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達將近一個小時的全程監控內。


    陳一浪在某一個鏡頭內。


    終於發現了陸遷的一個可疑動作。


    他首先是以幅度極其輕微的動作左右擺了一下頭,大概是在觀察情況。


    那個時候,監控老師離他的位置很遠。


    然後……


    他迅速地,打開了兩條一直夾在桌下的雙腿。


    與此同時,突然低了一下頭,盯向了自己的襠部!


    然後又閃電般地夾緊雙腿,抬起頭,恢複起了最初始的樣子。


    若無其事……


    這一套連環的動作,陸遷整得爐火純青,行雲流水,全過程甚至還不到三秒鍾。


    這手法,堪稱出神入化!


    難怪當時係統提示他,【lv12鬼影老千】正在發動技能,可他卻完全不知道陸遷做了些什麽。


    因為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看上去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至於他的襠下藏著什麽,那便可想而知了……


    搞清楚真相知道,陳一浪舒了一口氣。


    “小子,妥了沒?”


    一旁的李儒捧著平板電腦,躍躍欲試地在一旁催促道:“今天下午,老子非得幹死你!”


    陳一浪道:“……嗯。”


    *


    *


    傍晚。


    和老李頭結束了戰鬥的陳一浪,從監控室裏走了出來。


    今天下午,他幹脆給李儒放了水,一連讓了他五局。


    老李頭可高興了,差點當場開了一瓶二鍋頭慶祝。


    陳一浪有點遭不住,便先離去了,答應了他改日再來。


    他這一天都在忙著調查陸遷的事情,一直都還沒有學習。


    回到肯德基後。


    陳一浪與甘笛、陳佳惠三人,重新進入了學習的狀態。


    文靜溫柔的陳佳惠相當擅長安慰人,一天沒見,甘笛沮喪的心情就已經煙消雲散了,反而更加認真地學習了起來。


    無論生活究竟有多艱難,終究也還是要好好努力的。


    又一天的學習結束之後。


    三人約著組隊,來到了飯堂一起吃飯。


    “你今天一整天都跑去哪了?”


    吃飯的時候,陳佳惠方才好奇地問道。


    大家之前本來是說好的,複習周這段時間,每天都來肯德基學習。


    結果今天一的一整個白天,他們都沒怎麽見著陳一浪的人影。


    “去辦大事兒了。”


    陳一浪神神秘秘地一笑,“放心好了。”


    “我跟你們打保票。”


    “後麵所有科目的考試,陸遷一定贏不了我們!”


    甘笛和陳佳惠對視了一眼,一臉疑惑。


    這家夥莫名其妙的信心究竟是從何而來的……?


    神神秘秘的……


    “哎。”


    “這家夥。”


    “一定是在變著法子安慰我們吧。”


    陳佳惠在心裏歎了一口氣道。


    認識了陳一浪那麽久。


    她自然知道,陳一浪一向是個樂天派的人。


    無論碰上了什麽的事情,他永遠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


    但這一次……


    陳佳惠感覺,他應該是在強顏歡笑了。


    甘笛也是笑笑沒多說什麽,她和陳佳惠兩人此時都屬於心知肚明的狀態。


    就這樣。


    最後的複習周,也不知不覺間地過去了。


    很快。


    真正的期末,便也來臨了。


    *


    *


    開考的前一天晚上。


    八點。


    陸遷優哉遊哉地坐在宿舍裏,把玩著手機。


    宿舍之內,空空蕩蕩。


    早在一個小時之前。


    他的舍友們就已經陸陸續續地離開了宿舍,到圖書館或者自習室去看書複習去了。


    複習周的這段時間,基本上每個晚上都是這樣的景致。


    除了陸遷是個例外。


    與陸遷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那麽就。


    舍友們還從來沒見過他學習時的樣子。


    哪怕是在最緊張刺激的複習周時,也經常能見到他待在宿舍打遊戲的身影。


    而不在宿舍裏的時候,那他多半就是出去吃喝玩樂談談戀愛去了……


    “嘖嘖嘖。”


    “像陸哥這樣的學生,才是妥妥的真學霸。”


    “我什麽時候能跟陸哥一樣天天玩遊戲,一年換三個學妹女朋友,還能每次都考年級第一啊……”


    舍友們經常私下如此感歎道。


    在他們看來。


    陸哥都快不能叫陸哥了,應該稱之為陸神。


    陸遷,活成了他們每個人心中夢想的樣子。


    而此時此刻。


    他們的陸神,打開了企鵝。


    然後很快被幾個神秘的頭像拉入了一個群聊之中。


    而群主的名字叫作:專業靠譜貼心考試小助手。


    群主:“確定一下,明天下午四點場的公共課,高級大學英語沒錯吧?”


    陸遷:“是的,沒錯。”


    群主:“還是老規矩?”


    陸遷:“嗯,先付定金,如果最後成績得滿分的話,報酬三遍。”


    前線軍一號:“1”


    前線軍二號:“1”


    助攻手一號:“1”


    助攻手二號:“1”


    偵察手一號:“1”


    ……


    群裏有差不多接近十個“助攻手”,此時都在紛紛地扣一,向他們的金主爸爸表示忠誠。


    他們之中,有一半的人都已經與陸遷合作過很多次了,深知這位爸爸出手闊綽。


    而他們每個人要幹的活,其實也很簡單。


    首先。


    前線軍必須在開考後的十分鍾之內,將發到手裏的試卷原題,以各種方式發送至群內。


    這是一群剛好與陸遷同一天同一時刻考同一科目的學生。


    作為前線軍。


    他們一般具有強大的冒險精神、抗壓能力、還有臨危不亂的心理素質,否則也不會接下這種風險極高的兼職。


    南大的校紀極嚴。


    學生作弊一經發現的話,一律以開除學籍處理。


    但即便如此。


    仍然有很多的學生會動上這些歪心思,想要幹它一票。


    因為前線軍能拿到的報酬,確實很豐厚。


    那是一筆大多數的學生都不敢想的小錢錢。


    而助攻手則負責把試卷在最短的時間內寫完,然後把答案發送至群聊之內。


    他們一般在某一項科目上有著出眾的知識儲備,能夠穩定地考出尖子生水平的分數。


    而偵察手,則是一名與陸遷在同一考場上的學生。


    他們的位置一般得天獨厚,位於整個考場的後排,能夠將整個教室內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而他們最主要的職責,就是時刻觀察監考老師的位置和行動趨勢。


    一旦有接近金主爸爸的情況,便會第一時間緊急通知。


    這便是一支潛藏在陸遷身後的神秘力量。


    而陸遷唯一需要做的事情。


    就是想辦法把他們遠程支援而來的答案給原原本本的拷貝在試卷上,然後找一個合適的時間把答卷給交上去。


    ——這,便是活躍在高校暗流之下的,一條龐大而又隱晦的黑色產業鏈。


    除了陸遷之外。


    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


    除了一個被他趕出了社團的學生。


    而他之所以知道這回事,還是因為有一次考試陸遷實在找不到偵察手,就讓他頂替了一次。


    那家夥倒也聽話,陸遷讓他幹啥他就幹啥,乖得很。


    “而且那小子很老實。”


    “他肯定不敢在外麵亂說話的。”


    陸遷對此相當有把握。


    與此同時。


    跟大家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陸遷,其實並不是一個喜歡學習的人。


    他喜歡的,僅僅是優異的學習成績給他帶來的快感。


    那種來自他人的羨嫉與讚美,來自漂亮可愛的學妹們的崇拜……


    都讓他爽得欲罷不能,不要不要的!


    所以。


    從他第一次接觸到這個神秘的黑色產業鏈之後,他便再也回不去了。


    這玩意多少沾點賭狗的快感,刺激性很猛,成癮性自然也很強。


    當一個人習慣了以這種方式快速地獲取優異成績時。


    他便再也做不到,靜下心來踏實學習了。


    “叮。”


    這個。


    一個消息框從陸遷的企鵝界麵上彈了出來。


    他認得這個頭像。


    再看一眼名字後,發現確實是個熟人。


    陳一浪:“有空?”


    陸遷下意識地想回複消息,忽然間眉頭又微微一皺。


    這不對勁吧……


    嚴格上來說,他跟陳一浪雖然有過一兩麵之交,但卻完全不熟。


    兩人甚至還有點小小的摩擦……


    如此突兀地給他發了一條消息,就顯得非常奇怪。


    盡管如此,陸遷也還是十分有禮貌地向陳一浪回複道:“有空的,怎麽了學弟?”


    陳一浪:“你出來,咱倆談談。”


    “??”陸遷一臉疑惑:“談什麽?”


    “談點男人之間的事情。”


    “?”陸遷更懵逼了。


    男人的事情?


    啥玩意?


    聽起來怎麽感覺菊勢有點不大對頭?


    略微思考一下後,陸遷感覺自己好像大概明白了陳一浪的意思。


    “你是想說陳佳惠學妹的事情?”


    “你別緊張,我沒放在心上。”


    “也不會拿你怎麽樣的。”


    陸遷說道。


    電話另一頭的陳一浪一臉無語,這人咋那麽自信?


    陳一浪:“……不是這個。我已經在你宿舍樓下了,有空的話現在就下來。”


    陸遷看了一眼電腦屏幕,BP環節才剛開始,五分鍾後這把遊戲就要開了,他懶得動身。


    “先不了吧,學弟,我待在宿舍複習呢。”陸遷隨口找了個理由。


    “你還用複習?”陳一浪冷不丁地道。


    陸遷一愣,有些警覺了起來:“你……什麽意思?”


    陳一浪隻是簡單回道:“下樓說。”


    三分鍾後。


    宿舍樓下。


    雙手插著褲兜,懶洋洋地站在樹下的陳一浪。


    果然見到了陸遷的身影。


    “說吧,什麽事情。”


    盡管陸遷強行裝作鎮定。


    但他頭頂之上的標識,最終還是暴露出了他此時內心的真實想法。


    【驚惶】


    “那我就廢話不多說了,直接跟你開門見山吧。”


    陳一浪道:“你是自己收手呢,還是我去舉報你?”


    “……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查過監控了,你考試的時候,小動作有點多。”陳一浪說道,“要把照片拿給你看嗎?”


    陸遷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複雜。


    聽到這裏,傻子也應該知道,陳一浪說的是怎麽個意思了。


    陸遷此時,心裏隻是覺得有點小訝異。


    陳一浪,究竟是怎麽察覺到這些事情的?


    作為一個縱橫多年的【鬼影老千】,他的手法堪稱變幻多端,出神入化,還從來沒有人發現過他的這個小秘密。


    不過這個訝異也就維持了短短不到三分鍾。


    因為陸遷其實並不是很害怕。


    他是個慣犯了,能夠確保自己的作案工具完美地避開所有的監控。


    哪怕監控畫麵上能看出他的動作非常可疑,但隻要沒有露出他藏在雙腿之間的手機,那就沒辦法直接證明他確實作弊……


    “學弟。”


    “飯可以亂吃。”


    “話可不能亂說啊。”


    陸遷笑道,“你說我作弊,得拿出實際的證據出來。”


    “我本人可是清清白白,你說這種話,可是要負責的。”


    “好吧。”陳一浪無奈道,“所以你不打算承認是嗎?”


    “對呀……等會,也不對啊,我又沒做什麽事情,我承認什麽?”陸遷麵不改色道。


    陳一浪嘴角一抽,真有你的,都這樣了,還擱這嘴硬呢……


    “我再問你一次,你認不認?”陳一浪認真道。


    “我也最後再回答你一次,我壓根就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陸遷也是板著臉道,“你再這麽跟我胡說八道的話,也別怪我不客氣!”


    “行吧。”


    陳一浪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果然啊,爸爸還是得給你做點思想教育工作才成啊……”


    “?”陸遷一副黑人問號臉,搞不懂陳一浪在嘀嘀咕咕些什麽。


    “真的,兄弟。”


    “我必須語重心長地跟你說點事情。”


    陸遷就隻見陳一浪一本正經地說著,然後從兜裏摸出了一條紅色的……毛巾?


    他一愣,這是啥玩意兒?


    但定睛一看,好像這也不是什麽毛巾,而是一條紅領巾?


    沒錯,就是小學生戴的那種。


    陸遷甚至現在都還記得綁紅領巾的正確手法,當初少年先鋒隊的入隊儀式時,他還因為個子長得高而排在最前麵來著。


    沒想到一晃眼這麽多年過去了,曾經的那個小學生都開始在峽穀和小學生對線了。


    而此時此刻。


    陳一浪手裏的那條紅領巾,仿佛有著什麽魔力一般,令陸遷完全挪不開視線。


    它看起來是那麽地莊嚴,仿佛像一個神聖在審視著他……


    陸遷咽了咽喉嚨,感到有點心虛。


    “作為一個社會主義的接班人。”


    “我覺得……”


    “你應該好好地回憶一下。”


    “你曾經來到這個學校的初心,究竟是什麽……”


    說話間。


    陳一浪麵無表情地直視著陸遷。


    然後幫他係上了紅領巾。


    而陸遷,竟無法拒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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