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緊急,孫霸山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提升士氣,他下達了攻擊命令。“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老兵們盡量帶著新兵,一定不能亂了編製,更不能退!一個逃兵能卷走十個,十個就能卷走一百個!這是峽穀,這是狹路相逢勇者勝的戰場!我們


    死都不怕,更不缺少勇氣!盾牌手在前,長槍手緊跟,組成第一攻擊梯隊。弓弩手組成第二攻擊梯隊。陌刀手組成第三攻擊梯隊……衝啊!”


    孫霸山一馬當先,第一個衝了出去,踩著厚厚的屍體,有同袍的,也有敵人的,可現在誰還在乎呢?


    曲大頭說的不錯,孫霸山是短兵相接的天才,沒有哪個領兵大將衝殺在隊伍的最前麵,因為大將一旦戰死,軍心也就亂了。


    可是,孫霸山就像是一座移動的山,他始終衝在最前麵,後麵的盾牌手不要命的往前跑,想要將自己的將軍護在盾牌防禦陣型裏,可是沒人能跑的過孫霸山。


    自知必死,那便赴死。


    趙士曲雙目赤紅,自開戰到現在,他或許是最勞累的一個人,四天四夜沒休息,沒合過眼,端坐在鷹腹山的最高處,就坐在他的那口薄皮棺材跟前。


    他的皇叔的腦袋,還要馮之昂幾個逃兵兒子的腦袋,以及兩三百個逃跑的將軍校尉的腦袋,就掛在鷹腹山的旗杆上。


    雖然如此,依舊有源源不斷的逃兵從前線丟盔棄甲的敗退回來。


    第十二梯隊已經死絕,十三梯隊損失大半,第十四梯隊剛攻上去,主帥就跑了。


    主帥跑,校尉就會跟著跑。


    後麵的人在衝,前麵的人掉頭往回跑,這不是平原,這是兩側都是斷崖絕壁的山穀,於是,亂作一團。


    一個副將急匆匆的跑到了趙士曲的麵前,道:“大帥,郭劍將軍率領的第十四梯隊敗退了。”


    趙士曲歎了口氣。


    以前他不知道敗退有多可怕,鷹嘴崖打到現在他才知道,敗退是多麽可怕的事情。


    他道:“第十五梯隊上了沒?”


    副將道:“已經開始發動衝鋒。”


    趙士曲道:“有沒有被敗退的士兵動搖軍心?”


    副將搖頭,道:“第十五攻擊梯隊的將軍叫做孫霸山,是一員猛將,他應該不會……”


    趙士曲立刻道:“好,既然他是猛將,就該有猛將的能力,命令孫霸山將臨陣逃脫的郭劍當即斬殺,由他接管第十四攻擊梯隊。”


    軍令傳了下去,傳音石的聲音在混亂的戰場上響起。


    正在帶著親兵慌張逃命的郭劍將軍,聽到了主帥趙士曲下達的命令,他麵若死灰。


    正好這時,孫霸山帶著大軍從北麵的濃霧裏躥了出來。


    郭劍很年輕,世家子弟,從小就學習兵法韜略,但論起勇武,卻有紙上之嫌。


    他看到殺氣騰騰的孫霸山衝在隊伍的最前麵,叫道:“孫大哥,攻不上去啊,敵人太強大啦,不怪我啊!你放老弟一馬吧!”


    孫霸山大叫一聲:“恥辱!”


    當即手起刀落,連郭劍身邊幾個親衛家將都沒有來得及反應,郭劍那顆年輕的腦袋就滾落了下來。


    孫霸山用傳音石大聲的道:“郭劍臨陣脫逃,已被軍法從事,現在第十四攻擊梯隊,歸我孫霸山指揮,跑什麽跑,全部都給老子轉過身去,你們能用屁股殺人嗎?”


    混亂的第十四梯隊,經過孫霸山簡單的收編,全部編入了自己的隊伍裏。


    他不僅斬殺了郭劍,還斬殺了郭劍手下的三員副將,臨時命令自己的人擔任。


    隻耽誤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前麵的第十三梯隊已經在濃煙中喪失殆盡,隻有零零落落的士兵,拎著刀劍向這邊跑。


    孫霸山看到濃煙中似乎有許多高大的身影若隱若現,知道那是天界的戰士。


    他叫道:“弓弩手準備,三百步仰射!”


    於是,位於中軍的弓弩手,立刻舉起五石強弩,不是平射,而是呈現大約四十五度角向天空仰射。


    密集的箭雨穿過黑煙,又隱入了黑煙之中,隻聽到前麵濃煙峽穀裏傳來一陣陣的嘶吼。


    每一個攻擊梯隊都有兩萬八千人,敗退下來的第十三攻擊梯隊的人間士兵,隻剩下了不足八百人。


    他們不是逃兵,他們是戰到最後的英雄。主帥在剛交手後不久就被巨人戰士砍為了兩半,本來第十四梯隊該接替上來繼續阻擊敵人的攻勢,但第十四梯隊在主帥郭劍臨陣脫逃時一片大亂,讓第十三梯隊獨自麵對


    強大的敵人。


    孫霸山讓前麵的盾牌兵讓開了一道口子,放幾百殘兵進來,然後繼續命令弓弩手仰射,這一次是兩百步仰射,然後是一百步。


    到了最後,咻咻的弩箭幾乎是貼著前麵長槍手與盾牌兵的頭皮射過去的。一個渾身上下插滿弩箭的巨人戰士從濃煙中衝了出來,它手中的木盾上也都是弩箭,看到前麵隊列整齊的人間士兵,這個巨人戰士大吼一聲,手中的巨大盾牌甩了出去,


    將前麵的人間盾牌兵砸翻一大片。


    它拎著長柄巨斧砍殺而來,立刻有數十支長槍捅了過去,結果數十支長槍在巨斧之下,盡數被斬斷。


    巨斧幾乎是貼地掃過,三個人間士兵被巨斧削為兩段。


    但更多的長槍與弩箭卻是紮在了那個巨人戰士的身體上。


    或許是因為這家夥在衝出濃煙前就已經瘋了,隻有瘋子才會將盾牌給丟出去砸人。


    現在沒有盾牌在手,它就成為了待宰的羔羊,在它砍殺了幾個人後,終於被十幾支長槍捅翻在地。


    然後,死去。


    它死的很快,倒地後沒有什麽掙紮就死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中了太多的弩箭,身上的鮮血早就流幹了,它本該早已經死去,結果卻強撐著拉著七八個人間士兵給它陪葬。越來越多的巨人戰士從煙霧中衝了出來,於是交戰,廝殺,雙方的士兵就像是麻花一般擰在了一起,為了腳下的方寸之地,他們用一切陰毒殘忍與奮不顧身的法子,隻為殺死麵前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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