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女兒,孟輝冷靜下來,然後便懊悔於自己剛剛的急躁。


    朱氏給他生養了三兒一女,孟輝暗想:不說這些年的夫妻情分,但看在兒女們的份上,他也不該衝朱氏大聲一怎麽說都隻是兩筐果子而已,而事情也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何況他當年確是給過朱氏承諾,承諾不拘朱氏看中哪個人家,他都能將女兒風風光光嫁進去,且保證不受氣


    朱氏行事是莽撞了些,由此他便更不能急躁。


    他眼下當務之急就是打消朱氏和謝家結親的想法。


    放下揉額角的手,孟輝沉著道:"我統共就竹君一個女兒,難道會不為她打算?


    但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這兒女的婚事曆來得講個你情我願,不是隻咱們願意就能成的這麽說,“聞言朱氏不哭了,打蛇隨棍上,敲磚定瓦道:"老爺也是願意的?


    我不同是因為我知道,“孟輝當然不會授人以柄,避重就輕地言道:"謝家不會應!


    怎麽會?“朱氏不能相信。


    她家女兒家世人品樣樣都好,若不是因為沒纏足的緣故,京裏高門哪家不能嫁?且還是當家主母


    哪至於下嫁謝奕一個地方家的嫡次子?


    謝奕能婜到她女兒,不說是祖攻冒青煙,那也是前世敲木魚修來的。謝家怎麽會不願意


    孟輝耐心解釋道:“有些事不該你知道,所以我先便沒告訴你。但你應該知道朝廷曆來沒有父子同入翰林院的先例!


    夫妻多年,朱氏自是知道十年前痛失一甲和沒能入翰林院對男人的巨大打擊,鼓舞了一天的鬥誌瞬間就減了一一她男人支撐這個家不容易!


    孟輝將朱氏的反應收在眼裏,反問道:“這麽久你就沒想過陛下為什麽在謝子安還為翰林的情況下堅持點謝尚狀元?


    這是朱氏從沒想過的事,聞言下意識地問道:“為什麽?


    孟輝苦笑道:"陛下自然有陛下的道理。不過時至今日你怎麽也該知道謝尚簡在帝心,若無意外二十年內必將入閣。


    射尚前途無量,試問他十年寒窗,好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如何會自毀長城,同意兄弟跟咱們結親?


    朱氏


    身為孟家人,朱氏自然知道弘德帝對自家的防備和忌憚,聞言心裏不免就犯了嘀咕,臉上當即就帶了出來。


    孟輝一貫了解朱氏的性子,見狀歎息道:“現你知道了,你想的事不可能成一一謝家來送禮是因為謝尚差我一個人情,送這樣的禮也是承人情但彼此保持距離的意思,而我先賣謝尚人情,一是還他的贈圖人情,二則是知道他有前途,結些善緣!


    本來維持這樣不遠不近的關係於我們雙方都好,偏你橫叉一杠子一一這下好了,謝尚現不定怎麽誤會我有什麽居心呢?


    自覺做錯了事的朱氏完全地失了剛剛的氣性:跟著發愁道:“老爺,那現在要咋辦?


    還能咋辦?“孟輝攤手:“隻能叫謝尚誤會了!


    你說你,“至此孟輝方不高興地抱怨道:“啊?想一處是一處:這麽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就自作主張。這事若隻叫謝家誤會我也就罷了,但若扯上看兒:你可叫君兒以後怎麽自處?”


    快別再提了!


    哎!"朱氏趕緊答應。


    眼見說服了朱氏,孟輝舒了口氣:他媳婦還算明理,隻一遇到女兒的終身就犯糊塗。


    想想孟輝又給朱氏畫餅寬慰道:"君兒還小,她的終身有我和她三個兄弟看著,你著什麽急啊?


    她能不著急嗎?朱氏心說:男人和兒子再厲害:也顧不到別人家內院後宅婆媳和妯娌的日常。


    想女兒不受氣就必得找個不會拿腳說事的人家。


    謝李氏自己就是大腳,且心胸開闊,壓根不在意別人笑她腳大,甚至還製出大腳變小腳的元寶鞋來賺錢——女兒同她做妯娌,不僅不用擔心被她尋隙腳大不說:還能有個依靠。


    聽說京裏去歲給新庶吉士做妾的幾個大族庶女魚目混珠地出門交際,結果頭回照麵便全栽謝李氏手底下了,至今都登不得台盤。


    而謝家公婆既然不挑揀大兒媳婦的腳,自也不會挑揀小兒媳婦一-她女兒嫁過去有日子過,家常不受氣


    謝奕這人她雖隻是聽說,未曾見過,但俗話說"人以群分。謝奕父兄雙翰林,人品才華俱是萬裏挑一一一謝奕有此父兄,個人條件想也不會差,配她閨女算是金童玉女,男才女貌。


    如此也不至於辱沒了女兒。


    再還有謝尚連番被彈劾奢靡說明謝尚家資財富饒:甘回齋雖是謝尚的私產,但謝尚自己有錢,家常過日子便不至於與幼弟斤斤計較,如此日常便能省許多的閑氣,將來分家也不會撕扯得難看


    想到謝家有這許多好處,偏女兒卻不能嫁:朱氏真不是一般的可惜,不覺歎氣道:“但想再找個謝家這樣合適的人家也不容易


    孟輝聽得眼角直跳,心說:還沒死心呢!


    對於朱氏的固執,孟輝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麵不改色道:“但謝家想給謝奕找個門當戶對的媳婦也不容易!


    朱氏:?


    你想,孟輝推心置腹道:“謝李氏聲名在外,一般女孩兒誰敢跟她做妯娌?


    他這個親也不好說!"


    一句話朱氏懂了,恍然道:“不錯!


    俗話說"水漲船高”,有謝李氏珠玉在前,她公婆挑小兒媳婦的眼光低不了。


    確是可以等等看


    因懷有身孕擔心出門在外收到衝撞的緣故;五月初三倍晚隻謝尚去雲家拜節


    席間說起紅棗,方氏笑道:"你娘現不在京,你媳婦懷的又是頭胎,論理我早該過去鐎瞧。¨先前沒去是擔心她害喜,去了反給她添亂。現聽你說她狀況好,但等過了明日我潐潐她去謝尚聞言自是答應道:“舅母能去最好不過!


    他娘的陪房郝氏照看他媳婦雖說精心,但到底是個下人,有些拿主意的事還得請叫他舅母這樣的主母。


    六歲的雲芮一聽說去謝家,立刻插口道:“我也去!


    他要去看泉、爬山!


    兩個兒子今春雙雙留在老家縣試,現雖考過了:但人還在老家。


    現雲意、方氏身邊就一個長孫雲芮。


    方氏一貫地疼這個大孫子,但間言卻先看了雲意一眼,板著臉道:“你在家好好念書!雲芮小機靈,眼見一貫疼他的祖母都不鬆口,知求祖父也是無用便拉著謝尚的衣袖問道:“表叔你家的泉池修好了吧?


    聽到泉這個字,雲敏的兒子成功跟著學舌道:“表舅,修好了吧?


    看到一左一右圍著自己的兩個粉團,謝尚那顆即將為人父的心瞬間就化了,和雲意、成銘道:二舅,表姐夫我園子修好了。看你們得閑,我擺杗酒:請你們家來坐坐!


    罷了!雲意擺手道:“你媳婦有孕在身,養胎要緊,哪經得起起我們煩擾!


    家常便飯罷了!“謝尚笑道:“又不是下帖子走禮的正經請客:不過是圖個新鮮熱鬧罷了!


    芮兒和成功,還有成巧也來,世人都說孩子喜群,幫我帶旺宅子!


    謝尚說得懇切,雲意不再反對,答應道:“那就你定個日子吧!


    尚想想道:“要不就五月初六吧,是個好天氣。


    說定了日子,家來告訴紅棗。紅棗自是不會反對一一橫豎不是她下廚煮飯洗碗。


    於她就是一句吩咐而已。


    謝尚親挑的日子自不會有錯。五月初六這天天氣晴好,豔陽高照。


    方氏一下轎便和二門外迎她的紅棗笑道:“這京師說是北方,其實夏天比咱們江州還熱,你現懷著身子,還適應吧?


    紅棗謙虛笑道:“承二男母關懷,眼下倒是還好!


    有冰鑒,在京城還是雉水城其實沒差。


    雲敏上前和紅棗見禮問候後看著紅棗的肚子笑道:“看著四個多月了,會動了吧


    聞言紅棗瞼上泛出光輝,不自覺地輕撫隆起的肚子,輕笑道:“動了


    雖然很輕微,似才露尖尖角的小荷被蜻蜓初立時的振顫,又似夏日傍晩燕子貼著水麵低飛時抄起的水花漣漪,但確是真實存在。


    雲芮小大人一樣地上前給紅棗見禮,自以為老成道:“表嬸好,弟弟也好!弟弟?紅棗訝異地揚起了眉,方氏卻是笑道:“芮兒,你怎麽知道是個弟弟?就是弟弟!"雲芮堅持道:“以後能跟我一塊看泉爬山的弟弟!


    功兒,"丟下大孫子,方氏轉問外孫子:"你看尚舅母的肚子裏是弟弟還是妹妹!聞言成功很認真地看了一回紅棗的肚子,告訴道:“是弟弟!


    紅棗覺得成功和雲芮一樣是想要一個玩伴,忍不住逗趣道:“你怎麽知道的?


    成功挺著小胸脯驕傲道:"我就是知道!


    孩子見風長,去歲說話還不大利落的成巧見狀拍手笑道:“是弟弟,我也看到了!


    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紅棗自覺剛是她誤會了。成巧還是個孩子,且正是牙牙學語的年歲,她隻是學她哥說話,而不是講恐怖故事!


    方氏聞言卻是一臉自豪。


    是了,“方氏歡天喜地地複述外孫女的恐怖故事:"尚兒媳婦:你這一胎必是個兒子。


    你不知道孩子眼睛淨:能看到咱們都看不到的預兆!


    剛覺得自己想多了的紅棗


    是啊,尚弟妺,"雲敏幫腔道:“先我懷巧兒的吋候,功兒就說是個妹妹,後來過是給他生了個妺


    先三個孩子都這樣說:你這一胎必是兒子無疑了!


    看著言辭鑿鑿的方氏和雲氏,紅棗第一次知道這世的孩子還有一雙b超眼


    等傍晚謝尚下衙家來,方氏又急不可耐地告訴道:“尚兒,你媳婦這一胎是兒子沒錯了!心心念念生個兒子的謝尚聞言自是喜出望外道:“真的?


    當然!“方氏笑道:“這女人生孩子的事,說了你也不明白,你就安心等著九月抱兒子吧!謝尚隻要有兒子抱,並不尋根究底,馬屁道:“果還是舅母見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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