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沫固執地在草坪裏麵尋找那一張小小的卡,到後麵,她找的,好像已經不是裏麵有千萬的卡,而是她心中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當她終於在雜草中找到那張卡的時候,她雀躍不已,把它從草叢當中撿起來。


    撿起來的,好像也不是一千萬,而是被蕭乾丟掉的,她的自尊。


    當她轉身回頭,想著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張卡交給蕭乾的時候,卻發現司機上了車,將車子從緊急停車帶上開走。


    後排的車窗緩緩關上,許沫看到了車窗裏麵蕭乾冷硬的側臉,他的麵無表情,他的毫不在意,讓許沫站在雜草之中長久沒有回過神來。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她和蕭乾之間的差距。


    他就像此刻天空中最刺眼的太陽,灼熱的陽光讓所有的醜陋都無所遁形。


    她的捉襟見肘,她的卑微渺小,在蕭乾麵前展露無遺。


    當他坐在車內毫不留戀地將一千萬丟到車外,而她就隻能衝下車,在雜草從生的隔離帶裏麵找他剛才丟掉的錢。


    這就是她和蕭乾的察覺,從來都存在,隻是現在,蕭乾讓那個差距無限地擴大。


    是許沫無論怎麽努力,都沒辦法趕超上的。


    許許沫緊緊地握著手中的那張卡,看著蕭乾遠去的車,目光之中隻剩下荒涼。


    她深呼一口氣,從雜草之中走出來,她也不可能一直都站在這裏。


    如果沒辦法把錢給蕭乾的話,到時候見到蕭疏再給她也是一樣的。


    她翻出隔離帶,怎麽也得從機場高速離開吧!


    搭個順風車,去了機場再搭地鐵回城裏。


    一輛車子快速地往隔離帶那邊來,許沫下意識就往後退,哪知道從那輛黑色的商務車裏麵下來兩個黑衣男人,什麽話都沒說,直接架著許沫的肩膀,把她往車上塞去!


    “你們――”她的話還沒說完,嘴巴上就被捂上了一塊帶著迷-藥的手帕,瞬間,許沫就失去了行動能力,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她架上車。


    動作太快,過往的車輛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切,許沫就被帶上了車。


    她沒有徹底暈過去,眼皮子努力地想要睜開,但是很模糊。


    她從反光鏡裏麵看到開車的是個獨眼男人,她說不出話,掙紮不得。


    難道,他們又是莫瀚文找來的,準備把她送到楊總的床上?


    許沫現在完全沒有了反擊能力,在這種時候,她竟然想的是蕭乾會不會忽然間回來,發現她被人帶走了。


    就像先前在巴黎的時候,蕭乾像個天神一樣地出現,救她於水火之中。


    那時候的蕭乾,真的好帥!


    ……


    蕭乾坐在昏暗的車內,從他身上散發出冷厲的氣息,讓車內的氣氛格外的陰冷。


    “先生……要不要折返回去?把那位小姐獨自留在高速上,好像不是……”很好。


    司機最後兩個字在看到蕭乾陰鷙的眼神之後生生地給咽了回去,想要假裝剛才什麽都沒說的樣子。


    折返?


    他蕭乾為什麽要折返回去?


    折返回去為了那區區一千萬就來個麵紅耳赤?他把卡扔出去是為什麽?因為他蕭乾送出去的東西從來就沒有打算收回來過。


    先前他給了許沫感情,她棄之如敝履。


    現在他給她一千萬讓她解決問題,她轉頭就拿著錢過來還他。


    他從意大利過來,直接到昆城,什麽想要看她狼狽的模樣,她狼狽的模樣他沒有見過?


    小時候的她為了一點生活費被莫瀚文吆五喝六,一不開心了就動手。先前在巴黎又目睹她被人下藥,差點被強迫……


    難道那些都還不夠狼狽?


    蕭乾的眉頭緊緊地皺著,他想他肯定是瘋了,才有了讓司機找出口掉頭回去的打算。


    話還未開口,蕭乾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也正是因為這一通電話,讓蕭乾意識到他現在的行為有多不合乎常理,有多離經叛道,有多對不起遠在意大利的未婚妻喬虞。


    “蕭乾,你什麽時候回來?”喬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病怏怏的,不似往常那般活躍。


    “在去機場的路上,明天能到意大利。”到底,蕭乾還是咽回了讓司機掉頭的話。


    他該認清楚現實的,他和許沫在巴黎的時候就一刀兩斷了,他這次不該來昆城,不該拿那一千萬給許沫讓她去解決問題。


    一切,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自作多情。


    可笑。


    “嗯……咳咳……”電話那頭傳來咳嗽聲,隨即是話口碑擋住,蕭乾聽不到。


    “感冒了?聲音聽起來不對,去醫院了沒?”蕭乾問著電話那頭的人,語氣中的關心可見一斑。


    前排的司機能夠明顯地感受到蕭乾身上的戾氣在一點點的減少。


    “還沒去,吃點藥就好了。”喬虞輕聲說著。


    “去醫院檢查,如果我回來你還沒去醫院的話,隻能我押著你去。”蕭乾沉聲說道,“怎麽這麽不會照顧自己。”


    “等著讓你照顧我呀!”


    喬虞的話聽不出真假,蕭乾頓了一下。


    印象當中的喬虞很獨立,她和蕭疏一樣是被寵著長大的,但是不同於蕭疏對父母兄長的依賴,喬虞很獨立,幾乎所有事情都不曾讓人操心。


    但喬虞越是懂事,越是獨立,越能夠照顧她自己,蕭乾反而覺得喬虞其實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


    “嗯,我照顧你。”蕭乾在半響的沉默之後,回答了喬虞。


    喬虞沒有立刻回複蕭乾,隔著電話,蕭乾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聽話,趕緊去醫院,否則我就讓賀銘生送你去。”蕭乾不過是威脅了喬虞一下。


    她再開口的時候,語氣中已然沒有先前的嬌嗔,多了一點點的冷淡,“他又不是我的貼身丫鬟,還要送我去醫院?”


    蕭乾倒還真想說,如果賀銘生放在古代的話,那就是公主身邊最得寵的太監。


    太監?


    好像不能這麽形容賀銘生。


    但,誰管那麽多?蕭乾本來就不是很喜歡賀銘生,說他太監算是便宜他了。


    “那你是要等著我回來送你去醫院?”蕭乾問。


    他看向窗外,車子已經停下,準備過高速收費出口,馬上就能到機場。


    那時候的蕭乾不知道,與他的車子隔著兩個收費口的左邊,現在綁著許沫,之後綁架蕭疏的綁匪正掏錢出來過收費口。


    他自然也不會知道,許沫渾身無力地坐在黑色商務車裏,絕望地看著蕭乾的車子。


    她開口,卻怎麽都喊不出一句話來,身體軟綿綿的倒在其中一個男人的身上,怎麽都沒辦法叫住要走的人。


    蕭乾。


    蕭乾!


    蕭乾……


    兩輛車子幾乎是同時交了過路費,蕭乾的車子往機場右邊商務停機樓那邊去,獨眼男人開著車從左邊又上了高速,駛離機場。


    蕭乾回到意大利,發現喬虞並沒有聽話地去醫院檢查身體,於是蕭乾真的隻有強製帶著喬虞去了醫院。


    幾項常規的檢查做下來,按照正常的步驟,應該是拿藥回家吃,但是醫生卻建議喬虞住院做一個深度檢查。


    ct照下來,在喬虞的胸部發現了陰影,尚不能確定胸部的陰影是什麽,隻有等進一步檢查才會知道。


    即刻,蕭乾拿著喬虞的病例,並且以他的身份施壓,喬虞的身體狀況不能泄露出去半分。


    隨後,蕭乾帶喬虞去了私家醫院,幾乎是片刻之間,整個醫院隻為喬虞一個人服務。


    但是到了醫院,喬虞卻不願意下車。


    “蕭乾,我不想去檢查,我覺得我身體肯定沒問題。”喬虞固執地坐在副駕上,根本聽不得半句勸。


    從剛才知道她胸部有陰影的時候,她就悶不做聲的樣子,原來全是等著這時候的爆發。


    “我知道你不會有病,但隻是做個檢查,求個放心。”蕭乾解開了喬虞的安全帶,安撫道。


    喬虞依然搖頭,不願意多聽一句話,也不願意下車。


    “喬虞,聽話。”


    “我媽媽是因為癌症過世的。”喬虞雙眼垂下,說出了一個她一直埋在心中的恐懼。


    蕭乾原本想要打開車門的手,忽然間改變路徑,放在了喬虞的肩膀上。


    “我陪著你,等檢查結果出來就知道是他們弄錯了。”蕭乾拿出手機,關機,“這樣,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放心了?”


    喬虞看著蕭乾,眼神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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