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晨見我依然坐在梳妝桌前,便放下托盤過來同我說話,恭敬有禮唯唯諾諾的,
“主子,國君今晚設宴霓裳殿款待雲遙國三皇子的來訪,主子可去湊個熱鬧?”說話的時候她沒有看我,似是羞怯似是無措,低垂著臉我看不見她的神情也看不清。不做深究,緩緩起身,在翠綠的袍子外加了件飄渺的輕紗靈動又不失清雅,鬆挽的發慵懶性感,銅鏡裏那張陰柔的臉我看了18年,越發勾人了。
一抹淡笑綻放開來,撚了一塊蝴蝶酥,恩~好吃。甜而不膩酥酥軟軟的,入口即化,充斥口腔的那股香甜暫時讓我忘記了一些煩心事。
“晨,剛是不是你在回廊裏呀。”我幽幽開口,祈禱著千萬不要正中我心裏的猜測呀。
“呃?剛剛麽?”很詫異的口氣,我的心也猛的沉了下去。不會錯的了,剛才定是師父。我舒了口氣,哎~該來的總會來的。擺擺手,示意她不要問。
推開窗戶,此刻已然是傍晚了。這幾日不知為何嗜睡的很,想來是前些日子累著了,這幾日,我總睡得不安生,夜夜做噩夢。睡夢中總有個聲音在抽泣,抽泣得我的心都疼,日日攪得我不得安睡。
是寶寶嗎?每每呼喚,我的心便一陣陣的抽疼,仿佛硬生生被人剜去一塊,生疼生疼的。每次都在哭泣中醒來,閉上眼就似乎有一雙眼在望著我,幽怨,癡迷!寶寶,那定是你,娘...對不起你,為娘說好帶你一起離開的,可是為娘卻又拋下寶寶一個人獨自上路,留在這裏甜蜜的生活著。寶寶!為娘該如何是好!
落霞映紅大地,此刻的水榭如此的靜謐,夕陽下的櫻花樹如此委婉內斂,絲毫無法將他與肅殺聯係在一起。隻有我明白,隻有我明白!
攏了攏衣衫,挪向院中小亭。因為我望見了一飄渺的身形。是他麽?
蓮步輕移,果然是他!我低眉淡淡的笑,
“若不是我快死了,你便不會來麽,師傅!”刻意在稱呼上加重了音,果然,他的身形一怔。餘暉給他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似神邸一般偉岸不容褻瀆,若不是他緊握的雙手,我還真要以為他是神仙下凡呢。
沉吟了許久,終於還是開口了,我在等,我在等!
師傅...不,如玉...
“落兒,你是在怪我對嗎?”溫潤的低喃,蠱惑我向他靠近,此刻我的眼裏什麽也看不見,隻有他。他的心疼,他的溫婉,他緊皺的眉頭。師傅啊師傅...可惜你來晚了!師傅呀~
“不敢,徒兒不敢怪罪師傅!我該在三年前早早的去尋你的...”話未說下去,他輕輕一帶,將我擁入懷中,緊緊的像是想將我嵌進他的身體裏!這個懷抱,我幻想了十三年啊,十三年啦!心跳的有些不規律,一股淡淡的藥草味竄入鼻腔,很舒心的感覺。
他的懷抱柔柔的,不似昕的那般霸道,如水般寂靜,如風吧委婉,這個懷抱,好想擁有!突然昕幽怨的眼神跳入腦海,不行,我怎麽能有這般念頭,不可以!這個男人拋下我十三年,允諾我十年便回的,三年!三年呐!在我人生最艱難的三年裏,陪在我身邊的卻是昕!我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對於昕已不光是恩情了,更多的是習慣,更多的是無法割舍的親情。
沒有注意到回廊上一個身影急速離開,我不著痕跡的閃出他的懷抱,攏了攏垂落的發絲望著園中唯一的一株櫻花樹,
“師傅,這些年過得可好?”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很快便恢複常態。心底暗自怨責,溫如玉啊溫如玉!為什麽不解釋呢,為什麽不說呢!為什麽不告訴我你這幾年到底為什麽不來接我呢!
“落~”隻是開口喚了我的名字,便吞吞吐吐,“你身上的毒~為師...解不了!”
驚!我愣住了!
“為什麽!”我不甘心。
“那‘迷醉’本就不是我調配出來的,還記得當日你在我藥房調配的那味藥嗎?”頓了頓,回想起來我確是曾調過一味藥,也就是那味藥,他才收我為徒的。隻是那藥和“迷醉”有什麽關聯麽,難道“迷醉”是我配出來的?我撫額!我的天!當日我隻是隨意調配,也不知道日後它就成了一味毒藥呀!“迷醉”隻有一顆,現在連想分析它的成分都成了不可能的了。我欲哭無淚!
難道這就是報應麽?寶寶,你說這可就是報應!為娘很快就會來陪你的!唇畔扯出一絲蒼白的微笑~我!定是活不長了,反正也是死過一次了!嗬嗬...
臉上冰涼一片,抬手一抹,不知何時淚已爬滿臉頰!我怕死的!怕死的!
回首拽著師父的衣袖,“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他的眼中一片淒涼,如潮的恐懼瞬間將我淹沒,猶如一溺水的人正“咕咕”的直往下栽去。我腳下一軟,向後倒去,他一把將我拉進懷裏,困在胸前。
“落兒,為師不會讓你死的!若你死了,為師也陪你一道共赴黃泉!”一股暖流瞬間流入四肢百骸,眼淚又一次不受控製的流了出來。就算是昕也不曾對我許過如此承諾,我欣慰了!
昏死過去的前一刻,我看到師父將一個什東西湊到我的唇邊,甜甜的...
如玉,你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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