “師父!您這就算拜師禮了嗎?也太摳門了吧?”卻是錢惟演,拉扯著黑布,自言自語:“比康老鬼還扣!”


    所謂的康老鬼,必是陣靈子康秋彥!


    不過很快,錢惟演就發現了不對勁兒……


    黑布表麵,自發得生出些金色紋路。


    這些紋路,正好是構成血河大陣的陣紋!


    此前,錢惟演雖然也從雲海劍尊那裏得到了關於血河大陣的一些資料,但是更多的信息,卻是他自己推敲出來的。


    如今乍見血河大陣陣圖,錢惟演,立刻入神。


    和自己的推敲兩相比較,錢惟演發現自己大的方向並沒有錯,但在一些細微處,還是沒能做到盡善盡美。


    深吸口氣,錢惟演在心中不斷地修正自己的思路。


    蕭勉一言不發,靜靜守護。


    對於陣法師而言,破解一個陣法,便是一重曆練。


    更何況是血河大陣這種傳承萬古的頂尖陣法?


    錢惟演若是能憑借一己之力,成功破解血河大陣,便可以超越尋常陣法宗師,步入陣法宗匠的行列。


    以當年陽關偶遇算來,錢惟演如今的年紀,比蕭勉還小上不少,若能成就陣法宗匠,來日成就,不可限量。


    難怪九大聖地之一的九宮陣宗,也關不住錢惟演!


    這麽想著,蕭勉總算明白,為何當年黑布要那麽做了。


    顯然,這重瞳小子,在陣法一道上,資質逆天到爆棚!


    若能好生引導,來日必成大器。


    再過百年,天下修士,誰還敢說南越州沒有陣法宗匠?


    蕭勉才這麽想著,錢惟演,以


    手擊額,驚醒過來。


    “師……,蕭前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到了此時,錢惟演對黑布的神秘,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眼見時機成熟,蕭勉將黑布的一些來曆,告訴了錢惟演。


    仙府奇珍,陣圖生靈!


    這等根腳,若要當錢惟演的師父,那自然是綽綽有餘。


    隻是普天之下,還沒聽說誰會拜一塊黑布為師的……


    錢惟演看了看蕭勉,又看了看黑布,有了決斷。


    朝著黑布再三叩首,錢惟演畢恭畢敬。


    蕭勉見之,欣然而笑——孺子可教也!


    黑布見之,通體亂顫,似乎很是興奮。


    在蕭勉提醒下,黑布有模有樣得“吐”出來一件東西。


    那分明是一塊陣盤,袖珍如指甲蓋,卻晶瑩剔透。


    錢惟演好奇之下,將之接過。


    下一刻,錢惟演就神色一震。


    別看這陣盤小巧如玩物,卻是不折不扣的九階陣盤!


    這九階陣盤,名喚——九重天印!


    九重天印,乃是黑布數十年如一日,才鐫刻出來的九階陣盤,幻、迷、困、殺,無一不精,堪稱陣盤之極品。


    隻要錢惟演將這九重天印吃透了,便是對上尋常元嬰初階老祖,不說克敵製勝,也足以保全性命。


    身為陣法師的錢惟演,自然更清楚九重天印的價值。


    便是蕭勉,乍見那九重天印,也大為心動。


    須知他的天星地磁盤,經過數次改良,也不過才是八階。


    端正了身姿,錢惟演朝著黑布,再度行一大禮。


    “行了!行了!心意到了就行,禮數不過是形式!”隨手一招,蕭勉攙扶起錢惟演,好生說道:“你要記住:你的師父,便是這位……這張世外神布!但是它的來曆很是蹊蹺,不便公之於眾,也因此,對外而言,你便是我蕭勉的弟子!”


    “是!”


    “關於血河大陣,你可有什麽要說的?”


    “有師父在此,哪裏輪得到徒兒……”


    “你師父要是能說話,我還會問你啊?”


    “……,是!”


    哭笑不得,錢惟演向蕭勉述說起破解血河大陣的事宜。


    良久之後,蕭勉沉吟不語。


    “你是說:要破解血河大陣,必須先找到血煞魔宮?”


    “是的!本來此事我也隻是懷疑!但是從師父這裏得到血河大陣的完整陣圖之後,幾經推敲,我才得出這個結論!近萬年前,血煞魔宮眼見事不可為,不光將血煞魔宮沉入了血海,還開啟了血河大陣。也因此,這近萬年來,血河大陣一直在自主運行,在這個過程中,血河大陣,已然生靈!”


    “陣法生靈?”


    蕭勉聞言一驚,很快就聯想到了玄微陣靈。


    九天玄微法陣可以陣法生靈,血河大陣,有何不可?


    隻是那樣一來,眾人麵對的,就不再是單純的血河大陣。


    一切非人,皆稱為妖。


    血河大陣,已然生靈,便化成了一頭陣靈之妖!


    “不錯!所以要想通過破陣讓血河大陣停止運轉,幾乎已經不可能了——唯一的方法,便是從物質層麵摧毀!”


    “血河大陣的布陣器物,必定是在血煞魔宮內部!”


    “是!”


    “呼……”吐出一口濁氣,蕭勉苦笑連連:“如此看來,在這血海地宮,終究是要掀起一番血雨腥風啊……”


    此後,錢惟演便在火福號上定居下來。


    火福號,則帶著眾人,不斷前行……


    按理說,此處乃是血海下方,便是血山神峰山腹內部。


    然則周圍一片血光,倒也不顯得昏暗。


    就這麽行行複行行,也不知過了多久,前方血色中,出現了一座異常巍峨的雄壯宮闕,屹立在血色之巔。


    不出意外的話,那血色宮闕,便是血煞魔宮!


    火福號行駛到血色宮闕前,漸漸減速——按照蕭勉的意見,火福號將在這裏等待禦魔號和雷震號。


    三艘地級寶船匯合之後,再一起闖進血煞魔宮!


    對於蕭勉的這個決定,有人讚成,有人反對。


    血煞魔宮,封閉近萬年。


    就算裏邊沒有驚人的財富,也必定會有些萬年之前的事物,想辦法淘換出去,說不定便是無價之寶。


    眾人在東海奔波了數載光陰,刀口舔血,生死不知。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些甜頭,蕭勉卻


    執意要等盟軍到達。


    哼!


    婦人之仁……


    一時間,火福號上,對於蕭勉的不滿聲,越來越甚。


    隻是因為蕭勉一路上表現出來的強橫實力,眾人雖然不滿,卻也沒有人敢跳出來和蕭勉對著幹。


    蕭勉,不為所動!


    你們說我婦人之仁,我還說你們鼠目寸光呢!


    血煞魔宮,豈是那麽好闖的?


    退一步說:就算火福號順利闖進了血煞魔宮,該怎麽麵對遲早會找上門來的禦魔號和雷震號?


    南越州,又該怎麽麵對北魏州和雷震宮?


    這種事情,天都城可以做,南越州卻不行!


    天都城一家獨大,從來隻有天都城給別人看臉色。


    南越州積重難返,不得不小心謹慎,豈能再惹來眾怒?


    蕭勉的決斷,在尋常南越修士眼裏,變成了怯懦軟弱。


    但在酒劍仙看來,卻是明智之舉。


    這些天來,酒劍仙在火福號上,也算深有感觸。


    這些南越修士,雖然比傳聞中的南蠻修士要強上不少,但是和天都城修士相比,到底是遠遠不如。


    既有硬件方麵的缺陷,也有軟件方麵的不足。


    南越州,要想雄起於南天,必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絕不是蕭勉或是其他任何一個人的成功就能造就的。


    赤靈妖王,同樣站在蕭勉的立場上。


    正因為有這兩位大佬坐鎮,火福號才沒有生變。


    等來等去,等的眾人耐心盡失,禦魔號,才姍姍來遲。


    眼見火福號就在血煞魔宮門前,禦魔號船頭的魔帝,神色一冷,再一看血煞魔宮宮門封閉,魔帝的神色才稍稍緩和。


    哼!


    蕭勉!


    算你識相!


    化成一道魔光,禦魔號後來者居上。


    “想不到南越州的諸位道友,捷足先登啊!”


    “魔帝前輩客套了!我們也不過就是僥幸,少走了一些彎路,早到了三五日罷了!”


    蕭勉這話,分明是在告訴魔帝:我們早就到了!


    隻是顧及盟友之間的協議,這才眼巴巴地等著你們!


    魔帝聞言,淡然一笑。


    若火福號先一步衝入血煞魔宮,魔帝絕對要翻臉。


    如今火福號等在原地,這個人情,魔帝不得不受著。


    可是在禦魔號想要一馬當先地衝入血煞魔宮時,蕭勉卻發話了……


    “魔帝前輩!且慢!三艘地級寶船進入此間,如今隻到了禦魔號和火福號,就這麽貿然擅闖,不太好吧?”


    “怎麽?你小子,還想做我魔帝的主?”


    “晚輩不敢!說實話:此前晚輩也想過,要不要等禦魔號前來匯合,萬一血煞魔宮中,有什麽寶貝呢?不過再一想,晚輩要是那麽做了,魔帝前輩必定不高興。雖然魔帝前輩不一定會表現出來,但天下修士,必定會說我蕭勉食言自肥!”


    “哦?食言自肥?你這是在教訓本座嗎?”


    那一瞬間,禦魔號前,魔氣衝天。


    此時,火福號上的眾人,看向蕭勉的目光,百思不解。


    這小子!


    不會是瘋魔了吧?


    此前火福號率先到了血煞魔宮門前,蕭勉說要等盟軍來了,再一起闖入血煞魔宮。


    眾人以為蕭勉是害怕魔帝,才隱忍至此。


    如今看來,這小子根本不怕魔帝!


    他甚至不知道死字是怎麽寫的!


    隻是你要找死,隻管去死,別拉著火福號一船人啊!


    一個不好,若是惹怒了魔帝,後果不堪設想……


    眾人才這麽想著,一道劍氣,從火福號衝騰而起。


    陣陣酒香,撲鼻而來,從火福號散逸開去。


    正是酒劍仙,以實際行動,支援蕭勉。


    火福號上的眾人,固然是膽氣一壯。


    便是魔帝,也雙眉微蹙。


    哼!


    這老酒鬼,還真是護短啊!


    自己不過是嚇唬嚇唬這小子,他就忍不住跳出來了?


    不過素聞蕭勉和雷神不睦,看來,傳言也不盡屬實啊!


    魔帝正深思熟慮間,蕭勉一道神識傳音,嫋嫋而來。


    蕭勉的提議,讓魔帝對蕭勉的評價,再添三分好感。


    這小子!


    果然如印兒所言,洞悉人心,明了人性……


    罷了!


    看在他的麵子上,我便等一等雷震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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