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被重重摔在岩石上,摔得頭昏眼花。天狐那雙淩厲的鳳目狠狠盯著他,叉腰而立。


    那雙鳳目本極好看,妖嬈而美麗,黛眉淺淺一彎,籠在長長的睫毛上麵,晨星一般的眸子湛然有神,讓每個看到的人都無法輕易忘記。


    但現在,這雙至美的眸子中卻滿含殺氣,讓李玄心頭陣陣發冷。他剛想說點什麽,天狐突然叫道:“我恨你!我恨你!”


    她提起腳來,狠狠踩在李玄腿上。她這繡花鞋比容小意的高根蠻靴還要狠,一腳踩下,李玄就覺整條腿都斷了!他慌忙向一邊閃避,天狐更怒,突然,顯出九個幻身來,圍著李玄一陣猛踩。


    可憐李玄隻有一條身子,哪裏禁得住這麽多天狐踐踏?何況那九隻幻身乃是天狐九條狐尾所化,每條幻身都有幾百年的修為,繡花鞋踩在身上,一踩就是一個坑。


    李玄被踩得眼冒金星,大叫道:“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這樣恨我?”


    天狐冷笑道:“無怨無仇?那為何我的良人舍我而去,而你的小妹子就會跑回來找你呢?”


    這……這是什麽奇怪理論啊?就是因為這種理論,自己就要挨踩麽?


    李玄簡直欲哭無淚了,他勉強道:“也許是因為你們感情不好呢?”


    天狐冷笑道:“我們感情不好?你可知道他為了我不惜跟雪隱上人翻臉,不惜舍棄自己的國家,不惜舍棄一切!我們的感情不好?”


    她越說越氣,突然一口咬在李玄的胳膊上,李玄一聲慘叫,天狐輕輕移開口,隻見細細的兩排齒印在他的衣袖上整齊地排著,血咕嘟咕嘟地冒了出來。


    天狐溫柔地撫摸著那些血跡,道:“你小毛頭知道什麽,憑什麽說我們的感情不好?”


    她見了鮮血,忽然變得滿臉溫柔,動作輕柔之極,仿佛撫摸的是她的愛侶。


    李玄都快暈過去了,急忙道:“快!快給我止血!我不能流血的!”


    天狐奇怪道:“為什麽?”


    李玄額頭上的汗水都滲了出來,滿臉驚惶:“我一流血,就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


    天狐眼中露出一絲驚奇,她仔細地看著李玄的胳膊,突然,李玄身上流出的血居然倒灌而回,天狐手指微一用力,將他的衣袖扯去,隻見被她咬出的細細傷口漸漸合攏,平複如初,就連個牙印子都沒有。


    天狐驚訝地張大了小嘴,歡叫道:“這就是很可怕的事情麽?很好玩啊!”


    李玄痛苦地垂下了頭,道:“一定有什麽可怕的事情,在遙遠的、我不知道的地方發生著,因為我每次一受傷,心裏就極為悲傷。”


    天狐點點頭,道:“那種感覺我也承受過,的確不好受。”


    她忽然用力,手指深深插入了李玄的胳膊裏,李玄一聲慘叫,她尖利的手指插出了五個血淋淋的傷口!


    李玄痛得幾乎暈了過去,天狐看著他,幽幽地歎息道:“想不到會有另一個人也承受這種痛苦,我的心好受多了。男人都是賤種,但偏偏有這麽多女人為男人而犧牲自己。女人是不是很傻?”


    她輕輕撫摸著李玄的臉,溫柔地幫他擦去臉上滲出的冷汗。她就仿佛是一位盡職盡責的妻子,在無微不至地伺候著自己的丈夫。但被迫扮演丈夫角色的李玄,卻恨不得馬上身化飛灰,被風吹離這個惡毒的女人。他緊緊咬住牙,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因為他發現,天狐似乎很喜歡聽他的慘叫。


    她喜歡聽每個被她摧殘著的人的慘叫。


    天狐柔聲道:“你現在還年輕,會為了你的小妹子舍棄自己。但等你年紀大一點,就會明白這世界上什麽都難以得到,隻有女人最容易得到,你就不會再愛你的小妹子,你就會恨不得摔開她,是不是?”


    李玄緊緊咬住牙關,不去回答她。他胳膊上的傷口又開始慢慢收斂,但天狐將指甲插在傷口中,它們每收斂一分,她就重新將傷口撕開。她並沒有太專心於這件事中,似乎覺得這隻是很平常不過的消遣。她的心思,全都陷入了那沉睡良久的回憶中。


    “那年,我還年輕,天狐一族是高傲的妖類,居住在禁天之峰上,不與一切人、妖來往。我一直修煉到能化形為人之後,才被獲準下山。下山之前,族內長老告誡我,天狐乃最高貴的種族,絕不可愛上下賤的人類。我答應了,可我沒料到,我才一下山,就破了這個戒律。你說,我是不是也是個傻女人?”


    她的兩根手指自李玄的傷口探進去,咯吧一聲將他的臂骨折斷,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它們對接起來,等待它們複原。在她看來,李玄是一隻很不錯的玩具,她就像是對著一隻玩具囈語。


    李玄立即痛暈了過去,接著,他又痛醒了,因為天狐將他另一隻胳膊也給折斷了,不同的是,這隻胳膊她並沒有對接在一起,她想看看,李玄的恢複能力究竟強到什麽地步。


    “天狐既是高貴的一族,也是最有價值的一族,因為我族的元丹可以助異類化身人形,是修真異類夢寐以求的寶物。我一下山,就遇到了幾位修道五百年的妖類合擊,本來我能夠全身而退的,但那時的我很單純,相信了它們的謊言,結果,被它們擊成重傷,元丹差點被奪。若不是他……”


    她陷入了沉思,幽幽道:


    “他一人一劍,隻出了一招,就將圍攻我的異類盡皆誅滅,將我拉起。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我慌稱自己是修真者,跟著他來到了人間。我進入了他的王國,跟他一起覲見他的父王,跟他一起視察他的臣子。他行軍打仗,我跟隨,他修習,我就跟著他一起修習。那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歲月……”


    她揚起頭,嘴角噙著一絲微笑,心被這段幸福浸滿。但突然之間,她狠狠一腳跺下,李玄終於忍不住,一聲慘叫,腿骨差點被她的繡花鞋跺斷!


    劇痛中,李玄隻覺身上一涼,那是點點清淚揮灑在他身上,他震驚抬頭,就見天狐盈盈的淚臉正淒楚無比地對著自己:“為什麽你那麽狂傲?為什麽你那麽冷酷?”


    “為什麽!”


    她不停地問著,每問一句,就狠狠踩李玄一腳。


    但李玄卻無法再對她心生恨意,她隻是個可憐的女人,被她的男人拋棄了的可憐的女人。無論是天狐也罷,禁天一族也罷,隻要有情,就難免可憐。


    李玄掙紮著抬起手。


    天狐冷笑道:“你還想反擊麽?”


    這隻手無比艱難地抬起著,他的臂骨才剛剛接好,不能劇烈運動,但這隻手堅持抬起。


    天狐怔怔地注視著他,一時忘了哭泣與踐踏。就憑著這隻殘缺的手,也能傷得了他麽?他倒要看看,這個無賴又無能的人,能做出什麽樣的反擊!


    這隻手沒有做任何攻擊。它輕輕落在了九靈兒的臉上,緩緩拂過。


    它是在為九靈兒拭去淚水。


    九靈兒驚訝地低下頭,就見李玄正在奮力地微笑著。遍身的傷痛讓他臉部的肌肉扭曲,但他仍然奮力微笑,因為,他想安慰九靈兒。


    他的童年,一樣遭受著苦難,慘痛,但他並沒有恨任何人。當他實在痛得難受的時候,他就講冷笑話給自己聽,聽得自己哈哈大笑,聽得自己笑出淚來。


    當他在魑魅魍魎的幻境中看到龍薇兒的人生時,他更堅信了這一點。


    痛苦,絕不應該滋生複仇之念,就算整個世界都背叛了他,至少他還有笑容。


    天狐渾身一陣顫栗,她突然厲聲道:“你想感動我麽?你想讓我不再淩辱你了,是不是?你這個奸人,到現在你仍然想欺騙我!”


    她使勁地踏著李玄,更狂暴地肆虐在他的身體上,但不知為何,她的淚水紛紛落下,傷透的心無比淒楚地緊縮著。


    她突然大哭起來:“你為什麽要問我為何鬱鬱寡歡?你為何要我說出真相?你為何堅持要跟我上禁天之峰,向我的族人求婚?為什麽?為什麽天下所有的規矩都束縛不住你?”


    “果然,在你冒著天之雷霆踏上禁天之峰時,四大長老的啟示在聖母之石上閃現,命令你立即下山。經我死爭,才獲準讓你在山上住一晚,等天一亮,就趕你下山。我傷心痛哭,你安慰我說,長老一定會同意我們的婚事的。第二天,果然聖母之石上的啟示消除了,換成了鮮紅的雙喜字。我大喜抱住你哭,以為我們的誠心終於感動了長老。族人以為天意已回,就為我們操持喜事,洞房花燭,正在喜筵開到最盛的時候,有人闖進來,說,四大長老全死在峰頂!良人,你的愛為何如此霸道、如此殘忍?”


    她的手刺進肉中,卻不是李玄的肉,而是她自己的。她的靨上顯出無比的痛楚,而她的話,更讓李玄大為震驚。


    “族人傷憤欲死,圍著想要殺死你,良人。我不顧一切地擋在他們麵前,我不知道還該不該愛你,我隻知道,盡我的全力,讓你能少受一點傷害。你不說話,隻是飲酒,冷冷地說了一句話,你說你愛我,若有人阻擋,就得死。你說四大長老死得很公平,他是在他們聯手合擊的時候殺了他們的。四大長老修為都在三千年以上,幾乎天下無敵,而你一劍居然能將他們全都殺死,族人被你的威勢鎮住,盡皆帶著仇恨退去。但良人,你不但不怕,反而要與我繼續洞房花燭。我們吃完喜筵,飲罷交杯酒,我終於忍不住哭了。我很害怕,雖然我是媚惑天下的天狐,但我仍然會害怕,為了所愛的人而害怕。你柔聲對我說,睡一覺吧,睡醒了就沒事了。”


    “真的是沒事了,當我醒來時,偌大的禁天之峰上,就隻剩下了我們兩個活人。我的族人,懷著仇恨的我的族人,全都死在了你的劍下!你笑著對我說,我再也不必害怕!”


    “那時,禁天之峰上落雪紛紛,良人,你的愛就如這漫天大雪,在我們之間無情地狂舞。我始終不知道,我是該愛你,還是該恨你?”


    “然後我仿佛失去了軀殼,跟你遊曆天下,擊敗一位又一位強者。我的心漸漸舒放開了,因為我領悟到,我愛的是位神,而不是人。神是不會有人的感情的,所以你的愛才那麽暴戾,那麽殘忍,不是麽?”


    “但你,隻要愛我就可以了。”


    “然而你卻不。你殺盡族人,你逆抗雪隱上人,你拋棄自己的國家,我本以為是為我,但當你僅僅淡淡看了我一眼,棄我如敝履時,我才明白,你愛的不是我,是自己的愛情。”


    “你看著我的時候,看的並不是深愛著你的女子,而是你的愛情。”


    “良人,莫非你僅僅是將這份愛,看作一場修行?”


    “為何在你的愛情裏,我會如此寂寞,如此恐懼?”


    “因為我忽然發現,你愛的不是我,不是任何一個人。”


    “你愛著的是你自己的愛情。”


    天狐傷痛地彎下身來,她的淚水沾濕了這片大地。李玄無言。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傷心的女人。她賦予他的傷讓他意識模糊,痛苦無垠,但他能感覺到,最深的痛苦,卻在她心中。


    那是無法觸及,因而無法平複的傷痛。


    他看著自己慢慢恢複的傷口,忽然覺得無比淒愴。他咬牙道:“這個男人是誰?”


    天狐帶淚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李玄咬牙道:“以後我遇到了他,一定替你揍他一拳!”


    天狐噗嗤一聲笑了,她滿臉淚水,這一笑卻如春花競放,明豔無比。


    “你想揍他?你再修煉十世,大概能配給他提鞋。”


    李玄的臉立即紅了,就算不配,你也不用這麽羞辱我吧?


    天狐見他生氣,笑道:“怎麽,不願意我這麽說麽?那我不說就是了。不過,還真是謝謝你,你大概是個好人吧。”


    她擄袖大叫道:“為了你是個好人,我本準備來折磨你的三十六道酷刑,就不再施展了!現在,我來為你療傷。”


    李玄咬牙道:“那可真是謝謝你啊。”


    天狐提起李玄的胳膊,有一隻已經恢複如初了,而另一隻特意沒對在一起的就恢複得很慢。天狐道:“你這種體質可真是特別,我還沒見過複原得這麽快的呢。”


    她提起那兩隻沒對在一起的臂骨,對接了一次,不對;又對接了一次,還是不對。


    李玄簡直痛暈了過去,大吼道:“你到底會不會啊?”


    天狐滿臉歉意,道:“對不起麽,我比較會折磨人,不會救人。要不一會我好好折磨你一頓,保準手法純熟,絕無差錯。”


    李玄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叫道:“算了!”


    終於,伴隨著李玄的一聲慘叫,臂骨終於對好了。他的體質可真是奇異,一旦臂骨對接上了,立時就覺得疼痛減了一大半,受損的血肉也慢慢恢複起來。


    唔,為什麽心中有這麽重的悲傷?李玄沉默著。


    天狐的淚痕還留在臉上,慢慢在他身邊坐下,歎了口氣,道:“跟我說說你的小妹子的事情吧。”


    她怎麽忽然想聽這個?李玄看了天狐一眼,但隻要天狐不再對虐待他發生興趣,他便求之不得了,於是開始講自己的故事。


    但張開口,他忽然發現,自己無法講出口來。


    他無法將前世的愛情講出來,雖然他那麽深信定遠侯就是自己,承香就是龍薇兒。他忽然發現,自己其實離這兩個人很遠很遠,對這兩個人知道得很少很少。


    所有的記憶,都是那麽恍惚而迷亂,他可以深深感覺到,但無法講給另一個人聽。


    他隻好從自己進入摩雲書院開始,一直講到現在的經曆。他講了如何遇到龍薇兒,講了蘇猶憐那危險無比的考驗,講了天之鏈塹中前生後世的輪回。


    天狐突然盯住他,仔仔細細地看著。


    李玄莫名其妙,道:“你看什麽?”


    天狐笑了笑,她柔聲道:“原來你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你並不知道什麽是愛情。”


    李玄歎了口氣,道:“我若知道就好了。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做!”


    這是他心底最深的疑惑,本來絕不會講給第二個人聽的,但現在,在這個虐待自己的天狐麵前,李玄竟不由自主地和盤托出。也許天狐真的是魅心之族,不由自主地就讓人放鬆心防。


    天狐也歎了口氣道:“那個女孩子真可憐……”


    她從懷裏掏出一小片石頭,交給李玄,道:“你再見到蘇猶憐的時候,將這塊三生石交給她。”


    三生石?能照出人前生後世的三生石?為什麽要交給蘇猶憐,而不是龍薇兒?


    天狐淡淡道:“她跟我一樣,都是個可憐人,我隻希望,這塊石頭能為她減少一點痛苦。”


    她輕輕將石頭放在李玄手中。這塊三生石卻與李玄在魔舍中見到的不同,黑黝黝的,沒有半點光華。


    李玄沉默接過,放在懷中,仍在思索天狐為什麽要將此物送給蘇猶憐。


    就在天狐放開三生石的刹那,她臉色一沉,突然暴怒,一腳將李玄踢倒在地,厲聲道:“我恨你!我恨你!你就跟他一樣,隻知道欺負可憐的女子!”


    李玄不明白她又在發什麽瘋,隻好逆來順受,抱頭挨打。


    就在此時,一個清朗但卻憤怒之極的聲音道:“放開他!”


    這個聲音蘊涵著極大的怒意,天狐閃電般轉過身去,就見謝雲石與龍薇兒攜手而立,謝雲石那風采俊朗的麵容上,第一次出現了無法抑製的憤怒。


    顯然,他隻看了李玄一眼,就看出李玄受了多大的痛苦折磨。同為摩雲書院中人,見到弟子遭受如此不幸,他自然感同身受。


    尤其,對手是天狐。


    天狐乃魅心一族,名聲並不好。尤其是百餘年前,更出了一頭為禍世間的天狐,無情無義,助紂為虐,不問情由殺人,讓這一族的名聲陷入前所未有的惡評。


    所以,謝雲石決心除惡!


    一聲清越的長吟響起,眾人眼前忽然亮起了道清冷的劍光。劍光直上雲霄,宛如盈盈月華,自九天之上貫入謝雲石麵前。


    出雲劍。


    劍已不再是劍,由實而成虛,化作一道若有若無的影子,虛虛握在謝雲石的手中。那影子是光,是一道冷光。


    光映在謝雲石的身影上,縱然已動了殺意,謝雲石仍是那麽飄然出塵,不帶有半點俗世的塵汙。


    他本身就是一束光,他的風采,便是這光的靈魂。


    天狐嬌媚的眸中閃過一絲鄭重,因她已看出,這道光絕非表麵看去那麽華而不實,這道光通於九天,必然有它的妙用。


    這妙用也許就是殺機。


    謝雲石輕輕歎了口氣。


    每次殺人之前,他都要歎息。雖然死在他手中的都是大惡不赦的壞人,但他覺得,人出生之時,本無善惡,但後來卻有的成為好人,有的成為壞人,這本身就是件值得歎息的事。


    所以他歎息。


    所以這一劍即名歎息。


    隨著他的歎息才發,那道亙於天地間的清光,倏然起了變化。一道光影閃電般自清光中分出,它似乎是那道清光的影子,但卻依舊那麽清冷,明亮,化為一聲洞穿三界的清幽歎息。


    謝雲石袍袖揮處,那道光芒在空中卷舒著,逐漸收縮,化為一柄巨大的光劍,向天狐刺了過來。


    天狐柔媚地笑著,能夠由君千殤親自看押的妖物,修為當然絕非一般。


    謝雲石這一劍,或許能殺得了天下一等的高手,但隻怕連天狐的裙角都砍不掉。


    白光一閃,一條白色的蛟龍憑空出現,響亮的怒吼聲衝天震起,蛟龍淩空舞動,粗長的龍尾猛然向歎息之劍掃下。轟天震地的一聲暴響裂起,那柄虛光凝成的歎息之劍,被白龍這狂猛一舞,擊成了碎片,亂紛紛地落下。


    天狐嬌笑道:“小夥子,你若想行俠仗義,可要拿出點真本事來。”


    謝雲石眉頭皺了皺,顯然,他並沒有想到看上去嬌怯怯的天狐,居然有如此修為。


    他一聲清嘯,那散亂的劍光,猛然凝聚起來,光華就在碎片匯聚的瞬間改變,變成了赤血一樣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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