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這……”


    韓衝的話讓乾無雙為難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無心大師卻已經諷刺地鼓掌起來,陰陽怪氣的道:“好一個舍小家而顧大家,韓大將軍,不如將你的小家舍了,先做個榜樣如何?”


    無心大師本以為抓住了韓衝的痛處,不曾想韓衝一咬牙,一字一句的說道:“隻要陛下同意這個方案,我願意將我一家妻兒老小驅逐出帝都,以身作則!”


    韓衝這話一出,全場俱驚。無心大師口張了張,指著韓衝道:“你……你瘋了!”


    韓衝“嘿嘿”一笑:“瘋了?在你們眼中也許是吧……因為你們永遠無法體會什麽是軍人,什麽是戰爭!戰爭就是你死我亡,戰爭就是不擇手段!在曆史之上,為了守住一座城池,犧牲自己家人甚至在無奈的時刻把自己家人當做食物的將領,還少嗎?”


    韓衝這話再次讓全場眾人一陣不寒而栗,話都說不出來,卻沒有誰能否認韓衝的話。


    因為曆史上確定發生過被敵人重重圍困,困守的孤城因為食物缺乏而以人為食的慘劇,大乾有一名“吃人將軍“就曾將自己的妻兒都獻了出來,當做食物。而最終,城池守住了,那位將軍完成了自己的職責,卻最終自刎隨妻兒而去。


    鄒兌也被韓衝的話震撼不已,他的確不了解軍人,也不足夠了解戰爭。以前他在聽這種這些淒慘、令人毛骨悚然的曆史故事時,會覺得吃人將軍不可理喻,但現在體會到了帝都的困境,又聽韓衝一番話,他忽然有了一種全新的理解,雖然他依然不能認同吃人將軍的做法,卻也能看到殘忍的背後一名軍人對自己職責的恪守。


    這時,韓衝又道:“其實,我認為最佳的決擇不是將這些難民驅趕出帝都,而是將他們作為食物。這樣的話,我們又能再多堅守兩個多月的時間,很可能就能熬到乾之軒退軍。但我本身也很難接受這種做法,而且乾之軒的妖魔大軍也吃人,甚至妖魔互吃,乾之軒的大軍能堅持的時間是不能用軍事常理去判斷的,即便選擇了這種做法,我們也許最終還是要敗給饑餓,帝都不攻自破……我甘願承受所有的罪惡,隻身下地獄,但若是還不能保住大乾,保住大乾最後一座堅城,我卻下地獄也無法瞑目……”


    眾人聽著,心頭都是震動不已,不少人忽然理解了韓衝,理解了韓衝的偏執和冷酷到底是什麽原因,也忽然對這位大乾的戰神心生一種敬仰。就連無心大師也是口張了張,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無力地低下了目光,不再和韓衝為難。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眾人都明白韓衝的話是事實,許帝都無論如此掙紮,再如何拖延,糧食危機終究會有爆發的一天。如此看來,眾人即便已經付出了無數的努力,卻都不能阻止帝都的陷落……


    這樣的預期太可怕了,沉重打擊了每一個人的士氣和心氣。會場中開始如同墳場一般死寂,眾人臉上皆是凝重異常,沉默無語。


    還是任匡先開口了,他麵色凝重地咬著牙,向乾無雙道:“陛下,請再給我們一些時間,我們盡力將不需要糧食為主料的辟穀丹研製出來……”


    一名留著飄逸長胡子的老者站了起來,打斷任匡的話,沉聲說道:“任匡大師,我雖然也不讚同韓將軍的做法,但我同樣也不建議再浪費時間和資源研製辟穀丹。乾之軒的大軍隨時可能進攻帝都,而丹藥的研製曆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隻怕乾之軒的大軍都將帝都攻破了,你們都無法拿出這樣的辟穀丹來……”


    長胡子老者名叫師北星,他有一個更為大乾之人熟知的外號“大乾煉器第一人”!他一手將幾近失傳的“煉器之道”發展壯大成今日的繁榮,雖然遠遠不如藥道,卻至少欣欣向榮,現今不少著名的上古複原法器都是出自他的手,大乾上下有名的大人物,更是以使用師北星的“納戒”等法器為榮。


    師北星原本已經金盆洗手,退隱深山,不再過問世事,但覆巢之下,豈有完卵?這大乾天下處處烽煙,人間處處慘劇,迫使師北星也不得不不顧高齡,走出深山,加入了對抗乾之軒的隊伍。


    師北星聲望等都是極高的,而他正是中立派的代表,他這話一出,立即贏得了不少讚同的聲音。這一時間,無疑又讓乾無雙更加為難了,秀眉不展,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決擇。


    整個大乾和數百萬的人的命運都壓在了乾無雙雙上,眾人哪裏會不知道要做出決擇究竟有多難,並沒有催促乾無雙,會場之中再次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中。


    這時,忽然又有軍情急報送到,那傳信官一進會場,就雙目垂淚,聲音顫抖地向乾無雙跪拜而下,哀嚎道:“陛下,朱仙鎮陷落了……”


    眾人聽聞,齊齊臉上變色,乾無雙更是身軀都微微搖晃起來。其實,自從“銅關”被乾之軒大軍攻破之後,眾人就都知道朱仙鎮的陷落隻是時間問題了,但此時真正聽到了這個噩耗,眾人還是禁不住痛苦歎息。


    因為自從“銅關”陷落之後,朱仙鎮就成了阻擋乾之軒妖魔大軍迫近到帝都腳下的最後一道防線,正因為朱仙鎮的存在,一直隻有小股的妖魔前鋒能夠繞到帝都城下,進行攻擊騷擾。


    而如今,這最後一道防線也徹底被乾之軒攻破了,這也就意味著帝都前方已經是暢通無阻,接下來數日的時間內,乾之軒的妖魔大軍一定會兵臨帝都城下!


    原本,眾人覺得乾之軒的大軍抵達帝都腳下,至少應該還得一個月左右,這一個月的時間都已經緊迫得讓眾人著急了,但現在朱仙鎮破了,時間一下從一個月縮短到幾日。


    現在這點時間可比眾人預想的少了好幾倍,局勢比想象的更加糟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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