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豔斜著眼,不明白她此話何意,蓮花被看得不好意思,挺直胸脯道,“看什麽呢,趕緊做針線活。<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那點小心思被邱豔看去了,不知道怎麽嘲笑她呢。


    王家親事不成,邱老爹出村的次數又多了,邱豔親事不定下,他不能安生做事,快到清明了,他還想著告訴邱豔娘這個好消息。


    人急了,下巴長出了兩顆痘痘,紅紅的,伸手碰有些疼,邱老爹沒留胡子,倒不是怕顯老,而是邱豔沒成親,留胡子不吉利,而且,邱老爹人還算年輕,真留胡子反而有幾分怪異。


    邱老爹皮膚黑,痘痘在臉上反而更怪,邱豔去山裏挖野菜,特意挖了兩種下火的草藥,回家燉湯給邱老爹喝。


    女兒暖心,邱老爹心裏愈發不是滋味,媒人那邊提的人家越來越少,他是真的著急了,“豔兒想找個什麽樣的夫婿?”


    邱老爹又問邱豔這個問題了。


    “慈眉善目,彬彬有禮,渾身有勁的。”前邊兩者,待人溫柔,有勁的,能幫邱老爹幹活,邱豔是這般想的。


    邱老爹沉默,心下後悔了,前兩年,他想著邱豔人長得好看,性子又好,一家有女百家求,邱豔親事不難,才有多留邱豔兩年的心思,沒想到,成了眼下這副局麵。


    追根究底,還是邱豔沒娘的緣故,媒人話說得清楚了,別人無非忌諱邱豔沒娘,擔心她命裏帶克,邱老爹不信是回事,旁人去在意得很。


    春日午後,太陽照得人倦怠不堪,邱豔蹲在自家麥地,昏昏欲睡。


    邱老爹給麥子施肥,她來,將麥子根部的草除了,以免草搶了麥子的肥,腦袋點了兩下,整個人倒了下去。


    邱老爹和她隔著排,聽著聲嚇了一跳,“豔兒,怎麽了?”


    邱豔自己也嚇著了,睡意頓失,“沒事兒,睡過去了而已。”


    邱老爹失笑,太陽不毒,照在身上舒服得很,他也打幾個哈欠了,“不然你先回去睡一覺,地裏的草我除過了,沒多大影響。”


    邱豔穩住身子,手扶直被她壓扁的麥子,臉色微紅,“我不困了,今日施了肥,您也休息幾天,往後,就快到農忙了。”


    每年,春秋是家裏最忙的時候,家裏的稻田賃出去兩畝還剩下三畝,還有兩畝地,靠邱老爹一人忙不過來。<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邱老爹笑著答了句,其他地裏也有人,議論著王旭之事,在邱家大房住了四日王旭才離開,臨走,多少姑娘念念不舍,就裏正還出門相送了幾步呢。


    王旭人生得好,家世又好,沒能和青禾村的人家說親,實屬青禾村的遺憾。


    邱老爹聽在耳裏,轉而去看邱豔的表情,邱月透露過,王旭看上了邱豔,若他點頭,王旭回家就找媒人上門提親,被邱豔拒絕了。


    別人口中的“好女婿”被她閨女直截了當的拒絕了,這種心情,又好,又不好。


    邱豔麵上神色淡淡,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看得邱老爹連連歎息,這麽好的閨女,怎麽就沒人看得上呢?


    天至傍晚,倦鳥歸巢,遠處村落升起嫋嫋炊煙,還剩下三排麥子沒施肥,邱豔收拾好小徑邊的草,將其裝進背簍,衝邱老爹道,“爹,我回家做飯,您把剩下的施了就回來。”


    今日幹完活,明日邱老爹能歇歇,剩下一角,明天折騰下來又要浪費半日。


    邱老爹桶裏的糞肥不夠,施肥還得回家挑,想了想,道,“豔兒等著爹,爹把剩下的肥潑下去,和你一塊回。”


    女兒長大了,正是如花的年紀,家裏沒個人,邱老爹擔心出事,尤其,村子裏有好幾個不學無術的漢子,邱老爹不得不防。


    邱老爹手抬著桶架子,一手拖著底座,手往前用力,裏邊的糞肥全灑落在地,邱豔聽著嘩的聲,人往後退了兩步,味兒重,她聞不慣,邱老爹卻眉頭都不皺一下。


    進了村,那幾個地痞子果然蹲在角落裏,見著邱豔,眼睛都亮了,目光落在邱老爹身上,又悻悻然蹲了回去,“邱叔和豔妹妹回家啊?”


    邱老爹冷哼聲,邱豔麵上掛著笑,“回了,天色不早了,你們還不回?”


    “回,馬上就回。”幾人作勢站起身,見邱老爹拽緊了手裏的糞勺,訕訕一笑,他們垂涎邱豔長得好,卻不敢亂來,村子裏大半都是邱家人,邱豔真出了事,他們也是死路一條,幾人好色不假,明目張膽調戲邱豔卻是不敢的。


    幾人走得快,很快不見了人影,邱老爹才收回目光,朝邱豔道,“你和他們說什麽話?往後離他們遠些,別壞了自己名聲。”


    邱豔性子使然,她知曉對方可能不是好人,然,每回他們都客客氣氣和她打招呼,邱豔總不好拉下臉來,看邱老爹臉色不好看,點頭道,“我記著了,爹晚上想吃什麽?”


    聽她岔開了話,邱老爹不再多說,女子名聲多重要,邱豔沒感覺,他卻再明白不過,“昨日挖回來的野菜還在,煮一鍋野菜,烙兩張餅就好。”


    邱老爹在吃食沒多大的講究,因著邱豔,他才會注意著,說完,又加了句,“再煮點粥。”


    夕陽的餘暉投射下溫柔的光,緩緩拉長二人的身形,天際,暈紅的漸漸轉紅,最終,呈棗紅般的暈染,蔓延……


    王旭回村沒有再來,關於他的消息卻一直沒斷過,哪兒有人,哪兒就會聽到他的名字,邱豔耳朵起了繭子,關於這個話題,不知多久才會從大家嘴裏淡出。


    邱老爹下巴的痘痘一直不見消,邱豔生怕邱老爹身子有其他毛病,勸他找大夫把把脈,邱老爹心下無奈,“爹沒事兒,上火而已,過兩日就好,眼瞅著天又要下雨,得去瞧瞧地裏的麥子。”


    麥子結穗,下雨總會起風,麥稈倒了,穗不飽滿,會影響收成,邱老爹種了一輩子地,把莊稼看得重,尤其,他還攢著給邱豔當嫁妝呢。


    “這兩日家裏就不烙餅了,您多喝水,臉上痘痘好了再說。”邱老爹一年到頭沒怎麽病過,邱豔明白,邱老爹撐著身子,大半的原因為了她,一旦邱老爹倒下,族裏會怎麽對她,可想而知,看似硬朗的身子,能撐多少年,邱豔也不知道。


    邱老爹剛走,肖氏又來了,邱老爹為邱豔的親事操碎了心,肖氏忍不住剜邱豔兩句,加之,肖家那邊還存了和邱生結親的心思,托她再來問問。


    “豔兒在家裏做什麽呢?”肖氏心裏氣邱豔,麵上還得裝出長輩的慈祥來。


    邱豔收拾屋子,拿著掃帚準備掃地,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慢吞吞道,“幾日不見,二伯母就眼神不好了?我掃地呢。”


    不想邱豔開口就拿話諷刺她,肖氏睇她兩眼,關上院門,溫和的嘴角立即變了,“小賤人,別以為我拿你沒法子,知道你三伯母和五嬸商量什麽嗎?過兩日,就請族裏長輩給你指門親事,別留在邱家壞了邱家的名聲,真以為自己是香餑餑能挑三揀四了?我呸。”


    不得不說,對付邱豔還是嚴氏有法子,邱老爹手裏有田地又如何,再疼邱豔都擋不過族裏的意思,肖氏雙手叉腰,嘴角輕蔑的笑著,“再讓你痛快幾日,之後,別怪當二伯母的心狠,肖家條件不錯,你嫁過去上邊有嫂子,萬事不需你操心,你說你還挑三揀四幹什麽?”


    邱豔彎著腰,動作僵住,她沒想族裏會插手她的親事,親事自古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爹在一日,就輪不到旁人做主。


    邱豔側目,淩厲的目光掃過肖氏得意的嘴臉,“二伯母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見她這會還死鴨子嘴硬,肖氏麵色猙獰,“再說一遍?再說兩遍也是這麽個理,我和你直說了,不嫁去肖家,你就等著族裏給你挑門親事吧,哼,最好把你指給村裏的愣頭子……”


    話沒說完,就感覺眼前一花,有重物落到自己頭上,定睛,肖氏勃然大怒,“好你個賤蹄子,敢拿掃帚打我,真以為我不敢收拾你是不是?你娘在我跟前都不敢造次,你竟然敢打我?”


    肖氏一手捂著頭,一手去撿地上的掃帚,村裏人迷信,被掃帚打了,之後會一直倒黴,上次在邱豔手裏遭殃的事兒她還記得一清二楚,新仇舊恨,她怒不可止,抓著掃帚朝邱豔撲過去,卻見邱豔啪的聲關上了門,肖氏跑得急,差點撞在了門上。


    她張嘴,朝屋裏破口大罵。


    “二伯母有本事就進來,磨嘴皮子誰不會,二伯母罵我賤蹄子,殊不知,您不也從賤蹄子過來的?”邱豔可算明白了,對這群人就不該讓著,你越讓,她們越覺得你好欺負。


    肖氏氣得臉色鐵青,卻拿屋裏的邱豔一點辦法都沒有,這種性子嫁去肖家,她怎麽對得起肖家的列祖列宗?


    “你給我等著,我現在就去族裏說你辱罵長輩還動手打人,看族裏怎麽發落你。”族裏眼紅邱生田地的不少,邱豔沒說親,還是邱家人,族裏說什麽邱生和邱豔都得聽著,可肖氏覺得告狀的話又便宜了邱豔,她挨了打,怎麽著都該打回去。


    遲疑間,院子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嚇得肖氏身子一顫,“誰啊?”


    “娘,快回家,家裏出事了,羊子爹和二叔回來了,背後還跟著一群人呢。”樂雲兒焦急的站在門外,這會,邱鐵去地裏幹活了,想著肖氏出門前振振有詞念著邱豔名字,樂雲兒才先來的這邊。


    沒聽到答複,樂雲兒又敲了幾下門,“娘,娘,在嗎?家裏出事了,羊子二叔被人打了……”


    聽到自己兒子挨了打,肖氏這才回過神,尖著嗓門道,“你說什麽?老二被人打了?誰不長眼,竟敢打我兒子……”語畢,扔了手裏的掃帚,急匆匆開了門。


    邱豔在屋裏,聽到肖氏漸漸遠去的罵聲,她才開了門,邱貴是肖氏二兒子,從小就是個渾的,若非有邱鐵在上邊壓著,和村裏那幫地痞沒什麽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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