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沒打的時候,嘉貴人的腦子還正常,還想著求饒。但這會兒巴掌一上來她就受不了了,看祥妃那狠戾的樣子是非打不可,她腦子也跟著熱起來了。


    祥妃雙目一凜,繼而目光中透出森然來,道:“周氏,你是在威脅本宮嗎?”


    嘉貴人把左手的袖子往上挽了一圈,露出了腕上的東珠手釧,咬著唇與祥妃道:“嬪妾在太後娘娘那裏服侍了兩日,太後娘娘喜歡嬪妾,還賞賜了嬪妾東珠。若是太後聽聞了這件事,對祥妃娘娘您怕是不好。”


    林媛聽著有一種想暈倒的感覺,見過沒腦子的沒見過這麽沒腦子的,就算你真的得了太後的喜歡,也不能把太後當成無敵金剛罩啊,你又不是太後的親侄女親外甥什麽的!


    嘉貴人這叫拿著雞毛當令箭。林媛表示自己正在觀看一場作死大戲。


    祥妃則是“咯”地一聲笑出來,方才的怒色竟也不見了,隻帶著笑意聲色平緩地道:“嘉貴人厲害,這宮裏還沒有嬪妃敢這樣與本宮說話。”宮裏的主子要重重處置一個人的時候,大多不會再生氣,而是溫溫和和地,因為麵前的人很快就會不存在了,也就不值當生氣。


    祥妃說著,又一轉眼看向嘉貴人手腕上的東珠,冷笑道:“這是太後娘娘賞你的?本宮記得正三品以上才能用東珠,你不過七品而已,竟也敢托大戴上去。行了,周氏數罪並罰,衝撞本宮為其一,佩戴逾矩的飾物為其二。本宮不想罰得太重,就接著掌嘴吧,不用計數目。”


    嘉貴人還想再辯駁,旁邊好幾個太監上去給摁住了,掌刑的姑姑左右開弓地批麵,直打得她嘴都張不開。一眾的宮女太監都瑟瑟地站著不敢出聲,四周死一般寂靜,隻有那責打之聲額外清脆。


    不用記數目,就是打到祥妃高興為止了。汪承衣嚇得顫顫發抖,抬眼一看嘉貴人的臉上的血已經流到了脖頸,身子一軟就趴倒在地上。


    祥妃此時卻是起了身,閑閑地命宮人們擺駕離去。


    之後,巴掌聲仍劈啪不止,因為祥妃不曾說停下。


    這件事情的結果,是在黃昏時分傳到鏡月閣的。林媛在祥妃走後就離開了,接下去的場麵她不想看,因為她還要吃晚飯。


    林媛覺得,自己上輩子真是挺善良的,她害過不少人,但還沒要過人的命或者往死裏折磨一個人。聽小桂子說,嘉貴人一張臉毀得很徹底,一層皮都揭掉了,可以稱之為血肉模糊。另外牙齒掉了好幾顆,耳朵也聾了,這個樣子是不可能再伺候皇上了。皇上知道後沒有怪罪祥妃,隻是命把周氏挪去僻靜地方養著,這和入冷宮沒什麽差別。


    林媛想了想,然後把祥妃的名字劃到了“高傷怪”一欄。傷害高得恐怖,是目前她能夠唯一確認的祥妃的屬性,至於祥妃的血量和防禦值還是未知。


    她並不認為祥妃的囂張跋扈等於沒腦子,也並不認為祥妃就比柔妃和皇後的段數低,人家再怎麽張狂也能在宮裏盛寵六年屹立不倒,還刷到了神器——昭純帝姬。


    而對於周氏,林媛表示她的下場完全是咎由自取。如果換一個人,用不著多聰明隻要別那麽自負,在第一次挨巴掌的時候悄無聲地忍下來,那打完了就完了。可她忍不下來,她覺得自己是多受皇帝寵愛受太後喜歡的人物,不能受這樣的屈辱,於是等待她的就是更恐怖的事。


    這事兒皇帝沒管,皇後沒管,太後更沒管,周氏到現在才明白自己在宮裏到底有多大的地位吧。


    第二日時,林媛在午後時分到了長樂宮。


    其餘的兩個人也是前後腳到的。葉氏是看明白了昨天的局勢,知道太後不喜歡她們太殷勤,大清早地過來;至於汪氏,她完全是嚇的,早上的晨省都告了假,來長樂宮則是強撐著。此時她的一張臉還是慘白的,估計是一晚上沒合眼。


    林媛搖搖頭,皇宮這種殘酷的地方,本就不適合這些十六七歲的人。


    因著今日少了周氏,汪氏又失魂落魄地,三人之間倒是有了罕見的平和,不再分兩派互相掐架了。之後太後傳了她們進去,幾個人按吩咐陪太後跪著念經,很枯燥,但也很簡單。


    太後念了半個時辰,停下來,問三人道:“昨日賞給你們的佩飾,戴著可合宜?”


    三人一塊兒道:“太後娘娘賞下來的東西,定是好的。”


    太後麵上露出稀薄的笑意,道:“可惜了那東珠。”


    大家這次都不敢說話了。太後慢慢地說:“哀家賞賜周氏,是想試探她是否驕縱。她太令人失望了。”


    其實太後隻說了一半。她對嘉貴人早已不滿意了,這樣的女人沒得教壞了她的皇孫,頂多當個生育的工具罷了。太後想著,嘉貴人雖然膚淺,但如果能夠老實本分,產子之後抱給高位嬪妃養著也是可以的。


    可惜嘉貴人連這點小小的期望都做不到。她得到了東珠手釧,竟然能夠不顧宮規戴在了手上。那麽如果她有了皇嗣,還不知要張狂成什麽樣子。


    宮裏又不是再沒有合適的人了,少她一個不少。


    太後沒打算處罰嘉貴人,隻想著以後不叫她來伺候了。但沒等到太後下這道旨意,戴著手釧的嘉貴人連自己的宮門都沒回得去,就被祥妃給收拾了。


    太後表示,周氏這麽出格的人還真用不著她老人家說句話來讓其消失。一個周氏廢了,那個汪氏更是上不得台麵,哪裏配得上生養皇子。其餘林氏是可造之材,葉氏沉默寡言性子貞靜,也是不錯的女孩子。但隻有這兩個人的話未免太單薄……太後搖搖頭,等日後尋一個合適的契機,再多召一些年輕、品性好的女孩兒來長樂宮吧。


    之後太後不說話了,三人靜默著陪太後跪坐,一下午的時光又消磨了過去。


    到了晚膳時,三人都侍立在側,要為太後布菜。然而這時候前頭傳來一聲尖細的通報:“皇上駕到——”。


    拓跋弘是卡著晚膳的點來長樂宮的。他今日隻穿了件品藍色的常服,發上束紫金冠,遠遠看去隻是一副閑逸瀟灑的模樣,倒像是個貴公子了。他進殿給太後請了安,笑著坐在了太後的左手邊上道:“長樂宮的素食是難得的,兒子要來蹭一頓。”


    太後笑說:“早知道你要來,就給你添幾盤子葷菜了。”


    林媛卻不知來一趟長樂宮還能遇見皇帝,兩隻BOSS一起刷的感覺有點爽,這叫係統翻倍獎勵。


    林媛三人都麵帶驚愕和驚喜,舉著筷子要一塊兒伺候兩位大神。皇帝擺手道:“讓宮人進來服侍。你們坐下一同用膳。”


    在大戶人家裏,妾室都是單獨開桌,不和老爺夫人一塊兒用膳。如果要一同用,那也是站著伺候人的。皇家裏妻妾之間的差距沒那麽大,但這個規矩還是有的。


    拓跋弘這是給了她們體麵。三人忙謝了皇帝恩典,都依禮數坐在凳子的邊角。


    雖是如此,拓跋弘對她們卻沒有多大的注意力。他隻和太後二人說笑,孝順地親自起身給太後布菜,林媛幾個小心地坐著都不怎麽敢伸筷子,也不敢去和皇帝搶著服侍太後,更不敢在皇帝和太後之間插嘴說話。


    汪氏和葉氏兩個是戰戰兢兢地杵木頭樁子,林媛則低著頭,一口又一口地扒拉米飯吃。林媛也是不敢伸筷子的,因為前頭皇帝的筷子到處亂飛,她不敢擋道。但她也餓了呀,看著別人吃自己幹坐著的感覺很難受,麵前除了米飯沒有其餘的,也就隻好湊合了。


    一直專心給太後布菜的皇帝,終於發現了林媛這不同尋常的舉動。他愣愣地盯著林媛看了三秒鍾,而後拍桌爆笑。


    他指著林媛對太後道:“快看快看!她看一眼菜,吃一口飯!母後你快看呀!”


    太後:“皇兒,吃飯的時候不要笑。”


    林媛:“皇上,嬪妾這樣挺好的,嬪妾假設已經吃到菜了。”


    拓跋弘看她挺可憐的,就親自伸手把一碟土豆絲推到了她麵前,道:“看你拘謹不敢吃菜,這一盤子就賞給你了,就著吃能湊合吧?別再看了,弄得朕和太後像那個吝嗇的老財主一樣。”


    林媛笑嘻嘻地接下了,道:“謝皇上恩典。”雖然隻有一盤子菜,但比起現代的盒飯要好太多了,這吃的就比較開心了。


    拓跋弘又笑道:“林美人這身衣裳不錯。粉藍色的羅裙瞧著就鮮亮,母後您說是不是?”


    太後也笑:“這幾個嬪妃們過來服侍,哀家就看著林丫頭最好。就算不論她多能幹,每日看她打扮地像花朵兒一樣,哀家瞧著也舒坦。”說著又瞥一眼汪氏:“也不知這幾個孩子怎麽了,這麽年輕就喜歡穿素色。”


    汪氏乍聽到太後這句話,隻覺得平地驚雷響在耳側,這麽些天的努力竟然都是弄巧成拙了。她昨天就被嚇得不輕,今天再一驚,不由地“哎喲”一聲,腿腳一軟倒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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