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衣,翻來覆去的看著手上的三足小鼎。


    “這……這不過是一件古物罷了!”玉手拿著三足小鼎微微一轉,柳素衣就輕啟朱唇,淡然言道:“所用靈材倒是不差,似乎是傳說中的八階靈材銀河星砂和天隕火靈晶!不過這東西的年代實在是太過久遠,久遠到此物已經從一件威能頗大的器物,沉淪為一件徹頭徹尾的古物了!一件古物,就算它的用料再怎麽珍稀貴重,也不過隻是古物而已!”


    柳素衣一再強調“古物”,便是因為古物的價值根本就是不名一錢,除非是對於某些有特定古物收藏癖好的修士!


    金威術聞言臉色微變,他怎麽也沒想到,那三足小鼎,竟然不過是一件材質出色的古物,如此讓他何以自圓其說?


    便在此時,蕭勉將昨日之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柳素衣雖說是被金威術請來的,但一開始,蕭勉就拿至善教的名頭激住了她,再說柳素衣和那金威術也不過是當年的點頭之交,金威術也是慌不擇路下遇見了柳素衣,這才想拉著柳素衣來滅了蕭勉,大不了費些靈石,也好趁機拉近和柳素衣乃至是至善教的關係。


    不想金威術的算盤打得精,卻沒有老天爺照應,柳素衣見了蕭勉,便打算拋棄金威術等人。


    越聽,柳素衣的臉色就越發陰沉。


    “柳姑娘!柳仙子!你……你且聽我說!事情不是這樣的!”


    “昨日發生在興隆巷中的事情,也並非隻有在場的諸位當麵,時隔不過一日,想來當初旁觀的諸人應該是記憶猶新,咱們大可以現在就返回興隆巷,來個當麵對質、水落石出!”


    “你!”


    “這位金威術金道友?其實呢!咱們之間也沒什麽過節,昨天之事,乃是在下失手打碎那破鏡在前,卻也怪不得你們趁機訛詐,敲我竹杠。但是今天尾隨在下,意圖不軌,不知又該作何解釋?”眼見金威術張口結舌,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蕭勉話鋒一轉:“也罷!隻要金道友能回答我一個問題,今日之事,我便既往不咎,有這位柳道友作證,如何?”


    “道友此言當真?”金威術本以為今天就算恐怕要大出血,卻沒想到蕭勉會主動給自己台階下,轉而一想,金威術就自以為把握到了蕭勉的心思——好小子!看來自己將這至善教第二弟子拐過來,還真是一步妙棋,這小子肯定是怕了!這麽想著,金威術大咧咧的言道:“不知道友想知道何事?”


    “金道友果然是快人快語!我隻問你:昨天在我之前,你們是不是也用同樣的伎倆為難了一位老人家?”


    “那死老頭?你們認識?”


    “這就不勞道友操心了!我問你:你們把他怎麽樣了?”


    “他?我們並沒有為難那死老頭啊!”


    “那他現在身在何處?”


    “……,不知道!”


    “金道友!你就算不給在下麵子,難道連這位作為見證人的至善教當代高足柳仙子的麵子也不給嗎?”


    金威術一愣,順勢朝著柳素衣看去。


    就見柳素衣依舊是雲淡風輕,淺淺的笑著,隻是那堪稱絕美的笑容,卻讓金威術不由得打個寒戰。


    “我們真的不知道那死老頭是什麽來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說著眼見柳素衣朝蕭勉努了努嘴,金威術轉而朝著蕭勉言道:“昨天那老頭被一個俊秀少年帶走了……”


    “誰?”


    “不知道!不過那人似乎來自王家!”


    “王家?”


    乍聞此言,蕭勉倒是一愣。


    本能的,蕭勉懷疑金威術這是拿王家在壓自己,或者寄希望於自己與王家發生什麽不快;不過再想深一層,蕭勉卻沉吟不定起來。


    王家!


    俊秀少年!


    乃至是當初見過的王離!


    餘光一掃,果然就見柳素衣也秀眉輕蹙。


    一瞬間,有一道靈光出現在蕭勉腦海裏,將一些散落的、本來毫無頭緒的事件串聯在一起,形成了一條脈絡。


    便在這時,柳素衣的目光越過金威術的背影,朝著蕭勉投射過來,蕭勉見之一愣,卻還是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下一刻,蕭勉周身真元臌脹。


    一腳踏出,將之前被他製服的那名金丹中階修士活生生踩得胸腔凹陷、死於非命;星磁神劍劃出一道混沌劍光,刺中了正在抵抗冰魄指寒毒的那人,將之連人帶冰,攪得粉碎;與此同時,蕭勉轟然震碎了之前自己布置下的五靈金鍾罩,趁著內部那修士心神失守的片刻空隙,一套龍王密卷五拳齊出,五色流光聚集於一點,將那人轟殺的連渣滓都沒剩下。


    唯獨對金威術,蕭勉置之不理。


    隻是越是如此,金威術就越是提防著蕭勉的殺招。


    不想他顧得了前方,卻沒防到後方。


    白虹貫日,血光乍現。


    金威術好歹也是金丹高階的修為,就在那道白光快要及體的刹那間,竟是硬生生的被他側移開三寸。


    就這三寸橫移,讓金威術逃過一命!


    就見那原本正對著金威術心髒的白光從金威術左臂處洞穿而過,血霧激蕩間,金威術的一條左臂被白光絞碎!


    出手的,自然便是柳素衣。


    眼見自己這堪稱必殺的偷襲竟然沒能洞穿金威術的心髒,柳素衣也是一愣,可是緊接著,她就再度出手。


    天河倒卷,成傾盆之勢朝著金威術籠罩過去。


    不想那金威術也算了得,在這種生死存亡之際,竟然異常冷靜,在瞬間判斷出偷襲自己的正是被自己請來的柳素衣之後,金威術緊咬著牙關,發動了自己壓箱底的保命秘術。


    麵對柳素衣的天河倒卷,金威術不閃不避。


    血霧飛快的籠罩住了金威術的身形,而後,好似匹練似的天河倒卷兜頭便砸在了金威術頭頂,勢成滅頂之災。


    眼見如此,柳素衣非但沒有輕鬆,反倒是秀眉緊蹙。


    下一刻,水光破碎,血光翻騰。


    血光過後,便是金光。


    強烈的金光從血光中激射出來,刺破了包圍著的水流,以迅捷無比的速度激射向東南方天際……


    與此同時,蕭勉也已經一不做、二不休的將之前被他製服的五名金丹初階修士盡數滅口,更是毀屍滅跡。


    回頭看去,眼見如此,蕭勉不由得劍眉微蹙。


    想不到這金威術,竟然能躲過柳素衣的偷襲?


    難不成是柳素衣暗中放水?


    不過看柳素衣陰沉似水的玉容,似乎又不是那麽回事。


    這麽思量著,情知此處非久留之地,蕭勉和柳素衣對望一眼,便不約而同的拔地而起,離了此是非之地。


    在此之前,蕭勉不動聲色的收取了諸多儲物袋——萬一這些地痞的儲物袋中還有些類似於


    三足小鼎的古物呢?


    不片刻後,兩道遁光按落在十數裏開外的一處山頭。


    “至善教高足,果然名不虛傳!這一手殺人放火——哦!不對!是殺人放水的本事,一點也不比在下差啊!”


    “哼!肖兄這是在諷刺素衣嗎?”


    “豈敢!不知素衣姑娘是否認得方才那位金道友逃命時所用的遁術?可能判斷出他是何根腳?”


    “……,混跡於興隆巷的地痞流氓,能是什麽出身?左右不過是一些散修罷了,許是得到了什麽遁術殘篇吧!”不著痕跡的虛晃一槍,柳素衣正對著蕭勉言道:“話說回來,就你也好意思說我?堂堂佛門白馬寺俗家弟子,殺起人來眼睛都不眨,還一殺就是八條人命,真是我佛慈悲啊!”


    “阿彌陀佛!我佛有雲:除魔,即是衛道!”


    “除惡即是揚善,我至善教倒也有類似的教誨!”


    “素衣姑娘!柳仙子!咱們就不要繞圈子了吧?”


    “行啊!肖道友且說說看,這三足小鼎,到底有什麽玄機?”玉手輕轉,柳素衣曼聲言道:“素衣可不信:肖道友這麽精明的人,會花費一萬中靈買一件毫無用處的古物?”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不過是勾起這些貪婪之徒的貪欲,引蛇出洞,我才好下手擒下他們。不過還要多謝素衣姑娘仗義出手相助,這三足小鼎,就送於姑娘作為謝禮了!”


    大咧咧的,蕭勉如此言道。


    柳素衣玉手掂量著那三足小鼎,眉目含笑,看著蕭勉。


    起初聽完那金威術的描述,柳素衣雖然明言這三足小鼎不過是一件材質頗佳的古物,從而斷了金威術的念想,但她本身卻心思暗轉:蕭勉如此精明,怎會看上這三足小鼎?


    莫不是,這破鼎還有什麽玄機不成?


    蕭勉如今大咧咧的言辭,卻讓柳素衣躊躇不定。


    “……,哼!還是這麽小氣!誰稀罕這破爛貨?”言罷,柳素衣反手就將那三足小鼎拋擲給蕭勉,沒好氣的罵道:“你要謝我,也要拿出些誠意出來,隨便給個百八十萬的中靈吧!方才我可是看見了,那些地痞的儲物袋都被你一鍋端了吧!”


    “堂堂至善教高足,豈能在乎這些阿堵物?”一把接住三足小鼎,蕭勉心懷大暢,看向柳素衣的目光也不由變得和善起來,連帶的,和對方開起玩笑。還不等柳素衣柳眉倒豎,蕭勉就繼續言道:“再說了!以咱倆的關係,談靈石傷感情!”


    “你!哼!素衣和肖道友不過是素昧平生,有何交情?”


    “哦!也對!在下與柳仙子確實是素昧平生!萍水相逢,柳仙子是這鹹陽城的地主,至善教的高足;在下卻不過隻是他鄉之客,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就此別過,告辭!”


    “你這人!給我站住!”


    白虹激蕩,從蕭勉麵前斬擊而過,將蕭勉阻在原地。


    蕭勉自然也是做做樣子,不然就算柳素衣的修為再高一階,也留不住他蕭勉。


    今日見了柳素衣雖然有些意外,但蕭勉到了鹹陽城,本就是打算找個機會去拜會柳素衣,畢竟柳素衣怎麽算也是鹹陽城的地頭蛇,更關鍵的是,柳素衣需要幫助。


    隻有在柳素衣有求於人的情況下,蕭勉才有資格和這至善教高足談些條件,雖說如此行徑不免有些與虎謀皮。


    果然,柳素衣顯然也不會這麽輕易錯過和蕭勉的私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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