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台東三仙台


    一輛白色的鈴木廂形車靈巧地駛進停車格中。


    穿著黑色大毛衣、橄欖色工作褲,黑短靴的孟夏,打開車門,跳下半人高的車座。


    「累死了……啊~~」她挺直臂膀,很不淑女地伸了個大懶腰,吸了一大口清新空氣。「痛快!舒服!」


    由於不是假日,公路上,隻有零星三兩輛車子經過,狂野的海風拂亂她一頭長發。她一雙眼眨巴地眺望四周圍風景,突然發現公路跟底下沙灘間有條小路可通行,她跑回車上,將錢包、她取名叫「尼可拉斯」的nikond2x相機、筆電跟外套等等一幹什物,統統塞進背包。然後她背起行囊,躍過公路圍欄,大步往下方的沙灘跑去。


    孟夏在一家知名的入口網站工作,主要負責編輯旅遊版麵,平常除了提供最新的旅遊信息之外,她還會利用特休到外頭拍照,回來妝點版麵。


    美美美!藍漾漾的海、亮燦燦的太陽、忽而高忽而低的海浪、啪啪啪展翅而飛的海鳥,沿著沙灘匍匐前進的小小沙蟹……隔著鏡頭將東海岸美景一一收進相機裏。突然,眼角餘光瞄見後方岩壁上,有一個身穿白色上衣,黑色長褲的模糊身影,正立在岩塊上奮力舞動身軀。


    跳舞?孟夏嘟嘴想了一下,舉起相機調整焦距——一見,嘴裏忍不住「哇」地叫出聲來。


    不是跳舞,而是在練武。雖然隔著相機鏡頭,孟夏猶然可感覺男子動作飽含的力與美。每一抬手、踢腿、晃身,都充滿了像可以把空氣切開般的淩厲氣勢。有著巧克力奶般膚色的男子,在燦爛冬陽的照射下,散發出一股逼人心魂的狂放氣魄。


    就像隻黑豹!


    此刻孟夏心頭浮現的豹,可不是那種被關在動物園裏,隻會來回踱步、軟趴趴的貓科動物。而是那種會在discovery頻道中出現,奔馳在原野中,爆發度與凶殘性極高的叢林野獸。


    孟夏不由自主地按下快門捕捉畫麵,隻是當鏡頭焦距定格在男人五官深邃的麵孔上時,忽然撞見一雙淩厲的眼眸正盯著她,心一瞬間停住,然後再猛地狂跳。


    他看得見她?孟夏咻地放下相機,再瞇眼眺望,這種距離——她搖搖頭,直覺告訴她不可能。


    再多拍一張!內心裏的渴求在她心裏狂喊,拜托,讓她多拍個一張就好……


    但焦距一定,耶


    「人呢?怎麽不見了?」孟夏放下相機,像顆小陀螺似地繞著原地亂轉。就在她搔著頭發暗惱自己沒在第一時間拍下的同時,不知不覺,身後突然多了個人——


    男人高大黝黑的身影如鬼魅般地立在孟夏身後。


    「啊!」孟夏轉過身,赫然望見方才欲拍的俊臉就貼在自己前頭,著實被嚇了好大一跳。這怎麽可能!才一下就跑來她麵前了?


    男人板著一張俊臉,冷漠地盯著她。他沒作聲地指指她胸口,然後將手掌平放在她麵前,要她自動把東西交出來。


    他在跟她要什麽?孟夏傻眼,然後瞧瞧自己,鬼靈精怪的腦子一轉,她知道了——是在跟她要電話啦!


    哇!還是個帥哥、大帥哥、千年一見的極品俊男跟她要電話耶!萬一這一輩子隻有這麽一次機會,錯過了就再也遇不上怎麽辦?孟夏決定了。她放開原本捧在手心的相機,然後掏出名片放到男人手上。


    「我平常可是不這麽做的,之所以會給你,是想說我們難得能在這地方碰上,既然有緣千裏來相會——」這事很重要,萬一不說結果帥哥誤會誰跟她要電話她都會給,那可就糟糕了!孟夏踮腳朝名片一指。


    「這上頭有我公司的電話,我是建議先從朋友做起,喝喝咖啡,看看電影,不要一下進展太快……」說到這,她一張粉臉突然羞得通紅。「雖然我外表看起來好像很大方,可實際上,我內心……還滿容易害羞的。」


    這女人秀逗啦——


    聽她哩啪啦說了一大堆,在她麵前的潘瑟隻覺得好笑。這女人真的很奇怪!他來她麵前不過一分鍾,這家夥表情已經又驚又喜又羞又怯地變了十幾種。


    從外表看,這女人倒是長得不錯,一雙眼睛滴溜溜的,配上紅豔豔的小嘴跟粉潤的臉頰,天生一副瓷娃娃樣,隻是她的反應喔……潘瑟黑眸一閉——


    花癡一個。


    潘瑟垂眸一瞟手中名片,不假思索,將手中紙片往旁邊一拋。


    孟夏呆住,一雙黑眸愣怔怔地看著紙片順著風勢落下。


    「相機。」潘瑟吐出兩個字。


    他不是在跟她要電話?孟夏滿眼狐疑地將目光移向他。


    不耐久等的潘瑟濃眉一蹙,主動伸手自取,他的動作極快,套在她脖子上的相機已被他一把取走。


    「你!你在幹什麽!」孟夏驚呼,伸手欲搶,但他卻隻將相機高高舉起。


    他熟練地打開相機右側小門,再利落地拆走安在裏頭的cf卡(記憶卡)。


    「還給我!小偷!強盜!你拿我的cf卡做什麽!」她跳腳尖叫!


    潘瑟不吭一聲,拿走他要的東西之後,又重新將相機係帶套回孟夏脖子上,然後轉身就走。


    「喂!喂!你這人怎麽搞的!把我的cf卡還給我啊!」孟夏又急又氣。有沒有搞錯啊?cf卡裏裝的可是她辛苦一整天搜集到的資料噯,這家夥竟然這樣把它給搶走!


    使勁邁著大步追趕,可不知是她腿短還是怎麽的,這家夥走得還真快打從潘瑟搶走她的cf卡,他便從「帥哥」一階,直直落至「那家夥」級!眼見男人距離她越來越遠,孟夏牙一咬,硬是扛著肩上五公斤重的背包拚了老命狂追。


    她、的、c、f、卡、啊……


    結果還是拉近不了距離!孟夏猛一吸氣,忍不住對著男人背影口不擇言地狂罵:「你別走啊你!你這個王八蛋臭雞蛋,聽不懂人話是嗎?我叫你把我的cf卡還給我!大豬……頭!」


    「頭」字才剛溜出嘴裏,孟夏眼睛還來不及眨,隻見原本離她有十步遠的身影,突然又閃回她麵前。


    「你剛說什麽?」潘瑟一把揪起孟夏的衣領,像抓小雞似地將瘦矮的她拎提到自己麵前。


    他他他,到底是想怎樣孟夏打從娘胎出世就沒看過這麽可怕的表情,光用眼神就能將她渾身骨肉剔得幹幹淨淨。糟啊糕!包裹在大毛衣裏的背脊冷汗直淌。「我、我不是故意要罵你的……我、我隻是……」嚇到腦袋一片空白的她,平常喳呼流利的口條,一下子變得支支吾吾。


    「滾!」潘瑟冷斥,隨即將她往旁邊地上一扔,丟垃圾似的舉動。


    孟夏「哎呦」一聲,屁股著地,重心不穩地朝右邊一跌,掛在她脖子上的nikon相機,同時發出不妙的碰撞聲。


    「尼可拉斯!」


    顧不得作疼的屁股跟手臂,孟夏急忙翻身坐起查看。老天爺!她滿臉焦急地按下電源開關。沒有!一點動靜也沒有!孟夏張大嘴巴喘了兩聲,驚愕的雙眼移到男人越走越遠的身影,憤怒瞬間爆發,隻見她一骨碌從地上站起。


    「王八蛋!我要殺了你……」


    孟夏對著潘瑟的背影尖聲吼完,再度邁步狂追。


    大老遠就聽到那小家夥的吼聲。


    潘瑟姿態輕鬆地跨著大步朝前走,絲毫沒把身後的威脅看在眼裏。


    身為蟠龍東堂「持國天」、擁有美國哈佛經濟管理學位、掌控蟠龍東方企業經營權的潘瑟,除了擁有超過智商一七○的聰明腦袋之外,還擁有一特殊絕技——那就是「快」。


    他的「快」,可不是在奧運比賽場上爭那幾秒鍾差異,而是一種神奇,近乎瞬間移動的天賦異稟。


    若真想甩脫身後女子,不消眨眼時間,潘瑟早已走得不見蹤影,但他卻破天荒沒使出全力。


    他在思考——這女人所為何來?


    從她下車伸懶腰開始,立於高點的他便一眼看見了。原本他以為那女人隻是個來玩順道拍拍美景的遊客,不過當她將鏡頭對準他,他立刻進入警戒狀態。


    為什麽要拍他?


    隨著他邁開的步伐,被他塞在口袋裏的cf卡輕輕磨擦他大腿。他心裏暗忖儲存在cf卡裏的畫麵,她拍了些什麽?難道他真看錯,那女子下車時的輕鬆隨意,全隻是在演戲?


    敏銳地察覺到身後的孟夏依舊緊追不舍。他就是要她追。潘瑟長腿一邁跨出公路圍欄,他開來的黑色rangerover就停在孟夏車旁邊。


    遠遠瞧見男子上車了,孟夏機靈地將腳步一轉,挑了條最近的路線跳上她的白色solio。


    「這個討厭的家夥!」孟夏嘴裏喃喃地罵著:「莫名其妙搶走我的cf卡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傷了我最心愛的尼可拉斯!」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怎麽可以這麽簡單就放過他!


    轉鑰匙、踩油門,白色solio像獵狗般緊咬在黑色rangerover之後。尾隨它轉進無名小路時孟夏還滿心竊喜,以為是自己的開車工夫高超,那家夥才沒法甩脫她的追逐。


    殊不知,潘瑟根本就是故意引她過來。


    一黑一白的車影迅速被濃密森林的綠蔭籠罩,就在孟夏堪堪追上黑色rangerover之際,潘瑟突然猛踩油門,轉入下一個彎道。才一個不留心,擁有v8氣缸,號稱具有400匹馬力的黑色大車,隨即消失在孟夏眼前。


    不會吧連個車屁股也看不見?孟夏順著小路開了幾分鍾,直到確定自己真的追丟人了,她這才減慢速度,將車靠邊停下。


    真是見鬼了今天!接二連三遇上這些倒黴事——孟夏輕輕拍著腦勺。


    難道這是老天爺在教訓她,告訴她路邊的野花不要摘,路旁的帥哥不要拍?


    呿~~哪有這種事!


    孟夏不相信!不過是一點突發的小狀況,哪可能每一次都這麽「衰」!她嘴一癟腳掌放開煞車,正打算掉轉車頭認賠離開時,卻驚覺身後竟立了一堆身穿黑色勁裝、麵容惡狠的不良人士。


    這……會不會太離譜了點?孟夏猛一咽口水,急忙想從後邊離開,可一轉頭,卻看見前幾秒仍空無一人的小路,這會也擠滿了人頭。


    媽~~啊!她頭皮發麻,緊踩煞車,身體瑟瑟抖地瞪著朝她越逼越近的黑色大軍。


    「下車。」一名蓄著三分平頭,長相冷酷方正的男子過來敲門。


    即使聽不見他說話,孟夏也能從他嘴型得知他在說什麽。開什麽玩笑!她當然沒傻到照他的話做,伸手抓來她的行李緊緊抱著,頻頻搖頭。


    平頭男見了,也沒多廢話,隻是朝後比了個手勢。


    隻見一名身型瘦削的黑衣男子從行列裏走出,靠近孟夏的solio車門,彎下腰從褲後口袋的木盒子裏,掏出兩隻像耳扒子的金屬。


    孟夏像被定了身似地瞪著男人的動作看,隻見他將其中一根插進鑰匙孔,接著,又把第二根金屬擺進,使勁攪動了兩三下,不到三十秒鍾,他退開身朝平頭男一笑。接著平頭男二話不說,隨即伸手打開車門。


    啊?啥米?門就這樣開了?她車有裝中控鎖耶!孟夏吃驚得瞪大雙眼。


    「帶走!」平頭男手一揮,四名黑衣男隨即將呆住的孟夏拉出車座。


    「你們想幹什麽——」孟夏驚惶地掙紮著。「不要啊!放開我——來人啊!救命啊——唔!」


    孟夏聲嘶力竭的求救聲,戛然停在一張黑色大貼布下。


    嗚……誰來救救她啊!孟夏臉色蒼白,心裏發出哀嚎。


    「哎唔!」


    孟夏像小雞似的被人丟入一輛窗戶貼滿黑色貼布的廂形車裏。搖搖晃晃不知過了幾分鍾,廂行車停下。方才扛她進車裏的四名男子再度現身,其中一名拿來一條黑布,在她還沒看清楚周圍環境之前,就已經把她的雙眼蒙上。


    「你們到底想對我怎麽樣」被捂在黑色貼布下的小嘴嗚嗚啊啊地說著,但是除了她自己之外,沒人聽得懂她在說啥。


    四名黑衣男一人一邊將孟夏扛進一幢遮掩在濃密綠蔭中的紅瓦平房,大門立刻關上。


    「堂主,人帶來了。」


    嘴眼被捂住的孟夏,現在隻能靠一雙耳朵聆聽。


    「把她綁在椅子上。」


    這聲音好熟!孟夏被捂在黑布裏的大眼滴溜地轉了圈,想起來了,後!就是搶走她cf卡、摔壞她尼可拉斯的家夥啦!


    念頭才剛轉過,眼上的黑布突然被揭下。孟夏一見潘瑟,捂住的嘴巴便是一陣咿咿唔唔。


    大壞蛋臭雞蛋,就是弄壞她心愛的相機,還叫了一大坨穿黑衣服的兄弟,用嚇死人的手段強行把她帶到這裏,大壞蛋!


    不等孟夏咿唔完,潘瑟冷眼一瞇,突然從站立的位置閃到孟夏眼前。那絕對不是一般正常人能夠做到的事!速度之快,彷佛他身上長了雙翅膀,咻地就飛到她眼前了!


    孟夏一愕,突然間忘了自己腦裏的話。


    潘瑟絲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孟夏嘴上的貼布撕下,她淒慘地哀叫一聲,痛得眼淚霎時迸流。


    「啊啊啊啊!好痛!」她可愛的臉蛋鐵定受傷了啦!


    被綁在椅背上的兩手沒法撫慰刺痛的臉頰和嘴巴,孟夏脹紅了臉怒瞪著男人。


    潘瑟隻是手環胸,漠不關心地回視她,他隻關心他關心的事——「說,為什麽跑來偷拍我?」


    孟夏張開嘴巴粗粗喘息,然後畏懼地望著仍環伺在房內的黑衣男們,目光最後再回到潘瑟身上。「哪有什麽為什麽……」她瞠直了一雙眼回答:「之所以想拍你,隻是因為從鏡頭裏看,你很上相啊……所以我就拍了嘛!」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話!」潘瑟伸手擄住孟夏下顎,連人帶椅用力上抓,如鋼鐵般堅硬的手指掐入她柔軟肌肉,幾乎窒息的壓力,痛得教孟夏眼淚鼻涕直流。


    這人到底什麽來頭?不但速度快得像鬼,力氣也大得像鬼媽啊,她到底惹上什麽麻煩了啊?孟夏哽咽告饒:「我發誓我真的沒騙你……你、你不相信可以自己去看啊,大不了就把你的照片刪掉嘛,我、我、我真的沒有騙你……」


    一聽到她這麽說,潘瑟頓時鬆開箝製的指勁。


    孟夏連著椅子「咚」地掉在地板上,她抬起淚眼模糊的大眼注視潘瑟。嗚嗚……


    「你最好不要騙我。」冷冷睇了孟夏一眼,潘瑟轉身就走。


    在用計算機檢閱儲存在記憶卡裏照片的同時,堂口兄弟也已送來孟夏的詳細資料——當時她在車上緊抓著不放的行李,剛好成為他們窺伺的窗口——薄薄五張a4用紙,即把孟夏從小到大二十四年發生過的種種事跡,全寫得清清楚楚。


    潘瑟將資料往前一推。不管是從相片或是她的資曆,完全看不出她帶有任何威脅性。


    「堂主。」底下人仍候在辦公桌前,要潘瑟下個命令好讓他們執行。


    潘瑟揉揉額頭想了一會兒,交代道:「先關她個兩天,確定一下還有沒有其它狀況。」


    「是。」底下人領命退下,直到辦公室門「喀」一聲地關上,潘瑟目光才又重新回到計算機屏幕上——友邦旅遊網網站編輯……


    修長手指輕輕滑過資料內頁,上頭貼了一張孟夏咧嘴微笑的大頭照片。


    當年被媽媽親自帶到孤兒院前棄養的潘瑟,早已養成不相信女人的習慣。在他偏頗的認定裏,他認為女人全都是些口蜜腹劍,不知「誠信」為何物的次等人種。也可以說,女人之於他除了肉體發泄之外,其它他都不感興趣。


    更別提要他相信她們。


    隻是這信念,在想起孟夏哀哀求饒的可憐表情時,突然變得搖搖欲墜。他竟然一時間無法確定——這個名叫孟夏的女人,真的如她嘴裏說的,那般單純無辜?或者,她剛才的眼淚與說詞,隻是一場經過精心策劃的騙局?


    他得好好仔細琢磨。


    「喂!外頭有沒有人啊?」仍被綁在椅子上的孟夏苦著小臉喚著:「你們到底還要關我多久啊?不然也來個人幫我鬆綁,我坐得屁股好痛……」


    孟夏一個人在房裏嘟囔了好半天,也沒個人過來看看她怎麽了,活似一副已經忘了她的態勢。她又渴又痛,心想繼續這樣下去怎麽得了,不渴死也會痛死在裏頭。


    瞧瞧一直沒動靜的門板,努力挪動屁股,奮力想將椅子拖靠近門板,這屁股一動,木頭椅子即傳來難聽的嘰嘎聲。


    守在門外的嘍囉們一聽,急忙打開門縫查看,三人六目一對,孟夏雙眼一瞠。


    「你想做什麽?」小嘍囉喝斥。


    「我隻是想請你們幫我鬆綁……」孟夏突然福至心靈地想到:「因為我想上廁所!」


    小嘍囉兩人互看對方一眼,麵露難色。兩個都是男的,遇上女囚犯要方便,的確很難處理。兩人頭湊頭商量了會兒,再瞄瞄孟夏笑得無辜的小臉,然後其中一名戒慎惶恐地朝孟夏走來。


    「我警告你喔!最好不要給我亂耍花招,我拳頭可是不長眼的。」小嘍囉伸出手臂在孟夏麵前威嚇地揮了揮,滿意地看著她一臉驚懼的反應。「知道怕就好!」


    他將繩子解開,用肘推著孟夏示意要她進去房間裏的洗手間,然後他就站在關起的門外等候。


    「動作快一點啊!」小嘍囉嚷道。


    白癡才真聽他的話動作快!


    一脫離壞人視線,孟夏鬼靈精怪的個性立刻跑出來。她才沒那麽傻勒!坐馬桶上解決完了民生大事,一雙滴溜大眼睛開始打量起四周圍。


    馬桶上方,開了一個約莫四十公分大小、用來通風的小窗,看來看去,好像就隻有這個地方可以用。孟夏爬站到馬桶蓋上一探,她雙眼倏地發亮!窗戶外邊,剛剛好是個無人駐守的畸零空地。


    孟夏腦中驀地浮現種種在電影裏看過,有關人質逃亡的精彩畫麵,隻要她有辦法擠過這個通風口——啊哈!她就有辦法逃離門外那些人了!


    二話不說,孟夏卷起衣袖立刻動手。


    她輕輕搖晃窗框,發現木製窗框並沒釘死!她大喜過望,盡力不發出聲音地取下窗框。


    拆卸中途,候在門外的小嘍囉突然出聲催促,嚇了她好大一跳。


    「好了沒啊?怎麽那麽久!」


    「再一下下啦!」孟夏焦急地回應道:「我在……『嗯嗯』嘛!」


    「呿,女人就是麻煩!」


    猶然可聽見小嘍囉不耐的嘀咕聲,孟夏不敢拖延,連忙加快擠出通風口。不一會兒一雙長腿滑探出窗口,她雙手緊抓住窗欞上方。腳一落地,孟夏急忙雙手合十感謝老媽把她生得這麽嬌小玲瓏,不然喔,別說爬,說不定連隻腳也跨不過來勒!


    現在她轉頭看向空無一人的四周,仰頭得意一笑——當然是走人嘍!


    「喂!女人,你也太久了吧?」


    在門外又等了十分鍾,小嘍囉連喚了兩聲沒聽到孟夏響應,他立刻察覺有異。從口袋掏出鑰匙打開廁所門,裏頭哪裏還有孟夏蹤影!一見被拆放在牆邊的小窗戶,小嘍囉臉色慘變地衝出廁所門。


    「不好了、不好了!那女人逃走了!」


    「怎麽回事?」


    「那女人,她從廁所上麵那個小窗子跑出去了!」


    「你這個大白癡!」另一名嘍囉伸手就是一個耳刮子,打得男人眼冒金星唇角沁血,但仍有骨氣地不吭一聲痛。


    「還不快點去跟組長報告,我馬上帶人去找!」


    正在花園裏練功的潘瑟,聽聞到孟夏逃脫消息,反應倒沒有他手底下人那般緊張,他隻是平穩地收起手裏正在揮舞的銀劍,朝來人輕輕一瞟。


    「跑往哪個方向?」


    「報告堂主,是後山。」


    愚蠢的女人。潘瑟哼地冷笑。隻有笨蛋才會闖進後山那個有如迷宮般的原始林地,不派人守備後山,憑的就是進去就沒辦法離開的信心。況且那家夥除了身上衣服,沒行李沒食物沒水的,料準沒多久一定會累垮。還有,她真以為她長了翅膀,可以一路飛過中央山脈,直達嘉南平原?


    冷靜的腦子兩三下做出判斷,後下達命令——


    「兵分三路,二十個人跟我進後山找人,其它兩半,一半留守堂口,一半堵在路口,以防她通過警戒線從前麵離開。還有,不管任何人再到見她,一律拖她回來見我。再出差錯——」


    潘瑟冷眼環顧眾人,接觸他如冰似的雙眸,眾人背脊無不冷汗直流。


    「全部提頭來見。」冷冷丟下最後通牒,潘瑟將手裏銀劍朝泥地上一摜。看似輕鬆,可「咻」地一聲,銀白長刃卻直直刺入土裏三吋,劍柄劇裂搖動。


    靜謐的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陣吞口水聲。


    「走。」


    潘瑟一喚,振臂一揚,一幹人隨即尾隨在他身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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