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頭等艙,蕭疏的皮鞋踩在地毯上被完美地消音。[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但任何細微的動作都逃不過楚臨淵的感官。


    抬頭,看到蕭疏微微有些發紅的臉,她來了。


    他以為,她不會來。


    眼下,飛機開始滑動,她就算是想要後悔,也來不及了。


    “坐下吧,飛機開始滑動了。”楚臨淵淡淡道,似乎並無因為蕭疏的到來而更喜悅,也沒有失望。


    蕭疏忽然間覺得自己就因為楚臨淵的一句話跑過來,太沒骨氣,太……丟臉了。


    一氣,蕭疏就往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要她現在要是在駕駛艙裏麵,肯定調轉機頭回去,打開艙門下機!


    所以,其實選擇權根本就不在蕭疏這邊。


    他一個電話,就已經決定了蕭疏會跟他一起上這趟飛機。


    隻聽到旁邊的人說道:“你先睡一覺,到了我叫你。”


    他聲音當中有著說不上的疲憊,可能是因為hope的事情。


    但因為剛才的事情,蕭疏並沒有轉過頭看他。


    問空乘要了毯子眼罩之後,轉頭靠在椅背上,根本不願意理會楚臨淵半分。


    而她,真正不想理會的,其實是她自己。


    有一種熱臉貼了冷屁股的感覺。


    等到真的冷靜下來之後,蕭疏越發覺得自己衝動。


    放下wesley在機場,什麽都沒想地跑到這趟去巴黎的航班上麵,而她聽的,全部都是楚臨淵的一麵之詞。


    萬一,他說的都是假的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疏慢慢地把眼罩從臉上拿掉,想著要是他看自己,她就假裝去衛生間。


    但是拿掉眼罩的時候,發現楚臨淵正在看一些資料,右手拿著筆,在上麵圈圈畫畫,根本沒有注意到蕭疏醒過來。


    那種感覺就是,她在內心導了一場大戲,然而觀眾隻有她一個人。


    無言,蕭疏重新靠在椅背上,這回是真的睡著了。


    ……


    飛機到達巴黎戴高樂機場,楚臨淵把蕭疏叫醒。


    蕭疏沒能和楚臨淵說上任何一句話,下飛機之後他就在打電話,說的是法語。


    她先前在法國學飛,會法語,聽到他在和對麵的人說關於hope的病情,hope排隊等了很長時間的心髒,先前同意捐獻心髒的家庭,忽然間改變了主意……


    聽了一些,蕭疏自己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一看,蕭乾的。


    頓時,蕭疏緊張得不行,雖然她這麽大了,但還是很聽蕭乾的話,這麽堂而皇之地跟著一個男人來了巴黎,先前完全沒有通知他一聲,她當然會緊張。


    “哥……”


    “在法國?”蕭乾的聲音並不像是生氣的,但是越發的平靜,反而讓蕭疏覺得有些不安。


    “恩,在巴黎,有一個小朋友生病了,我和一個人過來看看她。”蕭疏盡量選擇一些不會讓蕭乾生氣的詞。


    “你這麽大一個人了,好好照顧自己,別讓我和媽為你擔心。”蕭乾淡淡的說道,“下次去哪兒前,至少打個電話跟我或者媽說一聲。”


    “哦……好。”蕭疏楞了一下,隻覺得這完全不是蕭乾的風格。


    “蕭疏。”蕭乾的聲音忽然間沉了下來。


    蕭疏一怔,眉心微微地皺著,想著該來的總歸會來的,他肯定會怪她……


    “一直以來,我對你的管束過於嚴厲我知道,不單單是因為爸去世前的托付。你是我蕭乾的妹妹,如果你受到任何傷害,就是我這個做哥哥的做得不夠好。”所以他想多做一點,再多做一點,“我的任何做法都不需要別人來評判對或錯。但如果非要說我做的這一切是為了你好,倒也不盡然。”


    蕭疏默默地聽著蕭乾說,不知道該如何插上話,或者,不想插,等哥哥說完他全部的內心話。


    隻是隔著電話,蕭疏沒能看到蕭乾臉上是何種的表情。


    “現在,你想做什麽就去做。你記住,不管如何,難過了就回來,我給你撐腰。”私心裏,蕭乾並不希望蕭疏再和楚臨淵有任何的牽扯,但他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哥……你今天這樣,讓我覺得是我做錯了什麽事,你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湧上蕭疏的腦海,想來沉默寡言的哥哥今天怎麽忽然間說這麽多話?


    難道她這次一聲不吭地來了巴黎,讓他傷心了,心累了?


    如果是,她馬上搭乘最快一班飛機回熱那亞。<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沒有。”蕭乾一聲輕笑算是打破了先前低沉的氣氛,“我隻是想告訴你,你二十七歲了,任何事情你可以自己做決定。”


    “……好。”不知該如何作答,隻能先應下來。


    電話那頭的人也沒有說更多別的,掛了電話。


    蕭疏看著電話有那麽兩秒鍾的愣神。


    楚臨淵掛了電話,發現蕭疏並沒有跟上來,回頭的時候發現她走路都能出神。


    幾步走到她麵前,一道陰影自上而下籠罩著她,抬頭,對上楚臨淵那雙深邃的眸子。


    “怎麽了?”


    “沒事。”蕭疏回道。


    “沒事的話先和我去醫院,hope剛剛醒過來。”楚臨淵眉心中有些許的倦色,“如果你累了,也可以先讓司機送你去酒店,不過今晚我可能不去酒店,你一個沒問題?”


    “我和你一起去醫院。”她過來就是為了看看楚臨淵說的孩子,都來了為什麽還要去酒店待著?


    楚臨淵點頭,隨即轉身往機場出口走去。


    他隻隨身攜帶了一個小行李箱,而蕭疏,一開始根本就沒有想過要來法國,就更別說什麽行李了,一身輕地跟著楚臨淵。


    他走在她的前頭,應該是很急,所以步伐很快,他走一步,蕭疏要走兩步。


    挺拔的身姿,利落的背影,冷峻的外表之下,有著一顆溫暖的心。


    如果他說的hope的事情都是真的話。


    那這個男人……


    真的很有魅力。


    她可能潛意識裏麵就特別崇拜那些強大卻又充滿愛心的人,他們不會因為自己的強大而去欺負弱小,他們會用自身的強大去保護那些沒辦法自我保護的人。


    很有人格魅力,不是嗎?


    而先前明明還在因為楚臨淵不是特別搭理她而生氣的人,現在心裏已經為他想好了開脫的詞。


    雖然那些話,並不是由楚臨淵本人說出來的。


    車子一路往醫院開去,蕭疏想開口說些什麽,但楚臨淵一上車就雙眸微閉,並不打算多說一句話的樣子,蕭疏也隻能閉嘴。


    一個小時後,車子即將到達醫院,楚臨淵才慢慢睜開眼睛。


    轉頭,看了蕭疏一眼。


    “你沒睡一會兒?”


    “飛巴黎的時候睡了一路。”


    “嗯。”楚臨淵點頭,“hope比較怕生,她第一次見你,如果有什麽讓你不舒服的,你也別表現出來。”


    “我一個大人還會和孩子計較?”


    楚臨淵抿了抿嘴,並未就蕭疏這句話做出任何的回應。


    不知道是默認蕭疏會和孩子一般見識,還是不會介意。


    “既然你覺得我會不舒服,你一開始就不應該告訴我hope的事情。現在既然我來了,不管她情況如何,我都不會表現出任何不舒服的表情出來。你應該知道,所以才會把我帶到這裏來。不是嗎?”蕭疏回到。


    這回,楚臨淵卻隻是淺淺的笑著,道:“你說什麽都對。”


    蕭疏有一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車子停下,楚臨淵先下車,伸手擋在車門邊,紳士地迎著蕭疏下車。


    他大概對這個醫院很熟悉,也不需要問誰,直接帶著蕭疏往心髒科走去。


    到達心髒科之後,他和一個法國醫生交流了一會兒,便帶著蕭疏往病房那邊去。


    到了病房門口,楚臨淵並未讓蕭疏跟著一起進去。


    “我先進去看看hope,如果她的情況尚好,再讓你去看她。”楚臨淵對hope的保護完全像是一個父親一樣,細致入微。


    他都這樣說了,蕭疏也不好硬要跟著他一起進去,隻能點頭。


    hope在特護病房,有一大扇窗可以看到裏麵的情況。


    一個消瘦的小女孩兒躺在病床上,皮膚黝黑,非洲人民的膚色。


    原本暗淡的雙眼在看到楚臨淵進去之後,立刻閃爍著光芒,張嘴說著什麽,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楚臨淵走過去,俯在床邊,親吻她的臉頰,hope也回應一個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蕭疏在楚臨淵臉上看到了無比的柔情,像是溫柔地能滴出水來的那種。


    “您是楚先生的……”身旁的法國醫生問道,“您是他第一個帶過來的人。”


    蕭疏的目光從病房內的兩個人移開,轉頭看了看法國醫生,道:“我和他……算朋友吧。聽他說了hope的事情,所以想過來看看她。”


    “原來是這樣,你也是很有愛心的人了。”醫生眼中是惋惜,“可惜了,明明已經等到了合適hope的心源,但是對方臨時改變主意。不知道hope能不能等到下一個心源。”


    蕭疏不太了解這方麵的事情,也不太理解為什麽對方會忽然改變主意不捐獻心髒。


    “不能和捐獻者商量一下,hope還那麽小,要是她等不到下一個心髒……”


    “這不是我們能幹預的,捐獻者家屬有權決定是否捐獻。私下幹預,是犯法的。”


    能怪原本要捐獻,但最後不打算捐獻的人嗎?


    不能,他們本來就沒有這個義務去救hope。


    蕭疏看著病床上像個小精靈一樣的hope,她和楚臨淵似乎很親,躺在床上能和他說很多很多話,眼睛當中閃爍著光芒。


    “hope來到巴黎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住在醫院的。楚先生每年都會過來陪hope一段時間,她所有的治療費用,也都是楚先生支付的。除了膚色不一樣之外,楚先生就像是hope的父親。”醫生把想到的都說了出來。


    怪不得,hope和楚臨淵看起來很親近的樣子。


    他不但把她從非洲救了出來,還讓她接受最好的治療,陪伴她。


    真像醫生說的那樣,除了膚色之外,楚臨淵就像hope的父親。


    如果,他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會對他的孩子更好?這樣一個血性的男人,柔軟下來,原來是這個模樣。


    “要是hope還在非洲的話,估計早就……”醫生沒有繼續說下去,語氣中全是無奈,就算在巴黎又怎麽樣,還不是一樣得不到可以做移植的心髒。


    “不一樣。”蕭疏搖搖頭,“就算注定了結局,但hope這三年過的很快樂,她在一個和平幹淨的環境中成長。還有楚臨淵,給予了她缺失的父愛。”蕭疏回頭衝著醫生說道。


    大概,這既是蕭疏先前不顧一切地上了那班來法國的航班,因為她想看看這個男人不為人知的一麵。


    “你的法語說的很棒。”醫生轉移話題。


    “嗯,我在法國讀過幾年書。”


    “怪不得。”


    不出一會兒,楚臨淵從病房裏麵出來,對蕭疏說道:“我和hope說了,她說可以見你。”


    蕭疏有一種被領導接見的榮幸感,跟著楚臨淵走進了病房。


    hope躺在床上,身上連接著各種儀器的線,各項生命體征都顯示正常。


    “daddy,”hope怯生生地叫了楚臨淵一聲,“她就是你的朋友?”


    hope叫楚臨淵“daddy”?


    她略有些詫異地看著楚臨淵。


    楚臨淵隻是點頭,算作是對hope的回答。


    而他並不打算現在解釋hope叫他“daddy”這件事。


    “hope你好,我叫蕭疏。今天來的匆忙,沒有給你買花,你不介意吧?”


    hope閃著大眼睛看著蕭疏,對她的話不做任何地回答。


    就是怕生,不是所有小孩兒都像阿狐那樣動不動就和她嗆著來。


    蕭疏慢慢走過去,臉上一直掛著微笑。


    hope沒有多看她一眼,隻是看著楚臨淵,問道:“我以後要叫她mommy嗎?”


    深度好問題。


    蕭疏一下子就愣在原地,想要假裝聽不懂法語的樣子。


    楚臨淵但笑不語。


    “no,你可以叫我名字。”蕭疏連忙糾正,就當小孩子什麽都不懂。


    “no!”hope衝著蕭疏說,“daddy說過,他帶來的女人就一定是mommy,如果你不是,daddy就不會帶你過來。”


    蕭疏並沒有辦法和一個在病床上的小姑娘爭論太多,看到她心跳那根線此起彼伏的,蕭疏真擔心她要再說什麽,那條線的起伏會更加激烈。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ok?”


    果然像楚臨淵說的那樣,小姑娘並不好伺候。


    “ok!”hope點了點頭,卻因為身體不能過多移動,令人心疼。


    她想到阿狐,雖然他身體也不是很好,經常感冒發燒,但他能跑能跳,能和她嗆聲。


    在看到hope之後,她忽生慶幸之感,雖然這樣顯得不太道德,但她真的慶幸阿狐現在能健健康康的生活。


    “daddy你有mommy之後,是不是就不會來看我了?”hope眼眸中有失落。


    “我當然不會來醫院看你。”楚臨淵理所當然地說著。


    hope,連同蕭疏,兩人都有些詫異地看著楚臨淵。


    隻聽著他繼續說道:“hope你的病會很快好起來,以後都不用住院。”


    “真的嗎?”hope眼睛當中立刻充滿著光芒,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無疑是最好的消息!


    楚臨淵點頭,十分肯定的表情。


    “太好了!我可以不用住院了,太棒了!”


    “no,hope。”楚臨淵搖頭,“你不能激動,聽話。”


    他走過來,輕輕摁著hope的肩膀,以防她動作太大把身上鏈接著儀器的線給掙開。


    hope聽話地躺著。


    那一刻,蕭疏從她眼中看到對生的渴望,那麽小的孩子,就知道生命的可貴。


    但蕭疏不免有些擔心地看著楚臨淵,不是說捐獻者家屬忽然間改變了主意不打算捐獻了嗎?為什麽楚臨淵還要和hope說有希望的話。


    難道不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好。”hope牽著楚臨淵的手。


    不同的膚色,不同的國籍。


    但是這一刻,這種愛是可以跨越膚色種族和國籍的。


    大概,那就是楚臨淵的人格魅力所在吧……


    離開時,hope輕輕拽著蕭疏的手,示意她低下頭來,她有悄悄話要和她說。


    走在前頭的楚臨淵停在門口,沒有先出去,也沒有走過去偷聽。


    不知道hope和蕭疏說了什麽,她的臉頰忽然間紅了起來,卻沒有對hope說的話發表任何的意見。


    隻聽到hope說:“daddy,mommy,再見。”


    出了病房,蕭疏臉上的紅暈才慢慢褪了下去。


    沒等楚臨淵發問,蕭疏就先開了口,問道:“為什麽給hope虛無縹緲的承諾?捐獻者家屬不是改變主意了嗎?你還和她說要手術……”


    “既然她叫我一聲‘daddy’,我就不會看到她出事。”他臉上,是自信的表情。


    蕭疏想了一下,“你去說服了捐獻者的家屬?”


    “我並不知道誰是捐獻者。”


    “那你……”


    “你今天從熱那亞過來,到現在也沒有休息,不累嗎?”


    沒有得到答案的蕭疏,當然不累,她搖頭。


    “但是我累了,去酒店。”楚臨淵眉宇間露著倦色,看來是真的累了。


    “可你不應該告訴我你要怎麽做?又不是你一個人在擔心hope。”


    “哦?於屋內hope叫你一聲‘mommy’,所以你也開始擔心她了。”楚臨淵眉頭微微一挑,這態度,就像昨天在遊樂園一樣。


    蕭疏也明白了先前在飛機上為什麽會和楚臨淵置氣了,不過是怪他沒有理會她。


    她這麽在意他的情緒?


    “童言無忌,她的話我不會放在心上。”


    “哦。”楚臨淵淡淡地應了一句,“走吧,去酒店。”


    楚臨淵率先往前走,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出手機來,放在耳邊接聽。


    半響後,他掛斷電話,回身,對蕭疏說:“你知道hope是哪天生的嗎?”


    “我當然不知道。”


    “五月十七號。”


    剛才康為良告訴楚臨淵,阿狐真正的出生日期是五月十七號。


    當他在非洲看著hope降生的時候,阿狐也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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