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浮華,終將歸於平淡。


    一切恩怨,都會在時間中消散。


    大戰之後的神山,依舊是神山,古老,滄桑,充滿著魅力。


    但是神山上的人的心境,卻在發生著變化。


    傷員已經安排下去養傷,廣場上善後工作還在繼續。


    碎裂石板需要修補,地麵上的屍體需要收納,凝固的鮮血需要衝洗。


    主場作戰,結果卻一敗塗地。


    對如今日薄西山的玄天宗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玄天宗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恢複神山的原貌,以掩飾自己昨天受到了屈辱。


    三清大殿前,上官玉雙手扶著白玉欄杆,看著東麵廣場上正在忙碌的玄天宗弟子。


    在她得知葉小川調動一千多靈寂高手秘密潛入神山之時,她就知道李玄音對付葉小川的計劃有可能會失敗。


    沒想到,卻是敗的如此徹底。


    此一戰,玄天宗折損三千人,這對玄天宗不算致命打擊。


    玄天宗真正的失敗,是它徹底失去了翻身的希望。


    這幾年來,蒼雲門高歌猛進,縹緲閣日新月異,魔教蒸蒸日上,佛門穩步前進,南宮蝠的散修神女更是扶搖直上。


    就連昆侖仙境裏的天女六司,也在前些年進行擴編,從二十四萬禦空天女,短短幾年,就發展成為了超過三十萬禦空天女的強大勢力。


    這七八年來,每個門派,每股勢力,都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葉小川更從零開始,一躍成為坐擁數萬修真強者的一方諸侯。


    唯一沒有發展的,隻有玄天宗。


    玄天宗當年的名氣,都被乾坤子敗光了,在人間的口碑極差,是人間的笑柄。


    若不是天女六司罩著,隻怕那些附屬門派早已經樹倒猢猻散。


    整個玄天宗上下,都視昨天的公審,為翻身之戰。


    是翻身之戰不假,不過不是玄天宗的,而是葉小川的。


    葉小川在萬眾矚目下王者歸來,向世人展示出了他隱藏了八年的肌肉。


    昨天如果殺了葉小川,取回軒轅神劍,玄天宗尚有翻身的機會。


    現在,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昨天葉小川帶著人一撤退,各派沒有絲毫停留,立刻撤出神山,這已經說明了一切。


    上官玉心中在想,自己這幾日暗中幫助葉小川營救左秋,是對,還是錯?


    她輕輕的歎了口。


    忽然,身後傳來腳步聲。


    是李玄音。


    李玄音道:“剛接到消息,藍柒雲與周無率領的海外散修,已經向東而去。


    王可可率領的那些紅衣惡鬼,進入了南疆十萬大山。”


    上官玉輕輕的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李玄音看側目看著他,道:“你和那魔頭在一起這麽長時間,有沒有探查出什麽消息。”


    上官玉心中在糾結,在泰山的時候,她當著泰山二聖麵兒發誓,在泰山的所見所聞,絕對不外泄。


    葉小川的大部分機密,都是她在泰山上聽來的。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違背誓言,告訴李玄音自己所探查到的一些隱秘。


    李玄音見她表情有異,眼中生起一股無名怒火。


    他語氣有些冷漠,道:“怎麽,你與他日夜相處這麽久,難道就沒有從他的話裏行間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嗎?”


    上官玉的柳眉皺起,看了一眼李玄音。


    道:“師兄,你什麽意思?”


    李玄音哼道:“哼,我沒什麽意思。現在我們玄天宗已經是天下第一大笑柄,再多上一兩樁醜事,也無所謂的。”


    上官玉有些怒了,她道:“師兄,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但是請你收斂你的心緒,不要將火氣發在我的身上。


    我被俘的那幾日,葉小川對我以禮相待,並沒有對我做出任何不軌之舉,請你不要玷汙的清白。”


    李玄音冷笑道:“清白?嗬嗬,葉小川年少時便是好色之徒,如今沉淪魔海,心狠手辣。抓了你這麽久,你卻沒有受到一點傷害,你敢說你們之間是清白的?


    現在整個人間都在傳,葉小川早已經將你……將你……


    如果你們之間是清白的,為什麽不肯說出你知道的關於那魔頭的秘密?我就不信你什麽都不知道。”


    上官玉瞪著李玄音,她心中感到無比的悲哀。


    她以為自己回到玄天宗後,李玄音會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結果卻是遭到了如此不可理喻的侮辱。


    她是一個對生活充滿著美好幻想的女人,臉上總是帶著那種令人如沐春風,宛如鄰家姐姐一般的笑意。


    可是,此刻她的笑意消失了,兩行清淚無聲的從眼眶中滴落,滑過她美麗卻悲傷的臉頰。


    世間任何人,都可以誤解她,可以用語言傷害她,唯獨李玄音不可以。


    可是,此刻自己看中的男人,自己青梅竹馬長大的男人,卻深深的傷害了她。


    上官玉默默的流著眼淚,緩緩的道:“你心中已經有了偏見,不論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的。


    等你放下了心中的偏見,再來找我吧,在此期間,我不想見到你。”


    說完,她一抹眼淚,禦空飛走了。


    李玄音看著上官玉傷心欲絕的離開,他有些發愣。


    “宗主。”


    一道聲音響起,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子。


    此人英氣勃發,氣勢渾厚,一看就是高手。


    李玄音道:“廖師叔,魔教那邊有沒有消息?”


    此人竟然是廖四海!


    這可是傳奇人物啊。


    是上上上一屆斷天崖鬥法的第一名。


    當年魔教血魂宗的龍天山,就是敗在他的劍下!


    在天山與葉小川交過手。


    廖四海道:“魔教已經退兵了,主力隨著五毒門向毒龍穀方向退去,另外一部朝著西北方向退去。宗主,這是拓跋羽給你的密信。”


    廖四海是李玄音最信任的人之一,此次與魔教拓跋羽暗中聯絡,就是廖四海負責傳遞消息的。


    李玄音拆卸信箋,看了一遍,心中多是對李玄音的奚落,這讓李玄音怒不可遏。


    咒罵道:“我就知道他會落井下石!如果不是他,我玄天宗哪會有今天的被動局麵!現在倒好,他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了一堆爛攤子讓我收拾!可惡!”


    廖四海道:“宗主息怒,我們和魔教本就不是一條船上的人,這一次我們被拓跋羽給耍了,還是有機會找回場子的。”


    李玄音道:“說清楚點。”


    廖四海道:“血魂宗莫林老人宣布下個月十五,在八尺山總壇,重新召開少宗主冊封大典。”


    李玄音道:“這又怎麽樣?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廖四海道:“今天我在魔教駐地,看到了一個人,或許能能借此人,給魔教還以顏色。”


    李玄音道:“誰?”廖四海緩緩道:“龍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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