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豔笑著應聲,淘了米,撿起角落的起火柴生火,隨即,屋裏升起陣陣白煙,熏得邱豔睜不開眼,火徹底燃了,煙霧才散去少許,她起身,夾了一碗泡菜,將昨晚的剩菜放在灶台邊溫著,之後,才在凳子上坐下,專心盯著灶眼裏的火。[]


    邱老爹和邱忠一塊進的屋,兩人抬著竹筐,聽著清脆的聲兒便知曉裏邊是碗筷,何氏手裏拎著籃子,大步走到邱豔跟前,眉眼彎彎道,“我和你三叔吃過了,想著今日事情多,早早的就起了,我生著火,你回屋換身幹淨的衣衫。”


    邱豔一身鵝黃色春杉,梳著尋常發髻,兩朵粉色絹花襯得一張臉明豔動人,換做其他人,已算得上靜心打扮過的了,而對邱豔來說,這身行頭卻太過素淨了,邱老爹寵邱豔,平時去鎮上瞧著好看的衣衫會給邱豔買,邱豔衣櫃裏有什麽顏色的衣衫她大致是清楚的,直言道,“我記得去年四弟給你買了身桃紅色的衣衫,穿那身吧,喜慶。”


    邱豔皮膚白,黃色明麗,紅色溫婉端莊不失俏皮,既是對方上門提親,何氏自然希望對方更看重邱豔持家的能力,因而才說了這番話。


    邱豔低頭瞧瞧自己的衣衫,沉吟片刻,站著沒動,紅色招搖,穿在身上,渾身不自在,不過經由何氏提醒,邱豔回屋將頭上的絹花取了,上上下下檢查番,才出了屋子。


    沈聰娶她,不是衝著她一張臉,打扮得好看也沒用,甚至,沈聰連她長什麽樣子都是不知的,那日,她盯著他看了幾眼,沈聰卻是半眼都不曾給她,沉著一張臉,或冷笑,或不屑。


    念及此,邱豔目光一暗,吃過飯,何氏在灶房洗碗,她又回了屋,拿出何氏說的那身桃紅色衣衫穿在身上,去年合身的衣衫,這會穿在身上,胸前有些小了,盯著略有變化的胸口,她臉色一紅,從梳妝盒子裏挑了兩朵最愛的絹花戴在頭上,直到院子外邊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她才裝扮好了。


    低頭看自己腳上的鞋,慢條斯理的推開門走了出去,院子裏,一群彪形大漢杵在院子中央,本就不大的院子變得有些擁擠起來。


    站在沈聰身側一個男子,臉上有道長長的疤痕,看上去觸目驚心,一眼邱豔就不敢再看,隻聽他道,“邱叔,我們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今日若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無彈窗廣告)”話完,誠心的彎腰拱手,邱豔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中間的男子身上,今日,他穿了身灰白色的長衫,身形挺拔,連起肅殺之氣,周身縈繞著淡淡的溫潤,英氣勃勃,她拉扯了兩下自己的衣衫,垂下眼瞼,急匆匆進了灶房。


    沈聰抬眸,隻看見一抹紅裙拂過門的情形,隻消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今日這樁親事大家各取所需,隻要邱豔對阿諾好,他也會對她好。


    邱老爹看沈聰目不斜視,神色雖肅穆,卻沒了當日在二房那邊的肅殺,又滿意幾分,沈家來了大概五個人,加上媒人有六個,高的四方桌能坐把人,何氏他們在這邊幫忙,中午自然也要留下來吃飯,如此來看,屋裏的桌子凳子有些少了,邱老爹迎著沈聰他們進屋,趁機小聲和邱忠說了兩句,叫他借張桌子和四根高凳子回來。


    沈聰身邊的漢子聽著了,主動開口道,“邱叔,你和聰子坐會,我和這位叔去吧。”說著,刀疤胎教便往外邊走,邱忠心下害怕,身子哆嗦了下,沈聰叫住他,“你留下,讓駱駝和叔一塊去。”


    刀疤不明所以的轉身,他身材和沈聰差不多,駱駝身子骨則弱得多,他蹙了蹙眉,不喜沈聰安排,就在他猶豫的空檔,駱駝滿麵含笑的和邱忠吃了門。


    灶房裏,邱豔做事心不在焉,何氏是過來人,勸邱豔生火,剩下的她來,方才,她瞥了眼沈聰,如果是個老實的莊家漢子,衝著一身皮相,多少人家的姑娘願意嫁給他,偏生入了歧途。


    不過這話她也隻在心裏想想,嘴裏不敢說。


    沈聰上門提親,抬了兩個櫃子,提了兩隻雞,在一般人家來看來十分寒磣,邱老爹卻歡喜得很,坐在堂屋裏,問起沈芸諾,提起自己妹妹,沈聰麵色軟和不少,媒人在中間插科打諢,對這門親事,她現在腦子都還是迷迷糊糊的,以為邱老爹腦子被驢踢了,這會兒來看,愈發這般認為。


    女方倒貼男方的不是沒有,可像邱老爹這般追上門去的,她說媒這麽些年,邱老爹還是頭一人,更奇怪的竟然是事情還成了。


    不過她也不是糊塗的,兩人親事成了,作為媒人,她能得不少謝媒錢,尤其,邱老爹還是個出手闊綽的,提起銀子,眼神亮了不少,嘴裏直說沈聰和邱豔的好話,聽得邱老爹連連連頭,笑得眉開眼笑。


    屋裏氣氛融洽,豈料門口傳來肖氏鄙夷的聲音,“我邱家的閨女容貌好,品行端莊,你拿什麽娶她?兩個櫃子?兩隻雞,笑話……”


    邱老爹不悅的抬起頭,望向門口不懷好意的肖氏,這兩日,肖氏在村裏傳他和邱豔的壞話他看在邱豔說親的份上不與她計較,隻想這件事過了,再和肖氏算賬,沒想到,她竟然有臉上門來,一來就劈頭蓋臉奚落他瞧上的女婿。


    再好的性子,也被肖氏磨沒了。


    正欲出聲,被對麵的沈聰搶了先,隻見男子俊朗的五官陡然生硬,半垂著眼瞼,朱唇微啟,不屑道“哪兒來的老婦?”


    輕飄飄的一句話,氣得肖氏麵色發白,她今年不過四十出頭,比起村子年紀和她差不多的,誰不羨慕她保養得好,女為悅己者容,沒有女子想聽關於自己長相不足的話,沈聰不僅拿眼神損她,還稱她為老婦,肖氏眼中,但凡被稱為老婦的,是那種七老八十彎腰駝背滿臉褶子邋裏邋遢話都說不清楚的婦人。


    立即,肖氏臉色鐵青,雙手叉腰的瞪著沈聰,恨不得將他的嘴巴撕下來喂狗。


    沈聰見此情景,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男子高大的身形逼近,嚇得肖氏縮了縮脖子,餘光瞄到邊上看笑話的媒人,拍拍胸脯挺直了脊背,語氣卻不如方才盛氣淩人,“你要做什麽?我是豔兒二伯母……”


    見沈聰抬手,肖氏下意識的抬手捂住了頭,實在是他殺氣太重,肖氏不敢與之對視,桌前的邱老爹也以為沈聰要動手打人,雖然他也暗暗想過給肖氏點苦頭吃,這個時候,卻是萬萬不能的,正待出聲,就見沈聰雙手環胸,挑眉地望著肖氏,“嬸子怕什麽,我還能打你不成?”


    語氣促狹,刀疤嗤笑了聲,他最不喜村裏婦人,多年媳婦熬成婆,仗著年紀倚老賣老,整日東家長西家短的,著實叫人厭惡。


    肖氏擱下手,麵上掛不住,左右今日是邱豔的好日子,鬧起來也是邱豔和邱生沒臉,伸手指著沈聰鼻子,破口大罵,“你有沒有規矩,進了屋,就該叫我聲二伯母,我告訴你,這門親事……”


    後邊的話還沒說出口,手被對方抓住,往左一擰,隻聽手肘哢嚓聲,疼得肖氏嗷嗷大叫,反抗的力氣都沒了。


    “叫你聲嬸子是看你年紀大,上回敢拿手指著我鼻子的人,眼下靠在街上乞討過日子,嬸子一大把年紀想來也兒孫成群,沒了手,伺候的人多……”


    沈聰聲音不冷不熱,黑如點漆的眸子盛滿了不屑,鬆開手,一把將人推了出去,撣了撣胸前的衣衫,這是阿諾知道他上門提親,昨晚連夜改出來的,之前衣衫上的補丁拆了,阿諾特意選了顏色相近的布,稍作修改,為此熬了一夜,差點被肖氏吐了身口水,心裏自然惱怒。


    咚的聲摔在地上,肖氏麵色慘白如灰,目光怨毒地衝邱生喊道,“瞧瞧,這就是你找的好女婿,我告訴你,往後豔兒在夫家出了事兒,別指望我們幫她。”幾句話,她已用盡了全力,細密的汗珠順著額頭流下,眼淚包不住的往下滾,實在疼得厲害,她忍不住哭出了聲。


    沈聰擰眉,微微揚手,刀疤便大步上前,像拖死豬似的拖著肖氏出去了,媒人看得心驚,眼珠子在邱老爹身上打轉,有這麽個厲害的女婿,往後誰還敢上門找他的麻煩?


    邱家的事兒,她聽不少人說過,邱家幾房都是有成算的,當年逼著邱生娶妻,眼下,又想在邱豔頭上動心思,邱老爹這招,著實高明,心思轉動,便將肖氏上門求她幫娘家弟妹說親的事兒說了。


    之前,她對這門親事多是為著自己掙錢的好處,此刻,多少有巴結邱生和沈聰的意思了。


    邱老爹聽得蹙眉,沉著臉,並未接話,門外,傳來肖氏殺豬般的嚎叫,邱老爹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今日,一屋子人別想安生了。


    邱豔聽到肖氏慘叫聲,蹭的下站了起來,行至門口往外看,就見那個刀疤漢子粗魯的拖著肖氏一隻手,大步往外走,下台階也絲毫不緩,肖氏半邊身子在地上,難怪會叫出聲了。


    長這麽大,頭回瞧肖氏這般狼狽,情不自禁,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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