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貴中雖也震驚,但他初生牛犢不怕虎,豪氣道:既然舒大人看好我,意將姷長孫女兒下嫁給我,我必不叫他失望,將來給他孫女掙份誥命,叫她夫榮妻貴就是了!


    大言不慚!


    終於分清了誥命和赦命的李滿囤沒好氣道:“誥命哪裏是這麽張口就來的事?元大人那麽高的學問,現都還隻五品。你何德何能就敢誇口四品,沒得笑掉別人大牙!


    你給我先把《四經》記記熟才是真的,將來你但能中個舉人就是我李家祖墳冒青煙了


    對於兒子能中秀才,李滿回倒是深信不疑。


    畢競連他都中了


    等著吧!"李貴中鼻孔朝天,自信道:“早晚的事!


    這一次的京城之行給李貴中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一雖隻窺豹一斑,但足已促使李貴中沉下心來好好學習,謀劃來日的一舉成名


    聞言李滿囤笑道:“你能有這份誌氣最好了!


    舒家千陪萬送地把嬌養的姑娘給你,圖的可不就是你將來出息,給他家姑娘終身依靠?你必得好好待人家姑娘才行!


    “我知道的!爹,“李貴中不是一殷的自信:“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先我姐夫怎麽待我姐的,我都記著呢


    他會跟他姐夫看齊的!


    即便他不能似他姐夫那樣有錢,能一年給媳婦打一個稀罕頭麵,但日常帶媳婦騎個馬,唱個歌,開心玩樂玩樂,還是沒問題的!


    其實他姐夫送頭麵也就是為哄他姐高興!


    聞言王氏得了提醒,和李滿囤道:“還記得當年紅棗剛出嫁時候,咱家每一吃雞吃魚,你就唉聲歎氣:擔心紅棗吃不上雞翅膀和魚肚子肉。


    將心比心,貴中媳婦進門後咱們乜別拘著她,倒是就把廚房給她管,讓她想吃啥吃啥。咱們家山珍海味沒有,這普通的雞鴨魚肉必是要準她吃。


    隻雞才多少錢?王氏心說


    兒媳婦帶著過萬的銀錢進門,結果連個想吃的雞翅膀鄱吃不上,可對不起人!


    看陪嫁還有四個丫頭,四個小廝,四房媳婦管事還有奶娘,“李滿囤看著嫁妝單子沉吟道:“如此倒是把西院收拾出來給貴中和他媳婦加帶來的人住。早飯就叫他小兩□吃,午飯叫她自己吃,隻晩飯來咱們屋吃好了


    謝子安聽說後乜撐不住笑道:“該派!


    “李貴中這小子命中派得妻財,隻沒想財氣這麽大。一萬五六千的嫁妝,這銷排開來,十裏紅妝一一哎呦


    謝子安忽地一拍桌子叫苦不迭:“糟糕,我這回可是搬石頭砸自己腳了!


    十裏紅妝曆來是他謝家大房娶媳婦的氣派,不想今兒卻是叫他自己拱手讓人了。


    而等他爹知道他給李貴中說項的媳婦的嫁妝壓過他謝家大房所有婦人一頭,勢必要他給奕兒尋個更好的—一總之要把這份臉再給撿起來


    比舒家強,嫁妝多的人塚不是沒有,但都是一方豪強,比如孟家


    虧昨兒他才跟謝福議論說不能和孟家結親。和他家結親可能影響尚兒的前程一一陛下可不喜歡內閣宰輔和京師地頭蛇走得太近。


    而孟輝顯然更明白這個道理,早十年便不跟他們這些蝓林院同年來往,更別提結親了。


    本以為奕兒和孟塚結親不可取,不想今兒就出了這事


    這也未免太過巧合。


    不由人不往上天示警,奕兒和孟家姑娘夫妻緣分不可破這方麵想。


    可由此一來,尚兒的前程要怎麽辦?


    原來,"謝子安苦笑:“奕兒親事的麻煩是在這裏一一不隻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而是不僅不能兼,還哪樣都不好得!


    次子和孟家議親難,而長子的入閣之路,也不是他先以為的一蹴而就!


    謝福一想也明白了,不禁跟著發愁:"等臘月放嫁妝,這消息必然是瞞不住的。


    奕哥兒的親事和尚老爺的前程雖難但都可後議,眼下當務之急是要給老太爺、大老爺一個說法。


    既瞞不住,"謝子安沉吟道:“那還不如我提斾寫信告知。就說人我替奕兒相看好了。隻流年不利,得等兩年再說!


    總之先拖著,而兩年後他進京述職,真可見機行事


    **定,王氏來舒家給舒窈行簪釵禮。


    看王氏下車後跟莊氏進入客堂,舒窈的奶娘阮嬤嬤跑冋舒窈所住的東耳房,悄聲告訴道:“小姐,小人看到李太太了!


    炕上端坐地舒窈聞言無聲地撩起眼皮,於是阮氏繼續講道:“頭上戴著足金金珠頭麵,穿著暗紅羽紗麵的白狐裘,跟她的媳婦丫頭也都穿著狐皮袍子。


    看穿戴倒是不差。


    比預想的強!


    舒窈低頭看看身上的銀鼠皮褂,心說李太太有皮裘就好,如此倒是不必換了。


    進屋看到舒窈白麵皮瓜子臉杏核眼睛櫻桃口,長相比起滿月宴上的京師小姐來一點不差,王氏不禁喜得笑眯了眼,心說是個美人


    她兒子好福氣


    為給王氏留個好印象,舒窈見王氏一直垂首斂目


    如此雖沒看到奶娘口裏的金珠頭麵,隻入目了王氏香色緞經繡喜相逢出風銀鼠袍子的下擺和下擺下外露的大紅灑金銀鼠裙角,舒窈依舊輕舒一口氣:李家的生計比她想得好,起碼不差出客的體麵衣裳。看來謝李氏對她娘家父母的幫扶是真的一一百餘畝地一年的出息也就夠這麽一套衣裳!


    等看到陳媒婆端來的托盤裏擺放的一套赤金鸞鳥銜珠釵、手鐲、耳墜首飾上的珍珠,粒粒都有她小指甲蓋大,舒窈算是徹底放了心一一先李家下得聘禮雖是少了點,但辦得這簪釵禮的東西卻是不差。李家沒在這種小件上省錢,可見不是苛刻人家,或許她出門後的日子,如她祖父所言,並不似她先前臆想的那樣糟糕


    無論王氏還是舒窈,都是軟性的謹慎人,簪釵禮行的順順利利。一時禮畢,王氏出屋坐席,舒窈依禮送出臥房門


    轉身回來,阮氏神秘告訴道:“小姐,小人剛看到了,李太太看您的眼晴一直在笑。看得出她喜歡您


    這是個好現象。


    李家人口少,就姑爺一個兒子,她家小姐嫁過去後日常就隻要孝敬好公婆就行,並沒有妯娌掣肘。而李太太,明顯是個好性一一剛簪釵禮,竟沒一點試探考察她家小姐的意思。


    一望便知是個沒心機,不善耍陰私小手段磋磨人的!


    如此門第低點便低點吧,阮氏心說,她小姐過去有日子過就行!


    阮氏是舒窈娘馮氏的陪嫁丫鬟,早年也是個爭強好勝旳主。


    但自打馮氏死後便心灰意冷,現唯一的盼望就是她小主子能過兩天輕鬆日子。


    作為當事人,舒窈也是心有所感,現聽到奶娘如此說,不禁羞澀道:“沒想刳李太太說話這樣和氣!


    被人喜歡是件高興的事。舒窈再早熟,也還是個孩子,話音裏不自覺地便帶出心裏的高興,臉上乜掛了笑,顯露出臉頰上的小酒窩


    看到餘莊頭進屋,李高地放下煙鍋頗為期待問道:“可是滿囤回來了?上回來信說十月二十六啟程,算日子就是這兩天道家。


    餘莊頭抱拳笑道:“給老太爺道喜,剛我家老爺來信,說謝大人保媒給中哥兒說了門好親事,得在濟南多留十天定親!


    親事?“李高地驚異:“貴中的親事定了?


    餘莊頭呈上書信,李高地等不及於氏給拿剪刀,直接撕拉一聲扯開牛皮紙信封,拽出裏麵的信紙,抖開


    別看李高地信拆得挺快,讀信卻不是一般的慢。


    似李滿倉還好,於氏、郭氏、李貴雨等人卻是等得心焦


    爺爺,"李貴雨忍不住道:“我替您念吧


    不用!李高地隻顧自己看,頭不抬地拒絕道:“我看到了,謝大人給責中說的是濟南舒家的長房嫡長孫女。雖說父母都不在了,但祖父、叔叔都是官。原也都在外地,隻祖母去歲死了,方都回濟南守孝。“也是咱們貴中命定的姻緣。這回貴中家來,過濟南的時候,這舒家小姐才剛出孝,家裏祖父想著女孩沒祖母母親教養,正托人說親,打算把女孩兒給婆家教養,謝大人聽到信,看咱們貴中合適,就給牽了紅線


    這倒是有緣千裏一線牽,不管心裏怎麽想,當著餘主頭的麵,於氏隻誇好:“沒想貴中這就說到了宮家小姐


    李高地原本對女孩兒無父無母心存疑慮,但聽得這話,立便笑道:“沒錯,怎麽說都是位小姐!家世出身擺在這裏,說起來還是比一般人家的姑娘體麵。


    而無父無母正好省了往後年節回娘家的花費一一看看紅棗這些年給他李家送了多少財物


    何況濟南還那麽遠?


    謝大人這個媒,“李高地由衷讚歎:"保得好!


    裏子麵子都有了


    有李高地給李貴中的親事定性在前,在場其他人不免跟著都讚了一回。


    誇完接著看信,李高地不免皺了眉,問餘莊頭道:“滿囤說臘月裏還要迎親?這麽遠,可怎麽迎?再還有貴祥的親事呢!


    餘莊頭道:“老爺信裏沒詳細說。依小人愚見,老爺這信就是提一句,具體的還得等我們老爺回來後再牲


    李高地點點頭:“罷了,這事我回頭跟我哥、族長、還有滿園說一聲!


    餘莊頭抱拳謝過,隨即告辭。


    他小主子臘月就要迎親,他要忙的事多著呢!


    好好的官家小姐,怎麽會給人做養媳?“郭氏跟李滿倉嘀咕:“這裏麵別是有什麽古怪吧?有古怪也不幹咱們的事!抽著旱煙的李滿倉不耐煩道:“你有這閑心倒是多想想貴雨媳婦什麽毛病,怎麽至今沒個孩子?


    郭氏


    再貴祥媳婦就要進門了,而他今兒卻跟我說他想把新房做在村西自己的宅子。


    “為什麽?“郭氏完全地出乎意料:“家裏現又不是沒地方住?


    這是有地方沒地方的問題嗎?“李滿倉心酸笑道:"他這是想分家啊!


    分家?


    話音未落,郭氏自己便悟了:既分出去住,必就要分出去吃,這日子一久,可不就是不分也分了嗎?“他怎麽敢?“郭氏氣憤道:“咱們都還在呢?


    李滿倉沒說話,心裏隻想著: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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