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川很少發火,今天的火氣卻一直從心裏往上冒。


    怎麽就和這些南疆婦女說不明白呢。活人祭祀本就是不對的,怎麽都已經給她們解釋的口幹舌燥,那些憤怒的五族婦女還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還有人叫嚷著將葉小川一起給綁起來燒死,如此蚩尤先祖才能


    饒恕她們這些卑微的族人。以前葉小川覺得,南疆五族雖然地處偏遠,少於中土往來,但卻個個都是忠勇之輩,現在他覺得自己以前是不是想錯了,南疆五族的人真的像中土百姓心中那樣是茹毛飲


    血的蠻人?


    格桑出麵都不頂用,那些愚昧的五族百姓還是不依不饒。


    事情出現了變故,那是來自一個小女孩的尖叫。


    百裏鳶等人光顧著和那些南疆婦女講道理,沒有注意到剛剛從火海裏救下來的那個高山族的少女。


    花冠少女跑到了祭台前,嘰裏咕嚕的用苗疆語言大聲的說著話,葉小川聽不懂,不過少女說著說著,蒼白美麗的臉頰上,有晶瑩的淚珠輕輕滑落,形成了兩道淚痕。


    這讓葉小川有些不好的預感。


    少女說了一大通之後,看向了站在被冰封的木架上的葉小川,用蹩腳的中土語言說出了兩個字。


    這兩個字,葉小川聽明白了,是“謝謝”。


    祭祀台周圍有許多熊熊燃燒的火焰,在三牲祭品的麵前,還有一盞長明燈,長明燈裏是南疆特產的一種黑油,一小罐子的黑油,都能燃燒很長時間。


    花冠少女抱起長明燈的油盆,竟然喝起了盆裏的黑油,然後將全身上下都澆滿了黑油,一個美麗的小姑娘,瞬間變成了一個黑人。


    旁邊還有不少火堆,她伸手從一堆篝火裏拽出了一根燃燒的木棍,毫不猶豫的引燃了身上的黑油。


    火焰瞬間籠罩了她柔弱的身子,變成了一具火人。


    “不!”


    葉小川大喝一聲。


    就在這時,傳來了苗疆的歌聲,是那個高山族的小姑娘唱的。


    “頌鴻哈,果貢噶別它唄,果啦等啦似……


    驚嗨似鐺貢,啦敬嗨定對摩兵……”


    少女的歌聲非常的幹淨,就算是渾身都是火焰,依舊婉轉動聽。


    這是南疆五族年輕男女最喜歡唱的山歌,叫做《紅河魚》,翻譯成中土語言,便是紅河裏有兩條魚,一個叫阿香,一個叫阿山,阿香是阿山的新娘,阿山是阿香的新郎……


    少女似乎不是用嗓子唱的山歌,而是用她的靈魂在歌唱。


    所有人都被這清脆幹淨的歌聲震撼到了,目光都盯在那個已經渾身是火的少女身上,連葉小川都忘記了施救。


    到底還是有人反應了過來,雲乞幽掠身而起,玄霜神劍豁然出鞘,冰冷的寒氣瞬間就將失火的少女給冰封了。


    火焰消失,婉轉的歌聲也隨之消失。


    這一次,五族的百姓都麵麵相覷,沒有再喧嘩,沒有再鬧事,她們看到那個美麗的少女選擇了自己獻祭給蚩尤先祖,似乎對此很滿意。


    雲乞幽震碎了少女身上的冰塊,此刻少女已經被燒的不成樣子,因為她喝下了不少黑油,燒起來的不僅僅是外部,體內也在燃燒。


    葉小川等人急忙掠了過來,道:“雲師姐,她怎麽樣?”


    雲乞幽輕輕的搖頭,道:“傷勢太重,快不行了。”


    眾人一陣默然,每個人的腦海裏還在徘徊著那清脆婉轉的歌聲,他們發誓,這是他們有生以來聽到的最好聽的歌聲,就像是世人傳言中的天籟仙音。


    格桑蹲下身子,握住了燒黑的少女的手,少女想要說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是用那雙純淨的眼珠子,看著格桑,看著圍在她身邊的每一個人。


    然後,她慢慢的將目光看向了清澈的藍天,看向了頭頂上的蒼穹,眼眸中似乎露出了一絲解脫的神色。


    三天後。


    祭尤節之後,所有人似乎都忘記了葉小川搗亂祭祀這件事,南疆五族的族人對他依舊非常的恭敬。


    隻是,葉小川的內心之中,卻似乎對這些人感到了無比的失望。


    那個高山族的女孩,叫做阿香,她本不該是這個下場的,現在人間這麽多勇士前仆後繼,與天界大軍作戰,不就是要保護這些婦孺嗎?為什麽要拿活人獻祭呢。


    阿香就埋在萬元山後山一片竹林裏,竹林的邊緣有一條小河,隻是現在上麵結了一層的冰。


    沒有將阿香埋葬在臨死前唱的紅河邊,葉小川對此有些內疚。


    又下起了雪,這一場雪比數日前的那場要大許多,整個萬元山方圓千裏都被積雪覆蓋,銀裝素裹。


    葉小川在接待從中土來的一批人,人數不少,足足有三百多人,多數是前來送糧食的佛門弟子,也有十多位蒼雲門的高手。


    這批蒼雲門的高手,由赤炎道人親自帶隊,他們是隨著佛門送糧隊伍從昆侖山方向繞過來的,此行的目的,主要是將葉小川搶來的那口大青鼎帶回中土。


    赤炎道人等一眾修真高手,在圍著大青鼎做了一番研究,確定這玩意是真的之後,對著葉小川就是一番褒獎誇讚。


    葉小川道:“這大青鼎是好東西,隻是太大了,赤炎師叔你們打算怎麽帶回去。”赤炎道人微微一笑,道:“不妨事,九鼎乃是神物,可大可小,我自有法子將其變小。對了,聽孫堯說三天前因為南疆祭尤節活人祭祀的事兒,你與南疆五族鬧的有些不愉快,小川啊,現在掌門對南疆十分看重,留你等在此,就是為了與南疆各族打好關係,有些事情雖然我們看著荒唐,可是卻是人家的文化習俗,還是要入鄉隨俗比較好啊


    。”


    葉小川點頭,道:“我知道了,不說這些了,我師父他老人家怎麽樣了。”赤炎道人道:“你師父現在很好,目前與十九都在七星山的聚龍峰。聽說鷹嘴崖已經下了三天的大雪,天界大軍向後退了三十裏安營紮寨,看樣子短時間內鷹嘴崖那邊不會


    有太大的戰事,戰事應該會在明年開春之後,你就不必擔心了。”一群人在圍著大青鼎說著話,沒人知道,萬元山的後山阿香墓地,卻發生了一件詭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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