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灰白的輕霧籠罩著整個樵山鎮,讓人看不清晰這隱藏在迷霧當中的古老城鎮。


    天道不會讓整片天地永遠陷入迷霧當中,因而太陽早早便升了起來,散發出耀眼而炙熱的陽光,驅散著灰暗而陰冷的迷霧。


    在明媚的清晨裏,陳府的練武場在天未亮便已經有人聚集到那裏,而待到太陽升到半空時,練武場上已經不時傳來雄壯的吼聲。


    今天練武場裏多了一個陌生的麵孔,此人並不是陳家的人,眾人對他卻一點都不陌生,因為昨天雷家大少爺在市集上被斷手的事情早已傳遍整個樵山鎮,而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便是眼前這個看上去普普通通卻又相當認真的少年。


    盡管他們都是第一次與梁淩風見麵,但是他們沒有人敢小看這個樸素的少年,他連雷家大少爺的手都敢打斷,還有什麽是不敢做的?


    雖然雷鷹那家夥的品行真不怎麽樣,但是說到實力卻是不弱,在樵山鎮年輕強者當中憑著他雷家的身法,絕對能夠擠進前三,但是眼前的少年卻把他的手打斷了,那不是在說他的實力已經直逼黃家的妖孽嗎?


    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陳家居然不惜要跟雷家開戰都要力保這個山村少年。盡管陳家雷家這些年來衝突比較多,但都是一些小摩擦,雙方都表現得相對克製。


    可是這一次受傷的是自己的兒子,而梁淩風隻不過是偏遠落後山村出來的少年,麵對異常護犢的雷虎,陳家一定會把梁淩風交出來的,畢竟用一個小人物平息雷虎的怒火,這筆交易還是挺值的。


    讓任何人都沒想到的是陳家非但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即便雷虎親自過來留下狠話,陳家家主也隻是淡淡地還給他一句話,你想要開戰,我陳家奉陪到底。


    多麽霸氣的一句話,再加上梁淩風現在生活在陳家,也算得上是陳家的人,陳家的人把雷家的人打成狗,哪能讓他們不高興,外出見到雷家的人都仿佛自己比他們高一頭。


    陳家的人之所以有這樣的思想還是因為陳家沒有拔尖的年輕強者,雖然陳家有著不少陳暉樺那樣的年輕強者,但是對上黃家雷家的頂尖年輕強者卻是相形見絀。


    雖然陳雪馨的弟弟陳峰從小表現出來的修煉天賦不在雷鷹等人之下,但是畢竟年級還小,心性不夠成熟,不能靜下心來修煉,再加上與雷鷹等人相差一段年齡因而陳峰的修為跟雷鷹等人始終有著一段差距。


    正因為如此,陳家的年輕人總覺得自己黃家雷家的人年前低他們一等,可是梁淩風的霸氣舉動卻振奮了他們的心,從此見到黃雷兩家人不用再低著頭走路。


    其實說到底梁淩風不過是一個有點潛力的年輕人,要實力沒實力,正常情況下陳家是應該交梁淩風出去的,畢竟雷家同為四大家族之一。


    可是陳家偏生沒把梁淩風交出去,即便雷家跑到陳家門口撒野放狠話,梁淩風還是能夠安然如夢,沉沉睡去。


    陳家之所以沒有把梁淩風交出去是有多重原因的,首先陳雷兩家平時因為地盤搶奪生意競爭時常有摩擦,關係算不上太好,甚至算得上有點交惡。陳家沒必要來個順水推舟賣個人情給雷家,況且要雷家的人來興師問罪,陳家就趕緊把梁淩風交出去,這給人看來不就是陳家說陳家怕了雷家?


    其次,梁淩風作為陳隨的徒弟,而陳隨作為陳家的人,陳家家主陳霸天不看僧麵都看佛麵,也勉強把梁淩風當作是陳家的人,更何況陳隨根本不是陳家普通門客,他是陳霸天的兄弟,是陳霸天的大哥,隻不過陳隨在外人麵前不願意把這層關係表露出來而已,因而即便在陳府裏麵也隻有少數的人知道他們這一層關係。


    再加上跟梁淩風一道回來的陳雪馨也知道這事關重大,因而她回到陳府便匆匆跑到陳霸天的書房裏麵跟陳霸天說了梁淩風把雷鷹的手打斷的事告訴了他,並且讓他一定要保住梁淩風,不能把他交出去。


    因而在這幾層關係的共同作用下,梁淩風得以躲過一劫,不過陳隨等人也叮囑梁淩風最近盡量少點出門,畢竟雷虎這家夥除了相當護犢之外,還很陰狠,說不定現在就躲在陳家外麵的哪個角落等待著梁淩風的出來,要是梁淩風被他逮住了,基本上是沒什麽生還的機會。


    隨著太陽的升起,天地間彌漫著熱氣讓練武場上的眾多年輕好手汗流浹背,突然場外一聲解散的大喝,場內撒著汗努力訓練的年輕好手都鬆了一口氣,原本緊繃的身體也因為這一喝聲而放鬆了下來。


    對於陳家的人來說,這樣的訓練是很平常的,每一天的晨練是必須,隻要沒有達到武者修為的每天都要來到這裏晨練,不管是十二三歲的少年還是早已成家立業的成年人,隻要是陳家的人就要到這裏晨練。


    其實早晨對於一個武手來說是一個相當好的修煉時間,因為早晨期間天地晝夜交替,由陰轉陽,這其中產生出一些的天地靈力,這些這些天地靈力相當的精純,幾乎不需要身體怎麽煉化就能化為己用,隻是這種天地靈力的量有點少,對於那些已經修煉法決的靈者而言如同雞肋,因而他們也不需要早晨修煉,而對於武手而言卻不一樣,因為在武手期間就是一個鍛煉身體,強化**的時期,為以後靈力入體做保障,畢竟溝通天地靈氣入體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要是**強度較低,很容易導致身體承受不住靈氣而爆體而亡。


    經過一早上的修煉,梁淩風的臉上和身上都沾滿了汗水,他聽到那一聲大喝後才收起手上的動作,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汗。


    就在梁淩風想要跟著人群離開,回到房間裏麵換一身幹爽的衣服時,他的身後傳來一聲霸道的聲音。


    “喂,前麵的小子給我站住。”


    雖然梁淩風聽到這聲音,但是梁淩風並沒有理會這聲音,因為梁淩風並不認為那人是在叫他,他才來了陳家第二天,跟這裏的人幾乎沒多少交流,根本不存在得罪人的情況。


    梁淩風慢慢地往前走著,平緩著略帶急促的呼吸,突然有一個人跑到梁淩風的身後並且狠狠地推了他一把,頓時間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後背衝進梁淩風的體內,梁淩風身體自然而然往前一傾,急速跑了幾步才停下腳步,而後轉過身臉色有些不悅地看著後麵幾個年輕男子。


    這幾人的年紀都比梁淩風要大上幾歲,看樣子都已經成年了,而他們當中為首的人一臉囂張跋扈地盯著梁淩風看,其餘幾人則帶著玩味地盯著梁淩風看。


    “你們要幹嘛?我貌似跟你們不相識吧?”梁淩風掃了他們一眼,聲音有些低沉道。


    為首的男子沒有跟梁淩風廢話,直截了當道:“不要廢話太多,拿出五個銀幣你就能認識我陳壽了。”


    “很抱歉,我沒興趣認識你。”梁淩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梁淩風如此果斷的離開讓陳壽始料未及,在陳家裏頭誰不認識他陳壽,即便不認識他們也聽過他的名號吧,但是他們並不知道梁淩風隻不過來了陳家兩天,就連陳家家主是誰都不知道,更何況是陳壽?


    待到他們反應過來梁淩風已經走出幾米遠,他們趕緊跑到梁淩風的麵前攔下他,臉色滿上逼迫和強勢。


    “不給就打到你給。”


    燦爛的陽光照射在梁淩風臉頰上的汗滴,在汗珠的折射下顯得更為的璀璨。


    原本微微低下頭走路的梁淩風見到自己的路被幾人擋住,我抬起眼皮看了看前麵擋路的人。


    “真是陰魂不散啊。”


    陳壽等人二話不說朝著梁淩風打去,這些人就是犯賤,不教訓一下是不會聽話的,乖乖交出錢不就好了,吃陳家的住陳家的,用得著什麽錢,不像他們要時不時去喝喝花酒,不然那些姑娘們都忘記他們了。


    在陳府的眾多年輕一代當中,除了少部分的人是不怕他們,沒受過他們的欺負和勒索之外,其他人幾乎都交過保護費。


    每個月的月初他們就會出動,因為這個時候是陳家分發零錢的時間,他們會專門挑一些實力弱年紀小而又沒什麽的人下手,這些人不是忌憚他們實力強就是忌憚他的爹爹,因而每一次出手,陳壽都能屢試不爽。


    還沒來得及散去的人群見到有熱鬧看,都紛紛止步雙眼看向梁淩風幾人,當他們發現有陳壽的身影時,他們知道梁淩風要遭殃了,有些人臉上閃過一絲歎息,而有些人臉上卻滿是爽快,因為這些人無一例外都遭受過陳壽的毒手,因而當他們看到有人就要加入他們的行列時,心裏麵終於覺得平衡一些。


    梁淩風一個側身躲過一個人的攻擊,旋即又迅速退後兩步,在梁淩風離開後一秒,他原本的地方便多出了一隻腳,梁淩風見這幾人不但勒索他,還光明正大地打他,即便他再好的脾氣也忍受不了,難道就因為他是山村的小孩就要讓他們欺負?


    當然梁淩風並不知道這陳家裏麵不少人都遭過他們的毒手,隻不過這些人都壓在心底不說而已,即便說了又怎麽樣,情況也不會得到多少改善,畢竟人家老爹在陳家的地位如此高,說不定還得遭一身毒打。


    因而梁淩風見自己第一天來練武場訓練便有人要勒索他,以為陳家的年輕人看不起他這個山村少年,以為他好欺負,故意來針對他,畢竟他昨天來的時候已經被管家當成是下人嗬斥了一番,因而對陳家的印象並不算好,要不是陳隨執意讓他留在這裏學習陣法,他早早就跑回梁家村裏麵了。


    既然忍無可忍便不必再忍,梁淩風臉色一冷,哼了一聲,就在梁淩風想要反擊的時候,場外傳來一把清冷的聲音。


    “都給我住手。”


    梁淩風及時收住就要打出的拳頭,那覆蓋在手上的靈力也迅速回到體內,站在原地想要等待陳雪馨的到來,可是聽到喊聲的陳壽並沒有收手,還一拳朝梁淩風的臉上打去,要是這一拳被打中了,沒有防備之下的梁淩風估計被打得暈頭轉向。


    梁淩風見狀,臉色一寒,反手就朝陳壽扇去,梁淩風出手如閃電,後發先至,在陳壽的拳頭來到之前已經一把扇在陳壽的臉上,頓時間響亮的把掌聲傳遍整個練武場,原本還有些騷動的練武場因為梁淩風的這一巴掌變得相當寂靜。


    這也太大膽了吧,居然敢扇陳家總管兒子耳光,而且還在陳雪馨麵前打她的表哥,這不是壽星公吊頸嫌命長嗎?這小子到底是什麽來路,膽子這麽肥。


    練武場上安靜了一兩秒鍾後再次傳出竊竊私語的聲音,而這當中似乎在說著什麽打斷雷鷹手臂的梁淩風。很顯然這當中已經有人認出梁淩風來了,雖然陳壽這人平時蠻橫霸道,但是他也有著橫著走的資本,在陳家年輕一輩當中,陳壽還是排得上號的,在陳家還沒有年輕一輩的人能夠輕而易舉地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這個時候,眾人才想到眼前這個少年不是陳家的人,新來陳家而又有如此實力的唯有那個昨天把雷鷹的手臂打斷而陳家又誓要保住的梁淩風。人群中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多人知道場中的人就是梁淩風,眾人看向梁淩風的眼神也是不一樣了,原來就是這個少年讓他們陳家年輕一代吐氣揚眉,旋即他們的臉上看向場中的陳壽也越來越不屑。


    就在這時,見自己已經喊停手的兩人居然沒有停手,陳雪馨臉上很是不滿,急步走了進來,先是驅散圍在外麵看熱鬧的眾人,而後走到梁淩風的隔壁。


    “表妹,你看看,現在的人要翻天了,居然敢動手打我,痛死我了。”陳壽見陳雪馨走了過來,臉帶憂傷,裝作可憐惡人先告狀。


    陳雪馨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她看向梁淩風,看了看梁淩風放在褲子上的手,帶著關心問道:“你的手沒事吧?”


    梁淩風搖了搖頭,他的心微微一動,心中突然浮現起一個疑問,她為什麽要對他那麽好?他不過是一個鄉村少年,而眼前的陳壽卻是她的表哥,她非但沒有理會紅了半張臉,一個巴掌赫然在臉上的陳壽,反而去關心梁淩風的手有沒有傷到。


    男女之事對於一個剛從山村裏麵走出來的梁淩風而言是一個很大的難題,他不懂什麽是愛,更不懂陳雪馨對他為什麽會那麽好,為什麽如此積極地促成梁淩風成為陳隨的徒弟,為什麽在別人麵前就連一個淡雅高貴的大小姐,在他麵前卻是個乖巧的小女生。


    站在梁淩風對麵紅腫著臉的陳壽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底裏早已抓狂,此時的他很想把梁淩風撕成碎片。陳雪馨是他的,他們兩人青梅出馬而且還是表兄妹,表哥娶表妹不是很應該的嗎?


    可是看著陳雪馨對待梁淩風的柔情和對待他的冷寒,陳壽就知道陳雪馨的心裏麵根本沒有他的位置,可是他不甘心。


    “表妹,這個人不能再留在陳家裏麵,留在陳家隻會害了陳家,他剛才二話不說就要出手打我,而且在你叫停手的情況下還要多打了我一下。他連我夠敢打,對待其他人也一樣會下手,這樣的人就像一顆老鼠屎,不能讓他毀了一鍋粥,寒了其他人的心,毀了陳家的好名聲。”陳壽語重心長眼眶微濕地跟陳雪馨說著這其中的利弊。


    要是隻看陳壽這樣子,不知道他的為人還真有可能會被他的表麵給騙了,但是跟他相識了那麽多年的陳雪馨又豈會不知道她這個表哥的人品,隻有他找人家麻煩,哪有人會自動找他的麻煩。


    陳雪馨一邊聽陳壽的“忠告”,嘴邊卻是一直地冷笑,這樣的話騙騙小孩子還可以,要騙她根本就是不可能,即便陳雪馨沒有目睹事情發生的經過,但是她也不會相信陳壽的話,因為他的話相信一層已經很多了,更何況陳雪馨是目睹了事情發生的經過,而陳壽卻想要把她當成傻瓜。


    陳雪馨冷寒著臉,冷聲道:“我看最應該離開陳家的人是你才對吧,留你在陳家就是一個禍害。”


    “表妹,我怎麽會是個禍害呢?這事的確不是我的錯,是那個鄉巴佬的錯。”陳壽聞言,臉色一變,盡管他知道陳雪馨不喜歡他,但是他並沒有想到陳雪馨會如此討厭他,因而怒從心起,直接就指著梁淩風的鼻子大吼道。


    “陳壽,收拾好包袱,給我滾出陳家。”陳雪馨見陳壽不知悔改還出言侮辱梁淩風,她心中頓時間有一股怒火朝上升起,尖銳的聲音也從她的嘴中傳出,讓這個平日淡雅如水的美女子的聲音變了另一個調。


    “誰那麽大膽敢趕我兒子離開?”


    突然,一把帶著怒氣的吼聲練武場邊傳出,直接便蓋過陳雪馨的聲音,並且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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