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翠玉齋還沒開門,門口就聚集了許多人,且還有聞訊而來的貧寒學子,腰上還掛著裝有幹糧的布袋。[.超多好看小說]


    陳郤見狀,又回頭讓人照昨日那般準備,茶水、點心皆不能少了,沒來得及還的茶具也不用還了。


    等著大門一開,士子們一湧而上,還有年小的差點被踩著,被陳郤瞧見了,少不得又得叫人回西城去再叫幾個人過來,好維護好秩序,可千萬別造成踩踏事件。


    如此,才放心下來。


    周大家與劉喜玉的對弈繼續,因巨門侯世子與其弟攔著,棋室不好人太多打擾下棋的兩人,今日竟有人直接在門前擺了磁盤,一步一步的將兩方的盤複出來,好由更多的人觀看,更有人借了一凳子,直接在上麵畫起兩人這一局的棋譜來。


    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陳郤又下令下去,但凡遇見這種情況,就當滿足他們的需求,免費提供桌椅、筆墨紙硯。


    如此,也不過開業一日半,翠玉齋的名聲便打了出去,開書齋的人名聲不算好,但做事妥帖,有高人坐鎮,自也是名望的籌碼。


    隻是陳郤沒想到,寧西侯會在今日來湊熱鬧。


    “包間?”陳郤一笑,“隻怕未來十天都沒有。”


    自然有人將話帶給段家的下人,翠玉齋人潮洶湧,這要說陳郤是借口都不可能。


    也的的確確除了開業要占據的四日,後麵六日的茶室都包出去了,而棋室因兩大家的對決,才一直未動。


    閱覽室中書本不多,方不過二十四,今日就已有貧寒學子不願湊那熱鬧,在鬧市中開始謄抄書籍為營生了。


    寧西侯被拒絕,在段家也瞞不過有些人去。


    寧西侯夫人自然比在衙門裏做事的寧西侯要更早得到消息,來與她說此事的是身邊得用的樂媽媽,前來還有一件事稟告,“那十幾間鋪子的管事,如今都想來求夫人,想夫人給一條明路呢。”


    知道麵前的人是收了人家好處,寧西侯夫人眉頭一挑,“打世子滿十四,我便將他母親嫁妝還給他,圖的是什麽?圖的也不過是個一清二楚,我便是當了繼母,嫁妝不如他母親,也不會貪慕前頭的半點東西。如今樂嬤嬤你跑來跟我說這些,這是想把我往火架子上烤?”


    寧西侯夫人當初當了繼室,當然是娘家還不夠好,嫁給寧西侯當繼室也算是高攀,嫁妝自然也比不得先頭的,可她嫁妝也不低,銀子多到了一定程度,比如五萬跟十萬,其實是沒多大差別的,她連自己的都花銷不完,自然也不會去伸手要別人的。(.棉、花‘糖’小‘說’)


    更何況她圖謀的更多,寧西侯世子生母的嫁妝,在她眼裏算是心動,但也談不上會出手,拿給世子,那也是要他敗掉的,而不是給他羽翼。


    如今世子的羽翼一個一個的被自己丟掉,最後也不過隻剩下裴家這條人脈了,在這個時候,她怎麽可能去躺這渾水?


    “我知道你收了別人的好處才來給人說好話,隻是我身邊,從來都不留自作主張的人!”寧西侯夫人輕聲道。


    這是個性情柔和的女人,外人瞧見的也多是慈悲,然而也隻有身邊一直伺候的人才知道,在那些微笑裏的刀劍風霜。


    西寧侯夫人在擱下茶杯的瞬間,跟著人半輩子的樂嬤嬤靠著直覺立即跪了下去,磕頭告饒,“夫人息怒,老奴立即叫人將他們送來的東西還回去!”


    也是得用了多年的人,西寧侯夫人麵色稍解,道:“你是跟了我多年的人,也知道我的性子,是不會虧待身邊人的。”


    樂嬤嬤再叩頭,“謝夫人。”


    背後已汗流浹背,但心裏著實是鬆了一口氣。


    待得寧西侯回來,聽管事的說起翠玉齋的拒絕,眉頭微微一皺。


    楊管事低聲道:“後來老奴親自去了一趟,因小劉國公與周大家的對弈,翠玉齋人滿為患,就是十日後的,也有許多排著隊了。高手對弈,許是一日,也許是十日,一月也有,這些人都衝著小劉國公跟周大家去的。”


    寧西侯在屋子裏走了兩步,想了會兒,才道:“那就換一個地方吧。”


    楊管家鞠躬應是,“不如在如意樓?”


    “嗯。”


    這種消息,總是能傳到陳郤這來的,傳到她這來的還有哪十八間鋪子的掌櫃的去見寧西侯夫人身邊的嬤嬤,後來嬤嬤又退了禮之事。


    陳郤不覺得奇怪,寧西侯世子不懂事,但好歹也是爵位繼承人,下麵的人貪墨,當然也得自己找個靠山好防著被抓到的時候能脫身,這個靠山還要與段如玉不親,甚至在敵對麵。


    這樣,寧西侯繼夫人就是個最好的選擇,當然寧西侯繼夫人不管願不願意管著檔子閑事,她下麵的人未必有這個毅力來拒絕這源源不斷的好處,畢竟是差點掏空這麽多間鋪子的行為,手裏不知道捏著多少銀子,在行賄的時候自然就更舍得出手。


    這事兒就是寧西侯繼夫人不願意管,但也樂見可成不是?


    不過陳郤知道了也就知道了,暫時沒有動那十八間鋪子的意思,畢竟自己鋪子的事情才比較重要。


    也有人來找傅三爺身邊的管事求指點的,陳郤也一概回話說最近太忙,沒空管,讓他們一切照舊。


    一直到,第五日,傅家大夫人身邊的嬤嬤來見了陳郤,說是夫人有事尋她。


    這意思就是寧西侯在裴家碰了壁,然後去找自己大舅舅了。


    男女有別,大舅舅不好說的話,可不得要大舅母來說。


    陳郤坐著馬車去了,也帶著傅家表妹。


    馬車上,傅家大夫人身邊最得用的嬤嬤忍不住開口道:“表姑娘,您這回可是惹了大事兒了。”


    “不就是贏看了幾間鋪子?”陳郤一副沒放在心上的樣子。


    老嬤嬤可愁人了,“這哪是十幾間鋪子,這是多少萬兩銀子啊!人家大人這就找上門來了!”


    陳郤笑著安撫道:“好啦,嬤嬤,沒事兒。”


    “哪能沒事兒?就是個輸不起的,表姑娘何必跟他比!自己輸了,也有臉上門來討!”老嬤嬤偏心的當然還是陳郤,想著十幾間鋪子,表姑娘跟三房姑娘一人分一半,日後也是個依靠,日後自家夫人負擔也輕一點,要輸了就輸得有骨氣點嘛。


    等見著傅家大夫人的時候,傅家大夫人臉色也不好,開口就是,“我瞧著你們兩個沒個人管著,是越來越野了!竟然在朝陽觀裏賭博!”


    陳郤端著茶喝了一口,然後笑了,“大舅母說得嚴重了,觀裏少觀主都當了見證人,想來以前也沒少幹,說不上玷汙神佛。”


    傅家大夫人一拍桌子,桌麵上的茶杯茶蓋上下碰撞叮叮作響,“你說的什麽胡話?”


    陳郤立即端正了臉,“那我也與大舅母時候句老實話,賭是對方要賭的,輸也是他輸的,地契是他心甘情願送到我手裏的。輸贏乃兵家常事,願賭服輸,人一輩子好歹也得守個信字,輸之後又來後悔,還拿長輩來壓我,這就是寧西侯府的本事?”


    道理是這麽講,可人人都講道理,這世上早就沒紛爭了,傅家大夫人對上陳郤這性子也有些頭疼,到底親爹還在的,住也住的三房,要自家那個老三鬧起來,自個兒鬧不定還鬧不下台來,那可是個敗家成性的,便將語氣放軟了些,“就是贏了,你一個姑娘家,拿著這麽多鋪子做什麽?也不想想你護不護得住,日後吃虧了怎麽辦?”


    陳郤頓時就笑了,“不是還有舅母在嘛。”


    作為大家長,就是個自我奉獻型人格,最喜歡的就是多管閑事,之前一直她麵前表現得獨立的陳郤要靠上來,傅家大夫人心裏冒出一股異樣的滿足來,就道:“人家爹人在兵部,生母娘家現在看著弱了,但要吃了虧,也有的是人願意替他討回來,就是他繼母家,也還有個宮裏的娘娘,生有皇子在。自你外祖父去後,我傅家如何跟人家相比?”


    繼母娘家還有個皇子……敢情寧西侯世子這把牌爛到這地步了,陳郤垂眼,似在思慮,隨後抬頭道:“舅母。我也不是無故想要那十八間鋪子,隻是我跟三舅舅一家是什麽情況您也明白。幾位舅舅早也分了家,三舅舅身無產業,妹妹再過幾年也到了成家的年紀,我不幸遇到了那樣的爹,得了三舅舅相助脫離苦海,總是要報答一二。”


    “不管日後三妹妹成家,還是三舅舅再娶,想在京城裏住一輩子,要花的銀子就不少,就是娶了新三舅母進門,難道就要三舅舅也好去用三舅母的嫁妝?隻怕哪家都沒這樣的規矩。還有三舅舅的喜好,也不是做什麽壞事,也總是要拿銀子來撐著的。這一筆一筆的,全都是銀子。”陳郤坦然道。


    也隻有陳郤了,能這麽坦白的把話說到這,傅家大夫人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道:“你三舅舅再娶的事情,自然有我這當嫂子的操持,就是你們姐妹出嫁,大舅母也不是沒有考慮,你怎的就有了這樣的想法?”


    “傅家早已經分家,莫不是三房勢弱就能厚著臉皮要長房的好處?大舅母心好,可我等也是要臉的人,做不來這等不要臉的事。家產敗光了,千金散盡還複來,那也得是自己掙回來的!何況表兄表弟表哥表妹侄子侄女們,日後成婚生子出嫁就沒有花銀子的地方?大房又能與三房多少銀子,三舅舅又要多少銀子才夠經營起喜歡的翡翠來?”陳郤接連問道。


    “大舅母,我和三舅舅,還有表妹,都不想做拖累大房的人。此事,我也能做得了主。”陳郤最後收了氣緩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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