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遁光凝定,顯出一人來。


    蕭勉和那人對望一眼,盡皆是錯愕良久。


    “哈!難得看到你小子如此狼狽,怎麽樣?中州不好混吧?實在不行,就跟我回南越州算了!”


    “你……您怎麽會在這裏!?”


    “怎麽?就興你小子來中州搞風搞雨,就不興我老人家來走走親戚,串串門?”


    “可是……可是您……”


    “咦?好小子!修為越發精進了,中州還真是磨礪人的好地方啊!看來這回帶那幾個小子,還真是來對了……”


    “青丘前輩!您還帶人來了?”


    卻原來,出現在蕭勉麵前的,正是青丘子!


    眼珠一轉,蕭勉福如心至。


    “等會兒!難不成所謂的使節團,就是你們?”


    “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勵……”青丘子才這麽戲謔著,蕭勉卻臉色陡變,想起一事來,當下連聲急問:“前輩可曾遇到丁問泉丁老伯?他乃是玉鋤前輩的獨子,若是……”


    “若非遇上問泉,我也不知道你小子如此生猛,竟敢單挑元嬰老祖——那人呢?可是別你虎軀一震打跑了?”


    青丘子這話,讓蕭勉不知該如何應對。


    總不能舔著臉說:那人被自己龍威一震,打死了吧?


    顯然青丘子這話也是玩笑成分居多,他才不以為蕭勉能夠打跑甚至是打死一位元嬰老祖呢!


    “哦!原來如此!我說那老小子怎麽突然棄我而去,逃之夭夭呢!”猛然一拍腦門,蕭勉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一邊朝青丘子拜謝,一邊大聲說道:“原來是那賊子識破了青丘前輩您的行蹤,這才放過了晚輩,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真的是他自己逃逸了?”


    “不然呢?不然您以為:我怎麽還能活到現在?”


    “切!也對……”


    雖然總覺得現場有些不對勁,青丘子卻也沒有深究。


    當下,青丘子帶著蕭勉,直朝南方行去。


    就在兩人離去之後不久,一個身影出現在山穀中。


    “金霸空啊金霸空,老了老了,還是不長記性!不過也不怪你,誰能想到,那小子竟有如此凶器?”


    那灰袍身影在山穀中呆立良久,便突兀的消失不見。


    再說蕭勉,此時早就梳洗一新。


    雖然在和金霸空的惡戰中,蕭勉失血頗多,但對於他這等幾乎將放血當成家常便飯的怪物,些許失血算得了什麽?


    反倒是損失的真元,需要慢慢補充。


    一些暗傷,更是需要尋一處清靜之地,好好調養,才不至於落下沉疾。


    蕭勉臉色雖有些蒼白,精氣神卻很是不錯。


    畢竟不是誰都能從一位元嬰老祖的追殺下,安然活命的,更何況蕭勉還將那金霸空反殺了!


    借著青丘子的遁光,不大一會兒,蕭勉就見到了等在海岸邊的丁問泉。


    讓蕭勉意外的是,除了丁問泉,還有四人。


    四人中,倒有三人是蕭勉認識的,分別是:荊楚、胡英以及萬宗原儒教的第一弟子——孔元仁!


    另外一人,蕭勉並不認識。


    但是以蕭勉的經驗來看,四人中,怕還以他的修為最高。


    這就怪了!


    胡英和荊楚姑且不論,那孔元仁,卻是書生的隔代傳人,得意門生,乃是萬宗原一等一的年輕高手。


    當年孔元仁也不過是晚了白錦堂一步,就順利結丹。


    曆數整個萬宗原,還有人能比他更加出色?


    等等!


    難道是他?


    這麽想著,雖然心頭有所明悟,蕭勉卻還是不自覺的多看了那人幾眼,這才笑著和荊楚、孔元仁兩人打招呼。


    至於胡英,蕭勉選擇了視而不見。


    因為有青丘子和丁問泉兩位元嬰老祖在,眾人自然不可能敞開了高談闊論。


    卻是丁問泉見了蕭勉,異常激動。


    一把抓住蕭勉的胳膊,又是噓寒,又是問暖。


    便是蕭勉這等厚臉皮者,也被丁問泉弄得渾身不自在。


    “那什麽……丁老伯,我沒事!就是傷的有點重,需要一些極品的丹藥恢複,您看您哪兒有沒有……”


    “有的!有的!你要什麽丹藥?”


    “無所謂了!值錢就行——我是說,療效好就行!”


    當下,丁問泉一股腦的拋出好幾個瓷瓶,逐一打開瓶塞,任由蕭勉挑選。


    其中的幾個瓷瓶,便是青丘老祖見了,也是兩眼放光。


    蕭勉何等眼色?


    眼珠不動,便將那幾瓶極品的六階靈丹原封不動的推回給丁問泉,在後者茫然不解中,朝青丘老祖打個眼色。


    丁問泉後知後覺,卻也不傻。


    蕭勉固然對他有救命之恩,青丘老祖不也一樣?


    卻原來,之前丁問泉被逼無奈,不得不主動逃離了雷公的視線。


    此後雷公發力急追,雖有謝豹三人一路馳援,但若非正好碰上南來的青丘老祖,丁問泉怕也是凶多吉少。


    青丘老祖倒也不矯情,大手一揮,便將丁問泉送上來的瓷瓶一股腦的收入袖中,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


    “此番我前來之時,玉鋤老兒已經行將就木,他死了不打緊,農家流勢必被推上風口浪尖,加之十數年前,殺手道的殺神就已然凝嬰,若是殺手道趁勢崛起,九流之名易矣!”


    青丘老祖所謂的“殺手道”,便是那殺神整合了殺手聯盟之後,形成的全新而統一的流派。


    一旦玉鋤老祖亡故,不管農家流有沒有出現內憂外患,殺神勢必會強勢崛起,進而霸占農家流九流之一的地位。


    丁問泉聞言,臉色激變。


    青丘老祖的話雖然難聽,卻是實情。


    “都怪小子被俗事耽擱,耽誤了丁老伯南歸的行程!”不等丁問泉開口,蕭勉已經接過了話茬:“不知青丘前輩是如何打算的?若丁老伯沒能在玉鋤老祖隕落之前,趕回萬宗城,農家流群龍無首,萬宗原方麵,可有應對之舉?”


    “若是那樣,殺手道將會是九流之一!”


    青丘老祖這話,說的理所當然。


    “若丁老伯如期返回了萬宗城?”不等青丘老祖開口,蕭勉就再度問道:“丁老伯靈農出身,難不成你們要他和那殺手出身的殺神上天刑台比鬥?來決定九大流派的歸屬?”


    “這……”


    便是一向行事乖張的青丘老祖,也被蕭勉問的啞口無言。


    讓靈農出身的丁問泉和殺手出身的殺神比鬥?


    那還不如給丁問泉一把


    匕首,讓他自裁來的爽快!


    如此說來,找不找得到丁問泉,又或者丁問泉能否如期趕回萬宗城,又有什麽區別?


    “你小子想說什麽?”


    “世易時移,如今浩劫將至,天下五州都在忙著整合實力,提升所屬修士的修為,若任由農家流和殺手道為了一個九大流派的虛名,爭個你死我活,豈非是親者痛仇者快?”


    “所以呢?”


    “小子無狀!提議:萬宗城內,暫停一切爭權奪利。隻要丁老伯能夠如期趕回萬宗城,農家流九大流派的地位就當穩如泰山,不得輕動;作為補償,農家流會免費為殺手道培育所需的一切靈植,並且在浩劫之後,主動讓位於殺手道!”


    “……”


    青丘老祖聞言,良久不語。


    其他諸如荊楚、孔元仁、胡英等人,哪裏有他們說話的份?


    唯獨那蕭勉不認識的第四人,目光炯炯的看著蕭勉。


    竟敢以金丹境界,如此肆無忌憚的向青丘老祖發難,偏生青丘老祖還很給他麵子。


    這小子,不光膽大包天,還很不簡單啊!


    至於丁問泉,張了張嘴,卻到底什麽也沒說。


    蕭勉的提議,從長遠來看,是將農家流趕下了九大流派的寶座,但若不按照蕭勉的提議,農家流立刻就要下台了!


    隻是殺神和殺手道答不答應,就是另一回事了。


    或者,這就要看三大教是什麽意思了……


    “你這個提議,我個人是很讚同的!不過我還是必須將之遞交給萬宗城的高層,由他們定奪。”


    青丘老祖這話說的很是審慎,卻已經讓蕭勉和丁問泉放下了一半的心——須知青丘老祖本就是道家太上長老之一,他的意見就代表了道家的意見,加之天龍寺降龍伏虎兩位尊者,素來又是悲天憫人,想來他們兩位也會讚成蕭勉的提議。


    如今唯一可慮的,還是那白家老祖了……


    “那麽接下來,就隻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


    既然已經救出了丁問泉,而且和青丘子達成了共識,那接下來的最後一個問題,便是如何送丁問泉回南越州。


    盡快!


    “不錯!問泉,你可有準備好立刻趕回南越州?”


    “問泉日思夜想,隻望能早一日趕回南越——不說回農家流主持大局,單單是家父……總要見他最後一麵!”


    “這事急不得!要想從楚郡趕回南越州,必須要跨越無盡之洋,你雖也是元嬰老祖,怕就怕……,唉!”


    青丘老祖搖頭不言,丁問泉滿臉尷尬。


    卻是蕭勉,心中一動,餘光瞥見胡英聚精會神的聽著三人的談話,他不著痕跡的淡淡一笑。


    “不若請楚郡的元嬰修士幫忙,如何?”


    “楚郡的元嬰修士?他們肯嗎?”


    “前輩有所不知!楚郡之中,契約成風……”


    當下,蕭勉便將楚郡中流行契約一事說了出來。


    “隻要報酬合適,不乏元嬰老祖會接這筆買賣呢!畢竟隻是將丁老伯送過無盡之洋,又不是什麽生死大事。青丘老祖、丁老伯,你們二位若是覺得可行,晚輩這就去安排!”


    “……,如今看來,也唯有如此了!”


    青丘老祖點了點頭,丁問泉自然更是沒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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