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劉川看到住院卡片上寫著二十五歲,mygod,劉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5歲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本該是人生最美的時候,卻誰又能想到,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疾病的厄運降臨到這個女人身上。


    劉川跟著老師喬治來到病床旁,乳腺外科的病房,被裝飾的格外溫馨,在麻省總醫院,科室有著極大的自主權,正因如此,每個科室都在挖空心思地設計構造,比如乳腺外科,他就和著名的哈弗大學藝術設計係密切合作,病房裏的很多溫馨塗鴉都來自藝術家之手。


    各式各樣的卡通圖片,風景油畫,用一種與眾不同的方式在向來來往往的病人做著健康宣教,將異常生澀的科學知識變成了通俗易懂的東西。


    必須要承認,麻省總醫院在這方麵的確無愧世界第一。


    當劉川和老師喬治站在病房門口的一瞬間,病房裏的病人格外警惕,她抬起頭,用一種格外怪異的目光望著劉川和老師喬治,那眼神滿是空洞。


    想必這個女病人正是愛麗絲了。


    若是第一眼看上去,愛麗絲與常人並無太大的不同,她青春美麗,那白皙的皮膚,明亮的眼睛,如同瀑布一般的金色長發,那眼睛散發出微藍的光芒,看上去真的美若天仙。


    但誰又能想到,通過詢問病史,這個叫愛麗絲的女病人五年前患有左側乳腺癌,當時在佛羅裏達州一家公立醫院做了乳腺癌根治術,鑒於病人特別年輕,當時醫生建議做術後乳腺整形,所謂的術後整形,其實說白了,就是置入乳腺假體。


    但是愛麗絲斷然拒絕,她覺得自己能夠麵對疾病和病痛,身體的殘缺並不能代表什麽,維納斯雕塑之所以被世人所熟知,不正也是因為她斷臂嗎?


    術後,愛麗絲又堅持了六個周期的術後化療,最難受的時候,因為化療,她的免疫力極度下降,高燒四十度,口腔裏長滿了潰瘍,那個時候,連愛麗絲自己也產生了動搖,她以為自己會死,可關鍵時刻,還是堅持了下來。


    一晃五年的時間過去了,五年,這對一個癌症病人意味著什麽,身為醫生,劉川當然知道,在臨床上,腫瘤術後絕大多數都是在五年內複發,如果超過五年,在臨床上就稱為治愈,患者再複發的可能性就會很小。


    而這五年之內的煎熬,對於一個病人來說,可想而知。


    隻是,誰又會想到,本該是值得高興的日子,對於愛麗絲來說,離開一個深淵,卻又掉進了另外一個深淵,這兩天,她突然感到右側乳腺有針刺樣痛感,她立刻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之前發現左側乳腺癌的時候,相同的症狀。


    自從和乳腺癌打了五年的交道,愛麗絲自己也成了半個醫生。


    甚至,自己對乳腺癌的了解,並不比一個專科醫生差,久病成良醫,這五年的時間裏,愛麗絲經常和醫生打交道,為了能更好地了解乳腺癌,她幾乎翻遍了全美所有和乳腺疾病有關的書籍,甚至連乳腺保養的書籍也一並看了。


    讀書,使得愛麗絲腦洞大開,獲得了豐富的知識。


    右側乳腺刺痛,在燈光下,愛麗絲將上衣脫掉,整個世界格外安靜,五年的時間裏,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認真地審視著自己的上半身,她是一個女人,在最美的年華裏,她失去了一個女人引以為傲的東西,要知道,在之前,當自己還很健康的時候,那一對完美的乳腺,總是愛麗絲炫耀的資本,一到夏天,低胸裝就成了她的最愛,而到沙灘上,一身比基尼,更是讓完美的身材顯露無疑,無論到哪裏,總能吸引無數人豔羨的目光,回頭率也是百分之百。


    但誰又會想到,一夜之間,仿佛傾家蕩產了一般,愛麗絲便失去了這樣的資本。


    五年了,她從不敢這樣去審視自己的身體,即便術後醫生采取了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縫合方式,使得那傷口沒有蜈蚣一樣的觸目驚心,但是一條線還是清晰異常。


    原本那高聳的部分已經被完全切除。


    平的隻有簡單一層胸壁,仿佛能夠看到其後的肋骨,在燈光之下,那是如此觸目驚心。


    但愛麗絲卻沒有心情去看傷口。


    她有了不祥的預感,自己僅剩的右側乳腺,靠近燈光,就會發現非常微妙的變化。


    右側乳腺的左下象限,愛麗絲發現了橘皮樣改變,她當然記得自己曾經在書上看到過,橘皮樣改變正是乳腺癌的征兆,它是乳腺皮下淋巴管被癌腫阻塞,引起淋巴回流障礙,出現真皮水中,皮膚呈現橘皮樣改變。


    當然,發現橘皮樣改變並不意味著一定一定就是乳腺癌。


    炎症時也會有此表現。


    但愛麗絲做了最壞的打算,她在第一時間來到了麻省總醫院,找到了詹姆斯克魯尼,這個聞名世界的乳腺外科專家,以其嚴謹的作風和高超的技藝被世人所熟知。


    詹姆斯克魯尼通過對愛麗絲進行體格檢查。


    他在左下象限的位置摸到了一個鴿子蛋大小的腫塊。


    他微微皺起眉頭,隨即開了一張住院證給愛麗絲。


    老天,誰又能想到,五年,疾病使這個年紀輕輕的女生變得格外冷靜,她在訴說的時候格外平靜,仿佛這個疾病與自己無關一樣,但是外表的平靜,無法掩飾內心的波濤洶湧,某個瞬間,劉川瞥見那藍色眼睛裏一閃而過的亮光,於是他確認,這個女人內心是驚恐的。


    在老師喬治對愛麗絲進行檢查的時候,劉川就站在身後。


    病房裏的設計非常溫馨,有足夠的實驗可以證明,病人在這樣的環境中,壓力會小很多,老師喬治非常溫和,做醫生,必須要有這樣的好脾氣,和藹的態度才能拉進醫生與患者的距離。


    愛麗絲並沒有很拘謹,五年的時間裏,她和醫生打過很多次交道了。


    她將上衣脫下來,很快,便一絲不掛地出現在了劉川和老師喬治麵前。


    劉川站在老師喬治身後,身為醫生,往往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隱秘,在大學校園裏,每天搬著教科書啃,很多時候,對於這些隱秘,劉川充滿了好奇。


    但是當真的下臨床麵對的時候,劉川才知道,觸目驚心這四個字是如何形容。


    就像現在的愛麗絲。


    就算她有天使一般的麵孔,單純她的臉蛋和身材,就能讓人想入非非,但誰又能想到,當隱秘展示於人的時候,那種傷痕累累才是何等的觸目驚心。


    愛麗絲的左側乳腺已經缺如,留下的胸壁皮膚皺巴巴,外科醫生在對待癌症,從來都是寧可多切一點,也不願少切一點,癌症,就像野草一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因為切除的東西太多,所以必須把胸壁用力拉扯在一起,才能將血腥的傷口完全閉合。


    在劉川的大腦裏麵,立刻出現那些血淋淋的畫麵,在江城市中心醫乳腺外科,劉川作為第二助手曾經跟柳江主任上過台,乳腺癌根治術的場景他永遠不會忘掉……


    喬治醫生一絲不苟,他耐心地為愛麗絲做著體格檢查,乳腺裏刺痛的厲害,隻要喬治醫生稍微一用力,愛麗絲的臉上就出現異常痛苦的表情。


    有壓痛。喬治醫生微微皺起眉頭。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乳腺癌的主要鑒別診斷,就是乳腺良性病變,如果是良性,那就好辦了,在麻省總醫院,有世界上最先進的跟蹤定位B超,在B超的定位下,在乳腺皮膚上開一個隻有幾個毫米的口子,就可以將腫塊完整地切除下來。


    上帝保佑,愛麗絲這個可憐的女人,但願她沒事。


    在喬治醫生為愛麗絲進行檢查的時候,劉川也沒有閑著。


    任何人都不可能想到,這個來自中國的進修醫生,擁有著來自55年先進的醫療係統,係統功能的強大,完全可以讓劉川對一切都信手捏來。


    他快速地開啟係統。


    有關乳腺的檢查,大致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乳腺彩超,一種是乳腺鉬靶X線,不管是中國還是外國,整個世界這兩種檢查都是通用的,通過檢查,可以對乳腺內的腫塊做到準確定位。


    大小,形狀,邊緣有無毛刺,質地如何,周圍的淋巴結有無腫大,這些對於鑒別乳腺的良性和惡性腫瘤至關重要。


    劉川在開啟係統的時候依舊在祈求,上帝保佑,千萬要是良性。


    但很快,通過檢查,在劉川的大腦裏,出現了係統自動分析的檢查結果,但結果卻讓劉川大為失望,結果顯示,愛麗絲右側乳腺的鴿子蛋大小的包塊,極有可能是惡性腫瘤。


    接著是血液檢查,通過對腫瘤標誌物的分析,CEA、CA199、CA15、CA15,這些腫瘤標誌物雖然對於診斷乳腺癌起不到決定性作用,卻可以起到很好的輔助作用。


    結果顯示,愛麗絲血液中的腫瘤標誌物均有不同程度的升高。


    真是該死!劉川立刻將醫療係統關閉,如果再查下去,他相信,連自己都會絕望。


    五年的時間,本以為腫瘤已經完全治愈,本以為人生將會重新迎來新的輝煌和起點,但誰又會想到,五年之後,同樣的厄運再次降臨到這個二十五歲的女人身上。


    她再次被診斷可能患上了乳腺癌。


    醫生辦公室,在老師喬治的指導下,劉川在開著醫囑,在麻省總醫院,病房的設計非常溫馨,與之不同的是,醫生辦公室則充滿了各種科技元素。


    這裏全部是電腦辦公,而且醫生都人手一部掌上電腦。


    打開掌上電腦,所有病人的信息一覽無餘,即便在家中,在公交車上,醫生都能隨時隨地了解到病人的信息,有關患者的一切信息,比如,檢查結果,比如,生命體征的檢測,哪怕今天一天吃了什麽東西,都可以完整地了解到。


    還有,為了對患者的信息進行絕對保密。


    所有的醫囑係統,病曆係統,各種檢查信息的查詢係統,都配備了醫生的視網膜信息,而且是獨一無二的,隻要視網膜驗證通過,病人的查詢才被允許。


    這隻是其一,從進入辦公室的一瞬間,一種全世界最為先進的微生物檢測係統就會開始工作,這種係統可以檢測到醫務工作者身上所攜帶的病原菌數量,眾所周知,院內感染,最重要的傳播媒介,就是醫務工作者,醫生在為這個病人看病,種種原因,沒有洗手就去看另外一個病人,這很有可能導致交叉感染。


    而微生物檢測係統則可以有效地避免這一切。


    一旦醫務工作者身上的微生物數量超標,係統就會自動提示,有一些醫生因為習慣不好,洗手的次數多,也會被時刻提示。


    醫生辦公室配備了專門的洗手池。


    這種洗手池,帶有紅外線自動感應,隻要將手對水龍頭一放,合適的水溫就會出來,不用醫生自己洗,含有消毒液的水流會60度方位沒有死角地自動進行衝洗,直到病原菌數量達標。


    站在這樣一個高科技的辦公室裏,劉川不得不感慨。


    難怪,中國的醫療即便飛速發展,但在國際上也一直不被公認,是中國的醫生不夠努力嗎,不見得,泱泱大國,人口龐大,中國一個省做的闌尾炎手術,可能是美國一個國家。


    但是沒有精益求精,沒有開拓進取,沒有創新,也就自然沒有競爭。


    劉川站在麻省總醫院,感覺像是時光穿梭了一般……


    兩天後,有關愛麗絲的檢查結果都出來了,即便擁有醫療係統的劉川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但翻開那些報告單,劉川心裏還是很不是滋味。


    既然是考慮惡性腫瘤可能性大,就必須限期手術。


    哪怕是短短的一分鍾,惡性腫瘤都有可能通過血液,淋巴結或是其他方式發生轉移。


    術前病曆討論很快開始了,由科主任詹姆斯克魯尼親自主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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