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凝望著寶盒,說:“它對於我來說很重要。”


    連玨抱著她,根本就顧不上去追究寶盒的真相,他抱著朱朱在冰縫中尋找出路,走了一會發現自己已然在這個迷宮般的冰縫中迷了路,走到了一處開闊的冰洞前,他聽到裏麵傳來陣陣怪聲,不敢抱著朱朱進去,於是放下朱朱,說:“你先在這裏等我一會,我去看看前麵是什麽地方?”


    他進入到冰洞中一看,空無一物,怪聲不過就是風穿過裂縫的聲音,有風說明有出路,他趕緊返回去,看到朱朱拔下頭上的朱釵,在寶盒的鎖匙裏搗鼓了一陣,伴隨一聲哐當,盒子打開了。


    朱朱看著盒子裏的東西,眼角有些濕潤。


    她說:“我已經有很多年都沒有打開過這個盒子了,我本來想著死的時候帶著盒子一起走的,沒想到會提前打開了它。”


    連玨看到盒子裏裝著的不過是一個紅色鈴鐺,失望極了,為了這麽一個普通的鈴鐺,布出這麽一個糊塗的局,傷了朱朱,他後悔極了。


    說道:“別想了,我馬上就能帶你出去了,你再堅持一會。”


    可能是因為毒血攻心,情緒失了控製,朱朱突然變得傷感了起來,問自己會不會死?


    連玨看著她的臉色,推算了一下毒發的時間,說道:“不會的,你不會死的,我一定會救你的。”


    進入冰洞後,連玨發現了三條地道口,該向哪裏走?他著急了起來。


    朱朱在他背上伸出手指,指了其中一條冰道,說道:“往那裏走,那裏有風。”


    在這種關鍵的時刻,還好朱朱是冷靜的,連玨在朱朱指出的地道口穿行了一陣,才終於走出了冰縫,進入了一個大林海裏。


    林海莽莽,失去了理智的連玨又不知該向哪裏走?


    朱朱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說:“封寒山上除了封寒山莊其實還有一個地方有人居住,他就住在封寒山的道泉口邊,朝著東邊走,看到一個豁口,那裏挺立著一株千年古樹,找到千年古樹就能找到道泉口,風雪要來了,我們隻能去哪裏避一避了。”


    連玨苦笑著看著朱朱,不知心裏是該喜還是該悲?


    喜的是這個丫頭對封寒山了如指掌,在他失去理智的時候,為自己找了一條出路,悲的是她中了毒,雖然劑量不是很大,但是她小小的身體恐怕不能支撐那麽久?


    複國大業何其重要,連奉奇早就在自己暗中培植的勢力身上裝備了毒物,要的是一擊而中絕不留活口。今天的這個場麵充滿了不確定性,連玨專門囑咐銀針淬毒,若是出了意外,就將封寒山莊內所有的知情人全部滅口,然後將罪過嫁給江湖人,畢竟在珍珠城的眼裏,隻有江湖人才會用毒害人,而不會想到跟城內的人有關。


    隻是,他千想不到萬想不到的是,前來偷寶盒的人會是朱朱。


    看著朱朱奄奄一息的趴在自己的背上,他寧願相信那是朱朱的惡作劇。


    沿著東邊走了沒多久,果然看到了一顆孤立於寒風中的古樹,古樹的後麵有一個石壁,石壁裏鑲著一個小小的房屋,房屋半掩,傳來砍柴聲,他跑過去求救。


    屋主老頭抬頭看了一眼朱朱,驚得差點丟掉手中的石斧,趕緊迎他們進門。


    朱朱笑著跟老頭說:“我是朱朱,不好意思打擾了,好像風雪要來了,在你這借住幾天,還有我好像中毒了,你這裏有沒有解毒的草藥?”


    老頭的神情有些奇怪,看了看連玨,說:“我略懂些醫術,認識一些毒藥,你讓我看看這位姑娘中的是什麽毒?”


    毒藥在珍珠城出現的極少,能夠在這種地方碰到一個略懂醫術,並且了解毒物的人是難得的,連玨趕緊將朱朱交給他看。


    封寒山上怎麽還會有人家?那人明顯對朱朱的到來很歡迎,而且很關心朱朱的遭遇?這很奇怪!但是連玨沒有心思去注意這些細節,他心係朱朱,將所有跟朱朱安危無關的可疑都屏蔽了,此時的他不是申國王子,而是一個跟朱朱性命相牽的男人。


    他緊張的看著老頭,隻見老頭寧神思考了片刻,然後說:“還好中毒不深,劑量不大,還有一線生機。”


    聽到朱朱中毒不深,還有一線生機,連玨終於鬆了一口,但是一聽到外麵咆哮的風雪,好不容易鬆下的一口氣又提上了心頭,他問老頭:“風雪太大,走不了,我們可能還要在這裏待幾天,這幾天之內要是找不到解毒的藥,朱朱會不會有危險?”


    老頭憂慮的點點頭,然後告訴他:“肯定有危險,不過翻過封寒山,有一個雪原,雪原上產著一種叫做結岸草的植物,現在正是結岸花盛開的季節,如果能將整株拔回來,我或許有辦法給她解毒。”


    結岸草?


    連玨聽說過這種植物,那是難得的解毒之藥,一般長在危險的雪原之地,采摘很困難,所以價值很高,沒想到封寒山附近竟然有,連玨二話沒說,說:“請給我指路,我馬上去摘。”


    老頭指著風雪盡頭一座高聳的山峰,說:“穿過這座山,就能馬上見到那片平坦的雪原了,結岸草的花是藍色的,很好找。隻是正值風雪日,視野受阻,冰淩鋒利,處處充滿了危險,你如何翻過雪山,才是最重要的。”


    連玨說:“放心,我一定能夠帶回結岸草的。”


    老人叮囑他注意安全,不要往下看,然後交給他一套翻過雪山的工具,就回到了房中。


    連玨看著白色的天與地,不懼風夾裹著冰渣,如刀劃過每一寸肌膚,勇敢的走了出去。


    那個時候,連玨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所謂的複國大業,一心隻想翻過這座雪山,當他拿著結岸草回到壁屋的時候,傷痕累累,感覺自己隻剩下了最後一口氣。


    看著朱朱在結岸草的幫助下回複了神色,老頭告訴他:“朱朱已無礙。”


    他才沒有咽下最後的一口氣,而是抱著朱朱大哭。


    朱朱醒來後,告訴他,老頭本是焚香廟的僧人,因為喜歡玩毒蟲,無意中傷了人,觸犯了珍珠城的律法才被驅逐到了封寒山上思過,她因為經常去焚香廟幹活,所以才知道這裏住著一個僧人。


    看著連玨的樣子,朱朱突然鄭重其事地問他:“小季子已經繼位,正是需要用人的時候,你對他有恩,若是去呂國,一定可以建立一番事業,為何要困在這座商城,附和曹東汝他們鬧著立國。”


    他抱著朱朱,說:“珍珠城是我的家,我不會離開珍珠城,也不會離開你的,我的命早就屬於你了。”


    朱朱再也沒有拒絕他的擁抱,而是將頭深深的埋進他的懷裏,說:“我看的出來,你是個誌向遠大的男兒,雖然跟著曹東汝四處奔波,但是你根本就看不起他們,覺得他們就是在胡鬧而已。”


    連玨說:“所謂的立國並沒有那麽簡單,曹東汝他們自認為周遊了幾個列國,學了套大爭之世圖存思變的理論,仗著學識家境殷實,就遊說城主,妄圖在珍珠城攪弄風雲,一幫文人富家子弟,想靠著一張嘴巴立國,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朱朱好不容易才接受了他心,他有點激動,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本來還想繼續說下去,但是覺得這些事情還是不讓朱朱知道為好,於是停下了話題,沒想到朱朱聽他這麽一說,眼神裏滿是愛慕,在臉上深情一吻,說:“你說的很對。”


    連玨沒想到朱朱會如此認同他,繼續說道:“曹東汝本性不壞,就是被列國中的那套大爭學說蠱惑了而已,珍珠城立國豈是簡單的事情,城主放任他如此胡鬧,已經是很開明了。試問天下誰不想當國主,我不明白的是,城主為何要放棄這種名留青史的時機?這讓人看不透也猜不明。”


    屋外的風雪在呼嘯,朱朱指著房中的火爐,說道:“若不是有這處天然的石壁遮擋著風雪,這座小小的房屋如何能燃起這股烈火帶給我們溫暖呢?”


    連玨本來就不太想跟朱朱談論這些話題,剛才也是一時興起,說完之後,自己就後悔了,看到她轉移了話題,於是詢問她關於寶盒的來曆?


    朱朱說:“這個寶盒是小的時候,一個朋友送給我的,聽說寶盒是用來裝一件貴重的東西的,隻不過在很多年前,這個東西就已經被取出來了,東西取出來後,寶盒就失去它原來的價值,現在不過就是一個可以裝任何東西的盒子而已。裏麵的紅鈴鐺是信物,是我們友誼的見證物,那個朋友對於我來說很重要,所以我才來到封寒山莊找盒子。”


    連玨問道:“你那個朋友呢?還有你怎麽知道封寒山莊的盒子是從珠心宮城偷出來的?”


    朱朱手裏緊緊抓著紅鈴鐺,說道:“我那個朋友已經死了,在我認識小季子之前就死了,是我害死了她,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說完,朱朱嗚嗚的抱著自己的雙腿哭了起來。


    看著朱朱那麽傷心,連玨已經不想再知道第二個問題的答案了,心疼的摟著她,說:“都過去,都過去了,以後我一定會陪著你,再也不讓你受傷了。”


    後來連玨才知道,關於那個“朋友”,朱朱從未跟人說過,甚至在與季候相處的那幾年時間裏,她都沒有提起過她小時候曾經有過一個很好的“朋友”。


    連玨雖然不知道她那個“朋友”名字,不知道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以至於朱朱會認為是自己害死了她,並且在內心深處隱藏了那麽多年。但是他知道,伴隨著成長,那段記憶應該是她最深沉的痛,她能夠對他說出來,說明朱朱已經對他打開了心扉,他很開心。


    從封寒山回來後,他就變了,開始去思考一些從來都思考過的問題。


    連奉奇看著他總是默默的發呆,問他發生了什麽事?


    他想起了封寒山上的火爐,說:“我想要一個家了,一個溫暖的家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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