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那是……”


    “那紋絡,是聖痕?還是圖騰?亦或是……”


    “剛才,是怎麽回事?”


    ……


    無數道目光聚焦,眾人忽然色變,眨了眨眼,麵露困惑。


    咚!


    碎屑飛舞飄零,李儀尚未走出,一聲沉重心跳回蕩,就見道道碧青紋絡自他的胸口亮起,光輝流轉奔湧,猶如水波漣漪,紋絡刹那間蔓延至其全身。


    那一道道清幽紋絡,弧線奇詭,機變如神,似魔法圖騰,又若血脈紋章,潛藏著如淵如海的深幽意韻,氣象磅礴,鬼神莫測。


    更為詭異的是,李儀身後竟浮現巨獸虛影,雖然虛無縹緲,看不真切,卻散發著一抹鼇擲鯨呿的暴虐氣機,竟比天黿和混沌,還要恐怖幾分!


    不過,這幅神異景象,卻是稍縱即逝,瞬息間消逝無蹤。


    才一步越出,等李儀顯露身形,他的外貌並無變化,身上氣息內斂,顯得平淡無奇。


    “剛才,那是怎麽了……”


    眾人都是強者,自然清楚,剛才那一幕,絕不會是眼花或者錯覺。


    “小子,血脈蛻變完成了?”王賁性子粗糲,大大咧咧地走了上來,搭肩說道。


    李儀點點頭,意有所指道:“還……不賴。”


    “就這樣?”王賁上下打量幾眼,又叩了叩李儀的胸口,不由麵露失望,“怎麽看著,好像沒什麽變化?這可是一具天啟巨獸的屍軀啊!虧了,虧大發了……”


    “虧了?誰說的?”李儀唇角高揚,露出幾顆雪白牙齒,提議道,“要不然,咱們倆試試手?你不是說,要踹我屁股麽?”


    血脈蛻變之時,李儀雖然落坐於巨獸心髒,但他的五感和星象直覺,可都並未消失。


    “嗯?你小子,已經七級了?怪不得,你的氣息強大了不少……”王賁察覺了什麽,瞳光一閃,眼睛眯起。


    “嗯,我們同級了。”李儀點點頭,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則是暗道,“不過,可不隻是七級那麽簡單……”


    “怎麽?過兩招?”他笑了笑,繼續提議。


    “過招?你當我傻麽?在你六級之時,我就不是對手,現在你已七級,我豈不是會被碾壓?”王賁舉起雙手,恨恨說道,“再說了,跟你戰鬥,一點樂趣也沒有……”


    說著說著,他的臉上露出鬱悶,搖頭不止。


    對他而言,戰鬥和戰爭一樣,其最大的樂趣和成就,在於避實擊虛,尋其弱點而破之。


    這種戰鬥,既有蠻力碰撞,亦有廟算帷幄,可謂智勇兼用,樂趣十足。


    譬如,在王賁看來,和李儀麾下的一眾天驅戰鬥,就很有樂趣。


    和石弘交手,其樂趣最足,兩人手段迭出,見招拆招,有種棋逢對手之感。


    何夕是雷澤之體,攻防兼備,王賁就據守而少攻,先消耗其體力,再徐徐圖之;衛紫怡爆發力強,王賁則近身短打,令她抽不出身來,難以射箭;即使是最令人頭痛的狄明月,她的缺陷,在於施法間隔長,若抓住機會,還有有一定勝算的。


    但和李儀作戰,卻相當令人頭痛,他的特點,是——沒有特點!


    這沒有特點,絕非是中庸,而是各方各麵都強大無匹,鐵板一塊,沒有半點弱點項。


    “太沒趣了!”王賁感覺,和李儀戰鬥,完全是狗咬刺蝟,無處下嘴!


    這種必敗的戰鬥,帶來的倒不是挫敗感,而是無計可施的憋屈。


    “既然這樣,可以添加限定條件。”李儀笑了,他的確很想戰一場,再次拋出提議。


    “限定條件?你是……什麽意思?”王賁豎起耳朵,麵露狐疑。


    “條件一,我不動用自然脈搏。”李儀抬起一根手指。


    “自然脈搏?”王賁雙目一亮,說實在的,他最為頭痛的,就是李儀的自然脈搏。


    這具武裝,可化規則為生命,自我演化,殺傷力拔漲,可謂神工天巧,強大無匹!


    “條件二,我所施展的法術和戰技,僅限於千法之書和通用戰典。”李儀抬起第二根手指,麵露微笑。


    “千法之書?還有……通用戰典?”王賁眼神閃爍,腦中無數念頭推演,拿捏地說道,“李儀,這些法術和戰技,其威力可是相當有限!你真要這樣?不後悔?”


    “我從不後悔。”李儀一笑,對方的算盤,他了然於胸。


    “好,我幹了!”王賁一揮拳頭,麵露戰意,聲音鏗鏘道,“李儀,可別怪我出手狠辣!這一戰,我定讓你心服口服!”


    他是戰鬥狂徒,好戰且善戰,一個念頭生滅,腦中就能推演出數種戰鬥方案。


    千法之書和通用戰典,都是最基礎,也最低端的法術和戰技。


    說得好聽,是通用,說得難聽,則是平庸。


    王賁僅數息思考,就看透了其中缺陷——缺乏爆發力!


    “我的秋水鬥氣,號為重逾重水,寒逾弱水,除卻沉重,還有強大的封凍效果,可抵禦法術殺傷!”他心中推演,唇角微揚,已是成竹在胸,“隻需欺身搶前,擋下那前幾擊,就能一刀下壓,以秋水之沉重,將他碾壓!”


    王賁神情興奮,他的腦中,似乎看到自己擊敗李儀的場景,興奮得渾身哆嗦。


    次次交鋒,他都落於下風,心裏當然憋了一股邪火。


    ……


    “準備好了麽?”


    茂密林木間,二人對立,遙遙相望。


    “這李儀,是否有點托大了?”長孫明睿眯眼,神情古怪,“千法之書和通用戰典,其中的種種手段,即使將其威力發揮至極致,和真正的秘法相比,也是相差甚遠。我絕不是看輕他,這是法則所限。”


    “就是!世間規矩,都有其儀軌,哪是那麽容易跨越的?”


    王虎、王豹二人聞聲,也點頭。


    法則,也有另一個說法,就是規矩。


    規矩,即規則的限定,難以逾越。


    譬如,一記火球術,即使化作天諭法師施展,其威力,也是有所局限的。


    若非如此,血脈能力、魔法裝備、道化武裝、超魔陣列等強化法術威力的特性,也不會如此被看重。這些東西,可打破規則限定,強化法術之威。


    而李儀的身上,似乎並無戰鬥裝備,加上又拋棄了自然脈搏,僅憑自己的血脈能力,難道還能化腐朽為神奇?


    長孫明睿的分析,不可謂沒有道理。


    “拭目以待吧!”長孫神機不置可否,隻是淡淡一笑。


    彩衣一言不發,瞳中五色光芒交織,神情透著淡淡詫異,心頭則是念頭紛湧。


    “哼!我哥絕對贏!”何夕聽完此言,很是不樂意,鼓著嘴說道,“絕對!”


    ……


    “開始!”


    狄明月作為裁判,一道清音回蕩。


    “王賁,來吧!”李儀神情恬淡,雙掌徐徐舒展,無數枚斑駁秘符彌漫開來,蕩漾於四周,猶如一泓閃耀星河,連山排海,瑰麗雄壯!


    那一枚枚秘符,流轉著幽秘光輝,魔能波動浩瀚,形意氣機深沉,出神入化,氣象通天!


    “嗯?這,這麽多?”王賁瞳孔收縮,麵露駭然,渾身肌肉緊縮。


    他和李儀交過手,也知道他在戰鬥之中,身外秘符的數量。


    而眼下,這秘符的數量,竟多了兩倍有餘!


    “兩倍,兩倍又如何?”王賁握緊刀柄,眼中精芒暴閃,自我鼓勵道,“這秘符數量,和他的戰力,未必能夠直接掛鉤!數目再多,也就多釋放幾道火球,我能扛得住!”


    吼!


    王賁念頭閃爍,當下不再猶豫,暴喝一聲,持刀前突!


    他幾步奔騰,一躍而起,動作矯健如龍!


    “——萬川秋水!”


    王賁動作古樸,招式至簡,一刀豎劈而下,萬道秋水於刀鋒肆虐,聲勢浩大,雲垂海立!


    這一刀中,竟是裹著一片怒海!


    “嗯?好強!”


    眾人皆是色變,神情微悚。


    “哦?和那無麵者的一戰,少爺又有突破!”王虎麵有欣喜,不斷點頭。


    “家主曾言,少主是以戰養戰的性子,愈挫愈勇!”王豹也附和道,“而且,愈是重壓和逆境,他越能發揮數倍戰力!這種狀態下,就算沒有條件限製,李儀恐怕也討不了好的……”


    轟!轟!轟!轟!


    刀鋒前掠,秋水蕩漾,驚濤怒浪不絕,聲勢磅礴!


    “哦?有點樣子了……”李儀眼神一亮,卻並無動作,而是佇立於原地。


    既然規定,隻能施展通用戰典中的戰技,那千疊經綸,他也無法動用,難以閃爍避開。


    不過,他本來就沒準備躲避。


    嗖!


    李儀一腳橫踏,穩穩而立,開始動了!


    他指掌變幻遊弋,卻並非魔法手勢,更像是某種號令,如畫師潑墨,似名家揮毫,酣暢淋漓。


    嗡!


    隨著他的動作,那一枚枚符文,猶如流水折轉,擺列組合起來。


    “這是……線?”王賁瞳孔收縮,臉上露出古怪之色。


    他能看到,那一枚枚符文之間,竟牽連著淡淡銀線,相互作用,變幻莫測。


    “符陣?”王賁又注意了什麽,眼瞳縮成針尖大小。


    那一枚枚符文,竟在李儀的麵前,演變交錯為一道圓形符陣,幽光流轉,深蘊著暴虐殺意!


    “不,不是符陣,是符文矩陣!”


    隨著王賁的身形靠近,他臉上的駭然越來越重,心髒跳得猶如打鼓,武者警兆嘶吼不已!


    符陣之上,無數枚符文添磚加瓦,規模漸漲,竟是化為一座符文矩陣。


    而且,還不止一座!


    李儀的麵前,三座符文矩陣層疊向前排列,猶如巨大炮管,炮管正直直地對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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