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後,許沫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了熟悉的病房裏麵。


    她眨了眨眼睛,看著刷白的天花板,腦子裏麵一片空白,那隻沒有打點滴的手,往小腹那邊放去。


    本就平坦的小腹,這時候摸上去和往常也沒有任何的區別。


    可能有。


    先前許沫摸上小腹的時候,總能夠感覺到那團小東西的存在,像是有心靈感應一樣。


    但是現在……


    “醒了?”席兆和走過來,語氣溫和,沒有往常那般的冷淡,眼睛下方的青色顯示這個男人應該許久沒有休息過。


    許沫點點頭,算作是回應。


    “哪裏疼?”


    許沫搖搖頭,都不疼,感覺不到疼。


    “孩子……”她問著席兆和,雖然心中早有預料,畢竟從那麽高的樓梯上摔下來。


    那時候她被台上擔架的時候,看到地上全是血,刺眼的紅。


    “始終都是要做手術拿掉的。”所以不管是做手術拿掉,還是從樓梯上摔下來拿掉,都是一樣的。


    這樣的安慰,真的很席兆和。


    許沫苦笑一聲。


    “蕭疏呢?”


    “聽說準備回意大利,當真……是她把你推下去的?”席兆和問許沫,心中免不了疑問。


    當時就隻有許沫和蕭疏兩個人在現場,而蕭疏堅持說是她把許沫推下去的。


    那話的真假,很讓人懷疑。


    許沫沉默,沒有回到席兆和的問題。


    “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不舒服的,馬上告訴我。”


    “你不上班?”雖然席兆和是她的主治醫生,但他的病人不止許沫一個人,哪能時時刻刻都留在她的病房?


    “我今天休假。”所以可以一直留在這裏。


    許沫點點頭。


    後來,楚臨淵來了,他雙眼猩紅,目光暗沉,他問她的第一句話就是:是不是蕭疏把你推下去的。


    許沫點頭。


    而後楚臨淵沒說什麽就走了。


    第二天,蕭乾來了。


    許沫還記得他們先前在楚宅花園裏麵的不歡而散,蕭乾最後問她,能不能和他說一次真話。她沒有回答。


    好像,五年後的重遇,他們的相處從來都是不歡而散的,真正能談得上快樂的,大概就是在巴黎的前兩天。


    蕭乾坐在椅子上,看著病床上的許沫。


    “笑笑回意大利去了。”蕭乾淡聲說著,他看著許沫臉上露出了一抹輕鬆的神色,像是一樁心願終於了了的那種表情。


    “不是笑笑把你推下去的,是嗎?”蕭乾問道,或許這件事根本不需要一個答案,因為蕭乾相信蕭疏不會做那麽殘忍的事情。


    “你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還來問我做什麽?”許沫淡淡地回到道,語氣中沒有太多的波瀾不驚。


    “那是誰把你推下去的?”


    許沫一怔,她根本沒想到蕭乾會這麽問。


    當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到底是不是蕭疏把她推下樓梯的時候,蕭乾卻問她,到底是誰把她推下去的。


    好像,他知道那麽一個人的存在一樣。


    “出事之前我看你和一個人在花園裏麵聊天,那個人是誰?”蕭乾的問題越發的刁鑽,問得許沫似乎有些啞口無言。


    她看著蕭乾,淡笑一聲:“別告訴我,孩子都沒了,你才來關心它。你不想要它的。”


    你不想要它的。


    這麽久以來,許沫第一次正視這件事。


    蕭乾從一開始就說,別把什麽不該留的東西留下。


    但是許沫留下了,後來很多次,蕭乾明明其實都已經猜到了她懷孕,可他沒有半點表示,最後還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


    他,到底是不想要這個孩子的。


    許沫的一句話,讓蕭乾的神色越發的深諳,看著許沫的表情格外的陰沉。


    “所以這個孩子究竟是手術沒的,還是我從樓梯上跌下去沒有的,沒有任何的意義,不是嗎?”就像先前席兆和安慰她是一樣的,始終是留不住的孩子,以何種方式沒有的,不重要。


    “那就是有人把你推下去的。”蕭乾像是沒有抓住許沫話中的重點一樣,得出了他自己的結論。


    “現在再來當一個好父親,會不會太晚了?”


    “許沫,你非要這麽和我說話?”


    “不然我該怎麽和你說話?你有未婚妻,有婚約,你還要我怎麽樣?給你當情人,當破壞你婚姻的第三者?蕭乾,就算我再喜歡你,都不可能淪為你的情人,我有我的底線。”因為有了前車之鑒,所以許沫不想重蹈覆轍。


    “你覺得我會像楚臨淵那樣左擁右抱?你呢,你自己不也和楚臨淵不清不楚。現在這個孩子沒了,是誰的,也說不清楚。”


    “蕭乾你要是個男人現在就給我滾,別逼我叫保安轟你走。”許沫怒瞪蕭乾,這種話他竟然也說的出來!


    她清清白白的身子給了他,到頭來反而被他說成那個沒了的孩子是個生父不詳的野孩子!


    蕭乾噌的一聲從椅子上起來,滿目陰冷,那個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蕭家大公子,到底是忍受不住她這般的羞辱,生氣了,發火了。


    身後的椅子因為他起來的衝擊力太大,直直的往後倒去,在病房裏麵發出刺耳的聲音。


    他蕭乾,從來沒想過左擁右抱。


    他雖然覺得愛情這東西既沒有金錢能夠給人安全感,也沒有親情來的長久,所以這麽多年來,他隻是在用心經營家庭和公司。


    關於婚姻,隻要合適,無論那人是許沫,又或者是喬虞,似乎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但是,現在這一切,似乎都超出了蕭乾的預估。


    他和喬虞的婚姻,他和許沫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不走?等著保安來轟你走?”許沫再度開口,語氣中全是不耐。


    “你以為我願意留在這裏?”蕭乾冷聲道,說完之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許沫的病房。


    他蕭乾,從出生到現在,就算是當初蕭家破產的時候,他都沒有受過那樣的氣。


    年少時候的意氣風發,到意大利之後磕磕絆絆一年之後走上正軌,一路將sq集團打造成為歐洲最大財團之一,卻被許沫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


    他蕭乾要是再來找許沫,他的名字就倒過來寫!他就叫她奶奶!他就――


    “楊總,對對對,許沫的孩子已經沒了,您要是不嫌棄,等她養好身體,我親自把人送到您府上。關於我們兩家的合作……”


    當蕭乾推開醫院樓梯間門的時候,聽到了裏麵打電話的聲音,那人提到的人,就是剛才躺在床上還和他爭鋒相對的許沫。


    “行行行!看來你也是對許沫有感情在的,她能給你當二房,簡直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蕭乾往樓下走,與莫瀚文迎麵對上。


    莫瀚文一開始並未注意到迎麵走來的蕭乾,他隻顧著和電話那頭的楊總商量合作的事情,如何一手交人,一手簽合約。


    而後,莫瀚文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道,將他整個人掀到牆壁上,手中的手機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你他媽是誰――”莫瀚文話未說完,脖子就被抵上,半天喘不過氣來,臉色漲紅,“蕭……蕭乾!”


    “你敢把許沫弄去給那個誰當二房,我弄死你!”蕭乾本來就氣,結果聽到莫瀚文要把許沫給賣了的想法,登時就更加氣了,真想弄死莫瀚文。


    “你……你管的著嗎?”


    “有本事,你試試看!弄死你,比碾死一隻螞蟻都要容易!”


    “你――你――”莫瀚文被蕭乾肅殺的眼神給怔得半響說不出一個字來。


    蕭乾這時候當真是沒有半點理智可言,但一息尚存的理智告訴他弄死這個人,隻能是髒了自己的手,不值得。


    他鬆開了莫瀚文。


    莫瀚文大口地喘氣,整個人格外地狼狽。


    “話我隻說一遍,要是你以後再逼著許沫做她不想做的,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撂下狠話,蕭乾扯開領帶,戾氣由內而外地散發。


    莫瀚文看著蕭乾離開,啐了一口,道:“還不是他媽靠著許沫當初偷我的五百萬翻身,說白了就是個貪汙犯的兒子――”


    忽的,蕭乾轉頭,用足以殺人的目光瞪著莫瀚文,“什麽五百萬?”


    莫瀚文一聽,冷笑一聲:“拿了女人的錢還不敢承認,不就是個孬種,裝什麽英雄!”


    “我問你,什麽五百萬!”蕭乾徹底轉身,用強大的氣勢逼向莫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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