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風現在已經完全不見那個睿智、理智的老人形象,似乎更換了一副身軀後,連同他的性格也同時被改變了,他現在狂暴、憤怒,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不顧傷亡,不顧代價的一心想要擊敗各族,統一蠻荒。


    鄒兌可以確定,不管他用什麽辦法,都是無法讓楊清風停下來的,至少目前不行,不說殺紅了眼的楊清風不想停下來,他停下來後,麵對人族巨大的傷亡,又拿什麽向所有的人族交代?


    畢竟這場戰爭是楊清風主動挑起的,戰爭前他還許下了豪邁的諾言和一統蠻荒的偉大願景。此時,若是戰爭停止,人族付出了巨大傷亡的代價,卻毫無收獲,哪怕他聲望再高、名氣再大,也根本無法向所有的人族交代,到時候唯有身敗名裂一條路可走。


    鄒兌想這個問題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他真的毫無辦法,他甚至想過極端的刺殺楊清風來結束戰爭,但以楊清風的實力,他即便底牌全出,機會也不大。倒是使用軒轅劍也許有機會,可惜軒轅劍中的神力,完全不是現在的他能掌控的。


    因此,鄒兌此時已經陷入了無盡的自責和無奈痛苦之中。


    “大家動作快點!前方戰事吃緊,需要我們的增援!”


    就在鄒兌痛苦地靠著大樹思索的時候,忽然一聲熟悉的清脆喊聲引起了他的注意,這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和強行振作。


    轉頭看去,鄒兌注意到一對墨門修士匆匆地大道之上走過,人人表情凝重,腳步匆匆。這批墨門的修士都十分的年輕,有好幾個在鄒兌看來,還隻是半大的孩子而已,可他們現在卻被迫要上前線戰場。


    這讓鄒兌的心靈再次遭受了一次衝擊,無盡的愧疚撕裂著他的內心。


    帶領這隻隊伍的人讓愧疚自責的鄒兌一怔,竟然是水妍兒和藍心玲,剛才那熟悉的聲音正是來自藍心玲。


    水妍兒除了身形和容顏等相比以前變得更加成熟之外,其他方麵變化不大。倒是藍心玲,好久不見之後再見她,卻見她臉色憔悴,麵上沒多少血色,眼圈也有一圈明顯的焦慮和勞累之下的黑色


    也不知道心裏到底想著什麽,鄒兌關切之下,鬼使神差的就偷偷跟隨著隊伍而走。


    飛行的手段並不是所有蠻荒強者都能掌握的,有些蠻荒巨擘甚至也無法飛行,平時隻能借用飛行的妖獸等工具。而這批年輕的墨門弟子修為尚淺,自然都無法飛行,偏偏前方戰事吃緊,飛行的天舟等調運極為困難,所以他們也隻好暫時用腳步趕路。


    雖然如此,但修士畢竟有修為在身,不是普通人,他們步行的的速度依然甩了普通人幾十條街,短短時間內就趕出了很遠的路程。


    “心玲姐,這些師弟和師妹都太年輕了,實力有限,真的必須讓他們上戰場嗎?”


    一路帶領隊伍繼續走著,水妍兒忍不住問了藍心玲一聲。


    藍心玲正色說道:“師妹,你現在可是隊伍的隊長,類似這樣的問題記得千萬別讓隊員們聽到。”


    水妍兒認真地點點頭應下了。藍心玲又道:“讓這些年輕的師弟、師妹上戰場,這也是迫不得已之事,前方的戰事吃緊,我們墨門傷亡很重,必須有新人填補上空當。”


    水妍兒秀眉蹙著,忽然說道:“心玲姐,既然戰爭如此殘酷,墨門損失慘重,為什麽不能停止戰爭呢?現在戰爭僵持不下,對於我墨門和各族聯軍都不是好事,隻是在白白的損耗物資和人手。我墨門若是能停止戰爭的話,就能止住流血。而且我相信有老門主在,即使我墨門主動停止戰爭,各族聯軍也沒有那個膽子敢反攻我墨門的……”


    藍心玲苦笑一聲:“師妹……你太天真了……戰爭不是兒戲,怎麽能說停就停?許多事情,一旦開始,就是始作俑者也會被卷入大潮,身不由己的被推著向前……”


    鄒兌在暗處聽到藍心玲發自肺腑的感慨,心頭也是一陣默然,愧疚和自責之情又多了三分。


    水妍兒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懵懂的小丫頭,聽到藍心玲的話,她就基本明白了,咬著嘴唇,低頭沉默起來。


    藍心玲柳眉一豎:“師妹,你現在是隊長,應該做一隊之表率,給我振作起來,昂然挺頭!我不希望下次在看到你在隊員麵前,露出這樣的表情!”


    “哦……”


    水妍兒乖巧地應了一聲,當真做出了士氣高傲的樣子,帶領著隊伍大步朝前方行去。


    又走了一陣,水妍兒看著藍心玲臉上的血色似乎又更少了,忍不住道:“心玲姐,你真的沒事嗎?你重傷未愈,又剛剛處理了伯父和藍大千長老的喪事……”


    “放心,我沒事的!”


    藍心玲嚴肅打斷了水妍兒的話,似乎並不想水淹若繼續提此事,表情透出毅然和堅決。


    鄒兌一邊藏身在暗處,一邊跟隨著隊伍,此時聽到水妍兒的話,腦袋“嗡”的一下,人都懵了,做夢都沒想到藍心玲的父親和藍大千,竟然死了。


    對於藍大千,鄒兌一直都是感激的,這位身為藍心玲長輩兼墨門長老的老者,曾給了他不小的幫助;至於藍心玲的父親,鄒兌雖然才見過一麵,卻印象深刻,一個逗比的胖子、老好人,對於藍心玲十分的寵愛。


    沒想到這樣的兩個好人,竟然已經不在了……


    想到這裏,鄒兌的心猛然痛苦地揪了一下,已然明白藍心玲的父親和藍大千的事,隻怕和這場戰場不無關係。難怪藍心玲的臉色會如此的憔悴,一種悲痛無法隱藏,除了她本身重傷未愈,就因為她的兩個親人都去了。


    鄒兌覺得自己藍心玲父親和藍大千的死有責任,對於無盡的痛苦和自責,失魂落魄,如同鬼魂一般跟隨著水妍兒和藍心玲的隊伍。


    一連數日之後,鄒兌卻依然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同時也不敢在水妍兒和藍心玲麵前露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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