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寧城機場。(.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一個身著黑色夾克的男人邁著修長的腿走在機場大廳,雖然是深夜,可男人依然帶著墨鏡,大半的臉都被遮住,卻也掩蓋不了他帥氣的外表,深色調的衣服也讓他本人顯得更加的神秘。


    當這樣的男人出現在機場大廳的時候,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男人似有些不耐,眉頭微微皺著,更像是不適應這裏的空氣一般,臉色實在是不好。


    口袋裏麵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一手提著小行李箱,一手從口袋裏麵把手機拿出來,動作行雲流水,並沒有停下腳下的步子。


    雷厲風行,他一貫做事的風格。


    接了電話,宛轉悠揚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阿乾,你到了吧?”


    “恩,剛落地。”十多個小時的飛機並未讓他聲音聽起來有任何疲憊感,但聽起來,帶著疏離的陌生。


    對話似乎就這樣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意識到這個問題,醇厚的聲音才傳了過去,“我住在希爾頓酒店1909房。”他並不習慣和人報備他的行程,獨來獨往慣了,話說出口,還有些別扭。


    “好,我知道了~你快點去酒店休息吧!”女人的聲音明顯的喜悅了很多。


    電話這頭的人都感受到了她情緒的變化。


    但蕭乾的目光,依然深諳。


    ……


    機場入口,一個戴著黑色寬簷帽、墨鏡和口罩的女人從出租車上下來,結果司機遞過來的行李,拉著行李箱往機場裏麵走去。


    邊走,她邊把手機拿出來。


    電話那頭的人很快接了電話。


    “媽,我最近有點事兒,出去一段時間,很快就回來。”淺淺的聲音,她抬了頭看在哪裏去換登機牌,“您別擔心,我就是想出去散散心,那些綁匪已經被製服,我不會有危險。”


    許沫提著行李往左邊走去。


    “你散散心也好,有件事兒,等你回來了,媽再和你商量。”


    “好。”她看到了夜裏辦理手續的櫃台,往那邊走去,“出去之後我手機就不開機了,每天我會給您打電話和您報備。”


    “你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


    說完,許沫把手機掛斷,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幾秒鍾。


    她和楚臨淵已經說好了先在外麵待一段時間,對她、對孩子,對他,都有好處。


    許沫看出了當時楚臨淵欲言又止的模樣,但他最後還是沒有把他心中的疑問問出來,隻叮囑她萬事小心。


    先前已經和楚臨淵發過短信,再和母親通了電話,她就沒有再需要通知的人,於是,她關了手機,把手機放進了行李箱裏麵,往櫃台那邊辦理手續。


    ……


    蕭乾出了機場,發現來接他的車子並沒有準時守候在那邊,他皺著的眉頭似乎更深了。(.無彈窗廣告)


    看看時間,已經十二點半,他不想等,轉身去攔了出租車。


    他依舊沒有摘下墨鏡,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生人勿進的冷漠之中,隻報上了希爾頓酒店,便低頭看著手機。


    車內沒有開燈,高速公路上也沒有路燈,車內隻有蕭乾手機界麵上的光,照在他臉上,凸顯他立體的五官。


    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當中看了一眼蕭乾,心說真他媽遇到兩個怪人,上一個乘客大晚上的戴著帽子墨鏡口罩,後一個乘客也帶著墨鏡,難道晚上還要遮月光?


    可今天晚上連月亮都躲在了烏雲後麵。


    忽然,蕭乾抬了頭,目光直指反光鏡裏麵,出租車師傅一下子感受到了來自後座乘客的冷漠,瞬間就轉了頭,專心地開車去了。


    蕭乾淡淡的透過墨鏡看著反光鏡,過了幾秒鍾,他才收回了目光,再次低頭,看著撥號盤上滿的十一個數字。


    而後,他的手指摁上了撥通建,骨節分明的手拿著手機,放在耳邊。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sorry……”


    因為被墨鏡遮了眼,看不清楚蕭乾的眼神,但是可以感覺出來一股子涼意從他身上冒出來。


    ……


    夜航,還是飛雲南,頭等艙裏麵隻有許沫一人,起飛前,她再多向空姐要了一條毛毯。


    機艙裏麵空調開得低,她怕冷感冒。


    “謝謝,”接過毛毯,許沫道了謝,“我想待會睡一覺,到了以後可以叫醒我嗎?”


    “好。”空姐甜甜一笑,“許小姐是去雲南旅遊嗎?這個季節去雲南,那邊正涼快。您打算在那邊待多長時間?”


    許沫微微一怔,抬眼看著這位甜美可愛的空姐。


    空姐自知問得太多,“祝您旅途愉快。”


    空姐走後,許沫係好安全帶,靠在椅背上,將毛毯蓋在身上,戴上眼罩和耳機,瞬間,世界就好像清淨了起來。


    她打算在雲南待多長時間?


    她自己也不知道。


    ……


    楚臨淵奶奶忌日。


    每年的這一天,楚家的人不管多忙,都必須要回來,全家人完完整整的聚集,讓老夫人看家裏和和睦睦的樣子。


    但是顯然,今年的氣氛並不怎麽和睦。


    奶奶去得早,在楚臨淵十五歲的時候就去了,但是在他記憶中,奶奶一直是家裏最慈祥的那一個。


    爺爺是嚴厲的那一個,奶奶轉身就會給孫輩糖,還會背著爺爺說他的壞話,說他是個冥頑不靈的老頭子。


    楚臨淵一直以為,爺爺奶奶是很相愛的,直到長大後才知道爺爺奶奶當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婚之前根本就沒有見過對方,一路過的風調雨順,他們之間可能有愛情,也可能沒有。


    他一直不明白,在沒有愛情支撐的婚姻,究竟能夠堅持多久?


    直到身側的人把纖細的手伸進了他的掌心,輕輕地握著他,他才回過了神。


    “臨淵,到我們去給奶奶磕頭了。”她聲音很輕很柔,今天特意穿了一件黑色的一字肩裙子,頭發中規中矩地在腦後梳了一個馬尾,施著淡妝。


    他像是忽然間想到了五年前刊登在報紙上的那張照片。


    蕭霽月火化之後蕭乾手捧骨灰盒,去墓地入土,蕭疏站在他身側,也穿著黑色的裙子,頭發安靜地垂在腦後,沒有化妝,麵色蒼白。


    送葬的隻有他們兄妹兩人,冷清辛酸,天公還不作美,飄起了小雨,她和蕭乾都被淋濕。


    記者就拍了那麽冷清的一張照片,當做了頭條。


    他當時在進行為期半個月的軍事演習,也算做是……逃避?


    被岑姍扯了扯,他才又回過神來,原來他已經和岑姍站在了奶奶的遺像麵前,等著跪下磕頭。


    他看著岑姍已經跪在了蒲墊上,她卻發現身側的人並未和她一起跪下,轉頭,眼帶疑問地看著楚臨淵。


    楚家的人都看著楚臨淵,好像是在問他為什麽還不跪下?他還在等什麽?


    他在等什麽?


    他還記得以前,奶奶很喜歡蕭疏,因為那個小姑娘一直追著她的大孫子,奶聲奶氣地叫“臨淵哥哥”。後來蕭家搬了出去,蕭疏也時常回來玩。


    奶奶就常常叨念著:“笑笑以後是要嫁到我們楚家來喲!這麽喜歡往我們家裏來!”


    蕭疏那時候不懂什麽叫“嫁”,問著奶奶,什麽叫嫁到楚家來。


    奶奶笑著說,“就是和臨淵一樣叫我奶奶。”


    蕭疏又問:“我現在就叫你奶奶呀,有什麽不一樣嗎?”


    “不一樣,那可不一樣哦!”


    每當這個時候,楚臨淵都不會插話,隻覺得自己奶奶在給別家小姑娘灌輸什麽思想?後來當蕭疏一直粘著他的時候,他就在想,是不是奶奶教她的。


    岑姍的手再次伸了過來,指尖剛剛觸碰到他的手,他像是條件反射般的,往後一退。


    本就安靜的正廳,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楚臨淵和岑姍身上,他任何一個動作都會被看得清清楚楚,他躲開了岑姍伸過去的手。


    他們都知道楚臨淵和岑姍結婚是家族聯姻,就像爺爺和奶奶,就像楚景行和沈水北。


    可不管是楚洪山還是楚景行,都沒有像楚臨淵表現得這麽激烈,不要求他相親相愛,但至少相敬如賓吧!


    但他呢?


    又一次當眾拂了岑姍的麵子,她臉色微微發白,不禁想起昨天還在楚宅聊得很好,他還親口承認了她是他的女人,怎麽轉頭?


    這時候,楚臨淵放在西裝內襯口袋裏麵的手機響了起來。


    在這裏的人,手機都開了靜音,就怕擾亂了奶奶的寧靜,但楚臨淵倒好,竟然光明正大地把手機拿了出來,並且鎮定自如地說道:“我出去接個電話,姍姍,你先拜,不用等我。”


    說完,他沒看楚家眾人臉上各種表情,轉身出了主廳。


    沈水北歎息一聲,好在是楚洪山在每年的今天都是一個人在房間裏麵,不會來主廳拜夫人,要是看到楚臨淵這樣,非得氣死不可。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


    主宅外麵的花園,楚臨淵站在樹下,接電話的時候還拿出了煙,點燃抽上。


    “是我,蕭乾。”電話放在耳邊,就聽到了電話那頭傳來的隱隱蘊著怒意的聲音,但是他掩飾的很好,不過電話這頭的人也非尋常人。


    “恩,我知道。”聽聲音就知道,“有事?”


    蕭乾打電話來無非是為了蕭疏,但他用的是國內的座機號碼,他回了寧城?


    但腦子裏麵卻一直閃現著另一幅畫麵。


    奶奶臨終前,是楚臨淵一直守在她的病床前,當醫生搶救無效通知他過去和老人告別的時候,他覺得他步子都是沉重的。


    奶奶沒有讓他打電話通知楚洪山,沒有通知家裏其他人,說他們工作忙。


    她又說,臨淵,奶奶要走了,可不知道為什麽,想著的是笑笑那丫頭,有她在你身邊,我才覺得你會開心,你不必給自己那麽大的壓力,長子嫡孫就一定要承擔楚家的責任?不,奶奶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我等著以後你和笑笑一起,來我的墓前祭拜我。


    那時候的楚臨淵隻覺得喉嚨幹澀,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看著奶奶握著他的手緩緩地垂下,慢慢閉上眼睛,儀器上的心電圖,最後變成一條直線。


    他說:我以後一定帶著笑笑去祭拜您,一定會。


    所以在剛才,岑姍跪下的之後來牽他的手,他的手往後退了。


    奶奶不會希望看到他和別人一起祭拜她的。


    “我來帶蕭疏回意大利,她人在哪兒。”


    還沒說幾句話,手中的煙已經隻剩下一小半,“蕭乾,你可能不能把她帶走。”


    雖然他用了“可能”二字,但語氣中一點都沒有轉圜的餘地,蕭疏必須留在他身邊了,就算蕭乾來,也沒辦法扭轉這樣的局麵。


    電話那頭的人冷笑一聲,“別以為五年前的事情你做的滴水不漏,我不讓她和你在一起,是怕她知道真相後,會萌生殺了你的念頭。”


    握著手機的力道,忽然加大,青筋盡顯。


    香煙燃到盡頭,高溫燙著夾著它的食指和中指,站著的男人,也絲毫不覺。


    腦中隻有一句話――她要是知道真相,會萌生殺了你的念頭。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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