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葉先生,你負傷了?有誰懂得治療法術?”立刻有人上前,查探七葉的傷勢。


    “別動他!他身上有毒,離他遠點!”


    一聲暴喝猝然響起,不知何時,李儀的身影出現在中庭,幾步穿過人流,來到七葉的身畔。


    “這是——腐屍毒?”李儀瞳中異芒浮掠,神情化為森寒。


    “領主大人,大少他……”七葉看到李儀,仿佛溺水者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斷斷續續地說著。


    “別說話,我先替你治療!”李儀打斷了他,語氣不容置疑。


    劈啪!


    他沉喝一聲,掌中雷弧跌宕,竟有赤青兩色流轉,毀滅與生機交錯,閃爍生輝。


    那赤色雷光,激蕩著毀滅之意,暴虐悍厲;而那青色電弧,則浮蕩著濃鬱生機,枯骨生肉。兩種截然對立的力量,竟是宛若太極,相輔相成,回轉不休。


    這種出神入化的神異手段,令眾人目瞪口呆。


    “七葉,可能會有點痛,忍著點。”


    李儀叮囑一句,掌中雷弧落下,猶如傾瀉的聖水,洗刷七葉的傷口,發出滋滋之聲。


    “哦?這個是……”


    眾目睽睽之下,雷弧蕩漾沉浮,那一道道的傷口,竟冒出陣陣腥臭黑煙,隨即愈合,恢複如初。


    “真厲害!”


    人群中,感歎之聲不絕。


    “哦?”封百戰瞳孔收縮,嘖嘖稱奇道,“此術,是以毀滅之雷破壞毒素,再以生命之雷立刻修補,兩者輪番作用,驅毒療傷。”


    “但是,掌控兩種截然不同的雷霆,且都需發揮作用……這種掌控力,也太可怕了!”董晟眼皮微顫,壓低聲音道,“簡直是神工天巧,轉圜如意。”


    “不,此術,可不僅僅是掌控力。”蘇煙雨搖了搖頭。


    “哦?”董晟微微一愣。


    “這腐屍毒,無色無味,幾乎無跡可尋。”蘇煙雨眼神複雜,徐徐道,“因此,需要極為恐怖的感知力,才能確定毒素位置,並予以拔除。這種感知力,即使我機曉蘇氏的長輩,也難以達到……”


    眾人恍然點頭,眼神訝異。


    李儀神情專注,並未解釋。


    他的身上,觀星術、塞壬扶搖乃至秘符天儀,三者無縫結合,化為類似領域的感知之域!感知之域中,萬事萬物,都猶如掌中觀紋,即使是毫厘之變,亦是一清二楚。


    此域,李儀稱之為——咫尺之域。


    李儀神情沉靜,手指靈巧柔和,動作宛若繪製武裝,既快且穩,甚至夾雜著一抹韻律的美感。


    劈啪!


    他的指間,雷光隱現,毒素一一驅除,化作黑煙消散。


    僅僅是半柱香的時間,七葉身上傷口止血,毒素也被清除,臉上多了些血色。


    “跟我來!”


    李儀抓住七葉的肩膀,身形閃爍,已然消失無蹤。


    ……


    “究竟怎麽了?”


    在一處無人之地,李儀眉頭緊鎖,沉聲問道。


    “領主大人,神機商隊被人襲擊,大少被追殺,眼下生死未卜!”七葉神色焦急,言簡意賅地說道,“是,是——靺鞨!”


    “靺鞨?你能確定?”李儀聞言,臉色微變。


    “絕對是!”七葉點點頭,神情篤定道,“靺鞨的精銳——鬼弓戎騎,我絕不會認錯!殺人最多的,就是鬼弓戎騎!”


    “鬼弓戎騎?”李儀眼神陰寒,心中再無懷疑,“長孫如今在哪?你知道麽?”


    “大少修心明意,擅洞察天機,趨吉避凶,自知不敵後,就立刻遁走。”七葉臉色難看,沉聲道,“他和麾下的精銳羽衛,且戰且退,退入嶗山深處。”


    “嶗山?”李儀眼神微動。


    ……


    嗡!


    長空之上,十字星芒驟生驟滅,穿梭閃現間,連為一條璀璨星線,如迅電流光,風馳電掣。


    飛雪背上,李儀盤膝端坐,神情冷肅。


    他的身外,群星與虛空符文繚繞,一次次地虛空閃爍,橫渡百丈虛空,竟沒有任何虛空反震,淡然自若。


    這一趟,除了飛雪,他沒有帶上任何人。


    李儀看得很透,若對手真是靺鞨,那帶上再多的人,也是無濟於事。


    他可不認為,自己的月之暗麵,能夠抗衡一國,即使是一個小國。


    最好的辦法,就是憑借自己的速度和星象直覺,快進快出,將長孫神機救出,然後逃走。


    “嗯?這是……血腥味?”李儀的鼻子微微抽動,神情一變,“飛雪,過去看看!”


    吼!


    飛雪咆哮一聲,身形折轉,撲向血腥味的方向。


    眼前是一片狼藉,沾血的箭羽林立,貨物倒落一地,鮮血橫流,屍橫遍野。


    他低頭看去,那一幕幕殘酷景象,令李儀眼瞳泛紅,怒不可遏!


    “這群該死的野獸!”他咬牙切齒,聲音陰冷如鐵。


    地麵上,車架上,甚至灌木裏,都躺滿了橫七豎八的屍體,其中有神機羽衛,但絕大多數,卻是人畜無害的腳夫。


    腳夫們死狀各異,身上散落著無數鞭痕和刀傷,那並非戰鬥留下的傷口,而是折磨的痕跡。


    這些沒什麽戰力,老實巴交的腳夫們,在被俘虜之後,都經曆了慘絕人寰的折磨,哀嚎著一一死去。


    因為,打從一開始,對方就沒準備留下活口。


    而且,看得出,那些施暴者,顯然還樂在其中!


    李儀徐徐漫步,忽然眼見一道長長血痕,極為淒厲慘烈。


    循著血痕一路前行,他終於在血痕盡頭,看到一具仰麵朝天,死不瞑目的屍體。


    此人,竟是戰馬拖拽,生生拽死!


    李儀認出,此人是文竹。


    他和七葉、虎耳,是長孫神機的三大執事。


    這三人中,文竹年紀最長,性格也最為溫和,在月之暗麵當初製作逐星者時,他還曾主動提出幫忙。


    如今,這個溫和儒雅之人,卻是滿臉猙獰,還保留著死前的暴怒,目眥盡裂,不肯閉眼。


    “放心吧,文竹,我會替你報仇!”


    李儀俯身上前,替他合上雙眼,聲音堅定。


    “乾人在你們眼中,就不是人麽?”他眼神恍惚,喃喃低語間,聲音漸漸陰寒,“不把別人當人,那我也不必吧你們當人了……”


    飛雪眼神驚恐,它那龐大的身軀,竟是微微一顫。


    “走吧,隨我去殺人!”


    李儀一躍而起,神情冰寒,落在飛雪的背上,化作星芒消失。


    ……


    嗷嗚……


    狼嘯不斷,草叢間,一道道巨影橫掠而過,相互間隔數丈,陣型如口袋,形成一張巨大的狩獵網。


    但其狩獵的對象,卻並非野獸,而是人類。


    遝遝遝遝!


    腳步聲淩亂,三道白袍人影相互攙扶,禦風前行,拚命奔跑。


    從衣著來看,這三人白袍白衣,身上有青蓮紋章,都是神機羽衛。


    嗡!


    一箭尖嘯,破空襲來!


    這一箭,挾裹著鴞啼鬼嘯之音,肅殺死氣繚繞,掠空直行間,竟是化為一頭猙獰醜陋的白骨巨妖,凶相畢露!


    轟!


    妖影尖嘯掠過,右側的羽衛慘叫,他的一隻胳膊炸裂,斷臂處鮮血噴湧,染紅了白衣。


    而緊隨其後的騎陣中,則是笑聲陣陣,譏諷之聲不斷。


    “這一箭,不錯!”


    “真是難看……南人軟弱,果然如此!”


    “不過,獵殺南人,可比獵殺那霜陸牛群,要有意思得多了……”


    “的確如此!有朝一日,若能飲馬乾國,這整片南地,都是你我的獵場!”


    ……


    後方,聲聲調笑和辱罵,令三名神機羽衛神情憋屈,滿臉怒意。


    “你們倆,別管我了!”右側之人慘笑一聲,麵露絕然,“我會盡量拖延時間,你們趕緊走!”


    “算了,走什麽走?”中間一人猛然轉身,怒聲道,“幹脆,跟他們拚了!”


    “就是!”左邊的人也點點頭,“兩條腿,難道還跑得過四條腿?拚一拚,至少能證明我們乾人,也都是帶種的爺們!大不了,就是一死!”


    “唯死而已!”


    三人齊聲咆哮,就要反身衝殺。


    “死?你們不會死……”


    一道溫煦之聲響起,星芒閃爍,三人隻覺身體一輕,已然出現在一頭猩紅巨獸的身上,浮於半空之中。


    “因為,我來了!”


    餘音嫋嫋,一幹白狼騎士的麵前,浮現一道玉樹臨風般的淡然身影,正是李儀。


    李儀眼神閃爍,瞳中星軌流轉,掃過這群騎士,心念微閃。


    眼前這群騎士,身披粗礪獸皮,乘馭著霜痕魔狼,尤其一杆雪白長弓,極為巨大醒目,甚至有幾分刺眼。


    這些人,都是弓騎士!


    “這就是……鬼弓戎騎?”李儀眼神一動,心中淡然。


    有一種說法,帝國不擅騎兵,因此八大精銳中的精銳騎士,都是效仿北境異族。


    重甲騎兵——”禁斷屯騎”,是效仿噩夢浮屠;而輕甲弓騎——“凜風越騎”,則是效仿鬼弓戎騎。


    李儀觀摩後,也不得不承認,這鬼弓戎騎,的確比凜風越騎,要強大得多。


    “殺了他!”


    領頭騎士一聲令喝,弓弦如琴弦連響,一杆杆長箭哀嚎破空,化作白骨巨妖之相,撲殺襲來,聲勢磅礴。


    嗡!


    李儀淡然一笑,身後一道屠夫血影浮現,無數血線縱橫交錯,白骨巨妖竟一一在眉心處裂散,斷裂散落。


    “就這樣?輪到我了吧……”


    李儀淡淡一笑,他的五根手指跳舞般起伏,道道血線流轉,殺意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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