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薑大哥。”周慕然也過來見禮。


    “你們玩什麽呢?”薑宸往裏走,來到桌子麵前看到兩幅畫,其中一幅畫風眼熟,正是陳斥的。另一幅畫是一叢竹子,畫得猶如風中搖曳,別具一格。“這是在切磋畫技?”


    “非弟大才,陳斥甘拜下風。”陳斥倒是沒聽出薑宸話裏有什麽意思,笑著搖搖頭。


    “哦,怎麽說?”薑宸興趣頗深。


    陳斥在一旁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番,薑宸臉上笑意更甚。


    “既然如此,就互相點評吧。”薑宸在一旁坐下,有丫鬟端上茶水伺候。


    “非弟意境就不說了,但是這著筆處,我就拍馬難追。”陳斥輕笑搖頭,“不過看了非弟的話,我倒是有所觸動。我以往太過拘泥,恐怕就是如此才限定了發揮。”


    “陳大哥所言極是,我猜想,陳大哥的老師必然嚴厲至極,才讓陳大哥下筆遲疑。若是單論畫技,陳大哥遠勝我。”周慕然眼珠轉動,不著痕跡地奉承了兩句。


    “哈哈哈,非弟你猜對了。”薑宸開口大笑,“不過倒不是老師,而是他的祖父。陳斥,你也該學著放鬆些,再要如此迂腐,恐怕前程堪憂。”


    “公子教訓的是。”陳斥一揖。


    周慕然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一句話怎麽就扯到前途去了,而且看薑宸這說話的態度和語氣,恐怕還是能幹涉到陳斥前程的人。可看對方這樣子,分明比陳斥也大不了幾歲。


    三人坐下說了些話,天色不早就散了,薑宸抬抬手,身後的隨從遞過來一隻小匣子。


    “薑大哥?這是……”


    “隻是一些小玩意,無非些吃用的,不必多想。”薑宸擺擺手,“倒是這幅畫,不如送了我吧。竹叢,京城雖然不多卻也有幾處,等到非弟有空了,我帶你去看。”


    “好!”


    周慕然回到客房,身後小丫頭將他的東西整理好,又有陳斥派人送了幾樣點心茶水到房間裏,免得他晚些肚子餓,做事十分細致,細致到周慕然都覺得奇怪的地步。


    到了房間,周慕然將小匣子,對於古人會送什麽東西,他是非常好奇的。


    不過匣子裏麵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無非是幾樣做工精細的點心,外帶一些常用之物並一身衣裳。


    周慕然摸了一把衣料,原身整天接觸這個,他如今也有了些習慣性動作。


    果然這衣裳料子非常好,就和薑宸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一致。


    能穿這種衣裳,還能把這種衣裳送人,並且讓陳斥如此恭敬的人,到底是什麽身份?


    不過不管怎麽想,都不會太低,不知道能不能成為他複仇的倚靠。


    一夜酣睡,第二日周慕然一早起來就看到陳斥已經等著他了。臉一紅連忙過來見禮。


    “昨天的那副畫被宸……被薑公子拿走了,不知道非弟能不能再給我畫一幅。”吃完了飯,陳斥滿是尷尬地開口,“並非是今日,非弟有空再畫。”


    “這有何難。待我畫完就給大哥送來。”這點小事周慕然滿口答應下來。


    “還有一事。”陳斥沉吟了一下開口,“這裏離索家繡坊並不遠,不知道能不能請非弟就住在此處,一應費用在下來承擔。”


    “這怎麽合適。”周慕然臉嚴肅起來。“昨天打攪一夜已經是非常不安了。”


    “那……非弟不忙時候來小住幾日可否?”


    “……這,那就打攪陳大哥了。”周慕然點頭應允,再這麽推辭下去就有點不知好歹了。


    陳斥和周慕然同城一輛馬車,將他送到了索家繡坊門口才算作罷。


    索家繡坊雖然是索家私有的,卻也掛著官匾,實在是因為這索家繡坊出了頭的繡娘,大多都入了造作處的宮廷繡坊,一代一代相互扶持,才有了如今的聲勢。


    周慕然在門口停留了一會兒,就有人過來詢問,周慕然說完就被請了進去。


    這各地繡坊的畫首來京城也是常事,不斷有新鮮血液加入,才讓索家的道路走的更穩更長。


    接待周慕然的自然不是索嶽塘,但也是索家一個老人了。


    看到周慕然這般年紀也是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


    見過年輕的,沒見過如此年輕的。


    周慕然實則十六歲了,不過窮鄉僻壤的也吃不上什麽好東西,瘦瘦小小的,看著比原本年紀還要小上幾歲,隻有十三四歲的樣子。


    這般歲數的畫師學徒是有的,出師了卻沒有,更別說成為了索家下麵一地繡坊的畫首了。


    之前隻是聽說這位畫首年紀小,如今看來,這還真是太小了。


    老管事是愛才的,也知道索家家主愛才,連忙起身親自將周慕然迎了進來。


    進入京城索家的繡坊並不是易事,哪怕他本來就是索家下屬的繡坊的。


    進到這裏,最主要的任務還是學習,學習更深更精妙的技法,精益求精。


    是以先要考驗他的基礎。


    這點事對周慕然來說並不是難事。他以這點年紀成為畫首自然是有自己獨到之處。


    不管是畫法還是意境,甚至是時新的樣子,都一一過關。有了原身的天賦,還有他前世的見識,再加上綠豆提供的一些其他世界的花樣,創新自然是手到擒來,順順利利留在了繡坊裏。


    周慕然初來乍到,事情並不多,平素裏跟隨老管事在繡坊裏巡視。


    入繡坊時日不多,周慕然就憑借著原身的天賦,指出了幾幅繡品的不足之處,這讓老管事十分驚訝。


    畫師本是負責花樣的,並不負責繡工。


    畫師描繪出來的新樣子,再由繡娘一一展現出來,這是幾百年來的傳統模式。也隻有索家的主子們能做到自己繡出自己的畫作了。


    不說老太爺憑借刺繡成了造作處主辦,也不提如今的索家家主索嶽塘深受帝寵,精通書畫被尊為書畫雙絕,單就說現在索家的兩位少爺,都是難得的人才。


    前一年,兄弟倆合作繡了一副百壽屏,獻給了太後娘娘,被當今聖上幾次褒獎。


    索家這繡坊,平日裏都盼著索家少爺們能過來指點一二,隻需點撥一番就受益匪淺。對於旁人,已經不覺得還有人能之處不足之處,可現在偏偏就出了一位。


    “這位新來的畫師莫非對刺繡也精通?”旁邊一名坐著繡花的女子忽然抬頭笑道。


    從剛才她就看對方不順眼了。這麽多年了,老管家出門迎過誰?就是她身為索家小姐,也沒享受到到這種特權。


    不過她慣在眾人麵前掩飾,倒是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真麵目。聽她這麽一問,周慕然倒是一愣。


    剛才看對方低頭刺繡倒也沒在意,此時才發現這位似乎有點身份?


    周慕然心裏一動,索家繡坊當家作主的曆來都是索家的女兒們,兒子們負責宮裏的繡坊,這裏是不插手的。不過這一代所謂的女兒已經失蹤了,莫非這就是……


    周大影帝連忙起身,“還沒請教這位小姐……”


    “我是索家的小姐。”依蓮站起身,臉上帶著高門女子的傲氣,居高臨下道。


    “十年前,索家唯一女兒丟失,原來竟然是找到了?”周慕然驚訝地開口,臉上是驚喜,嘴角的笑卻帶著一絲淡的幾乎看不出來的譏諷。


    依蓮臉一沉,可瞄到一旁的洛管事,又淺淺一笑,“公子說笑了,我是索家的養女,並不是那位丟失的小姐。”


    “原來如此,是在下失禮了。”周慕然心道這女子不簡單啊,十六七的年紀居然能壓得住怒氣,是個心機深的。不過周大影帝更不會輸了演技,臉上誠心的道歉之色任誰都看不出問題。


    連洛管事都連連點頭。


    “這位是依蓮小姐,那是夫人愛女。小姐繪畫刺繡,在京城貴女裏中獨占鼇頭,素有才女之名。”


    “是是,見過依蓮小姐。”周慕然再次施禮。


    “剛才公子說這刺繡有問題,不知道可否明說?”依蓮臉上帶笑,看似虛心好學,可周慕然看得出一絲蔑意。


    想考考他?爺真的是職業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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