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棚外,黑暗之中,緩緩的走進來了一個身穿華麗絲綢衣裳的偏偏公子,樣貌俊美,氣質儒雅。人間六怪人之一的雅怪人李清風,往這位年輕公子麵前一站,都會自慚形


    穢。


    隻是這年輕公子手中搖著的折扇很礙眼,折扇上畫著一朵很大很大的牡丹花,怎麽看怎麽覺得有些庸俗。


    能在樣貌上秒殺李清風的男子,隻有那個恐怖的花無憂。


    而這個戴著鬥笠髒兮兮的小姑娘,則是啞丫頭元小樓。


    花無憂搖著折扇緩步走到了啞丫頭的麵前坐下,笑道:“怎麽,幾個月不見,就不認識我了嗎?”


    啞丫頭目光中充滿著恐懼。


    她想走,想逃,甚至想殺了這個美麗的男人。


    可是她也隻是僅僅有這個想法罷了。


    這個俊美的男子一身修為恐怖至極,與他交手,啞丫頭沒有半分把握。


    花無憂揮舞了一下折扇,道:“來兩碗豆腐腦,多放點蔥花。”


    做豆腐腦的老婆子,立刻道:“麻煩公子稍等,馬上就好。”


    啞丫頭站在桌前,雙手緊緊的抓著那對名動三界的殺手鐧,表情變化不定。


    最後,她還是緩緩的鬆開了殺手鐧,慢慢的坐在了長凳上,但目光還是死死的盯著花無憂。


    老婆婆端了兩碗豆腐腦走了過來,果然放了很多蔥花,白色的豆腐腦與青色的蔥花交相呼應,一看就讓人很有食欲。


    花無憂端起一碗,用勺子挖吃著,覺得味道不錯,三下兩下就將一碗豆腐腦全部吃完了。擦了擦嘴,見啞丫頭還在盯著自己,便道:“你總盯著我看幹什麽?我比你還吃驚啊,你怎麽會在這裏,是誰將你從長白山的樹洞裏救出來的,是誰解開了我在你身上下的


    禁製,又是誰治好了你的傷勢。”


    也不見啞丫頭嘴巴有任何張合的動作,但卻響起了她的聲音。


    道:“是小池妹妹無意中在樹洞裏發現了我,也是她治好了我的傷。”


    花無憂眉頭一簇,隨即釋然道:“原來是那隻三尾小狐狸啊,我倒是忘記了,她手中有楊招娣的那朵冰心奇花,冰心奇花蘊含著純淨的生命力,確實能救治你的傷勢。”


    察覺到啞丫頭的氣息出現在方圓數千裏範圍之內,花無憂一直想不明白,是誰救了啞丫頭。他對自己的手段非常的有信心,當初將啞丫頭封印在樹洞裏前,出手將啞丫頭打的傷而不死,神魂寂而不滅,就算是邪神,估計都沒有把握治療啞丫頭的傷勢,長白山天


    池的小白、小月、小青這三隻萬年老狐狸精也沒這種手段。


    現在花無憂搞明白了,原來是那隻吃貨小狐狸精出手的啊。


    小池隻是三尾妖狐,修為低的嚇人,可是她手中卻有一朵冰心奇花,那朵花是生命力極為龐大,是有可能救治啞丫頭的。


    想通了這一點,算是解開了花無憂的一個小心結,也不在去想此事。


    他看著站在碼頭上忙碌指揮的楊二十與李婉君,道:“你認識他們?”


    啞丫頭道:“我和婉君,從小一起在皇宮長大,你不要傷害她。”


    花無憂笑道:“我是神,對凡人螻蟻沒什麽興趣,既然她是你的好友,為何你不現身一見呢?”


    啞丫頭痛苦的搖搖頭,道:“相見不如不見,千麵門的事兒牽扯人太多了,這兩年因此而死的人也太多了,我不想把婉君也牽扯進來。”花無憂道:“你果然是為了千麵門的事兒而來,據我所知,千麵門已經完了,在雲夢澤被人間修真者圍剿,逃出去的秦明月等人,在南疆又幾乎全折在那位名喚葉小川的年輕人手中。剛剛得到消息,人間在四月初一,將會在蒼雲山舉行盛大的人間會盟,背叛人間的千麵門的那些俘虜,屆時都會在人間會盟上用來祭祀,你如果去了,不僅救


    不出那些個被蒼雲門抓住的千麵門弟子,自己也會搭進去的。”啞丫頭道:“我是千麵門的門主,不論這些年來我有沒有直接參與針對蒼雲門複仇行動,我終究是千麵門的最高負責人,千麵門與蒼雲門這些年的恩恩怨怨,就從我這兒徹


    底終結吧。”


    花無憂默然,他從啞丫頭的眼神中,沒有看到以往的生機與活潑,隻看到了死亡的氣息。


    他有些想不明白,啞丫頭這麽一個熱愛一切美好事物的活潑女孩,怎麽會變成一個對明天失去希望,隻一心求死的滄桑女孩呢。


    人心與人性,是最無法揣度的。花無憂不是人類,他永遠無法理解人類的心性。


    兩碗豆腐腦全部下肚,天色已經徹底的暗了下去,一隊手持木劍木盾的女子,沿著西風城的城牆根,在進行晚間訓練。


    這種訓練,早晚各一次,每次一個時辰。


    又看到了這熟悉的一幕,剛到中土時,也是吃著豆腐腦,花無憂曾經與啞丫頭在一座小鎮邊上,曾經見過一群姑娘在集訓。


    花無憂道:“短短幾個月,這些小腳女子已經初具戰力,比我們當初第一次見到娘子軍在整訓要強很多。”啞丫頭悲傷的道:“是啊,都說戰爭讓女人走開,可是這一場戰爭女人隻怕也會成為其中的一份子。我從長白山一路過來,見到太多這樣的場景了,還有那首摧人心肝的半


    柱香歌謠。”


    花無憂的神色漸漸的迷離起來,看向了北麵,似乎在看忙碌的揚子江碼頭,又似乎在看更遙遠的地方。


    啞丫頭見花無憂神色有異,問道:“花公子,你在看什麽?”花無憂道:“我經曆過你剛才說的半柱香,戰場就在北麵百裏之外的無名關,那一場大戰天界大軍的指揮官是我,在一座高度不到百丈的山頭,打了三界有史以來最殘酷最


    血腥的一場攻堅戰,屍積如山,血流成河,屍體堆積了三十裏,從無名關一直延伸到了揚子江邊,現在想起那一戰,宛如昨日發生的事情。”啞丫頭的臉色大變,道:“什麽……你,你是那一戰的天界主帥?你以前怎麽沒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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