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騰暴斃,王家落魄到幾乎居無定所,比賈家還大有不如。要靠山靠山死了,要銀子沒銀子,要心腹都跑光了,王夫人和王熙鳳此時哪有一個還抖得起威風?


    王熙鳳比王夫人瘦得更多,那是因為她除了放貸更包攬訴訟,裏外裏害死數條人命,雖然公公賈赦把所有的罪責都攬了過來,但王熙鳳也因此被多審問了幾回,更在牢中多“盤亙”了數日。


    她再明白不過,如今除了賈璉,她再無一點依靠。因此聽說璉二爺起身,並到王夫人處說了些話,她也不顧身子不妥當,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寶釵見到一臉病氣,眼中卻帶著幾分期待與討好的表姐,心中也暗自歎了口氣:造化弄人。昔日八麵玲瓏,光彩照人的表姐也落得這副模樣。


    轉念一想,又自嘲起來,自己的處境又比她好上多少?嫁進門來便守起了活寡,哥哥如今也在牢中,母親不惜傾家蕩產也要把人救出來,也顧不上她,而她除了些銀錢傍身還剩下什麽?


    鳳姐兒好歹還有巧姐兒,更有璉二爺可以依靠。


    寶釵這般思量,難免心灰意冷,臉上自然而然地帶了幾分出來:原本還算平靜,此時已經添了些陰沉和愁苦。


    鳳姐兒奔著賈璉而來,也沒得到預想的反應,腳步一絆便僵在了原地。


    鳳姐兒平素要強,這回一副大風一吹就要倒可憐又可悲的模樣,無憂也動了惻隱之心:就算是賈璉對鳳姐兒又怨懟又憤恨,卻都沒把責任都推到他媳婦兒身上。修身齊家平天下,修身齊家都沒做到,賈璉也沒臉賴到女人身上。


    翻開了賈璉的記憶,體會了下他的真實心情,無憂也語氣轉柔,“你病著就該好生歇著。閑了看好太太和巧姐兒就是,外麵的事兒……我還能動彈。”說著,還伸出胳膊輕輕拉了下鳳姐兒的手——攥起來滿手骨頭。


    無憂想了想,還是給了顆定心丸,“原先長安節度使雲光,已然下獄,既然你出得大牢,也不會再翻舊賬。旁的事,都是老爺擔下了。善惡終有報,你若是感激,就再要強些,養好身子把這個家看好。”


    鳳姐兒含淚應下——哪裏還是那個大放厥詞,不怕陰司報應的霸道鳳姐兒?


    重振家業,飛黃騰達實在太累,無憂不會費力不討好,但一大家子擠在一處,總不能因為他無能而餓死幾個——他可是說過要問心無愧的。


    等身子養好,他定要為賈赦賈政奔波,另外也要尋個穩妥的差事,至於內宅庶務還是交給王熙鳳和寶釵管著。


    而且巧姐兒總是王熙鳳親生,既然賈璉一心要做個好父親,還是讓巧姐兒讓親生母親養育長大吧。


    無憂這才轉向寶釵,“這些日子辛苦弟妹了。”


    寶釵勉強笑了一下,“二哥說得哪裏話。”


    無憂這才鄭重道:“再過些日子,祭田收成該到了。為二位老爺和大哥哥他們打點所需,由我來想辦法,這筆收成還請弟妹看住了……總不能咱們一家老小斷了頓。”


    現在邢夫人很老實,也認命了,偶爾酸上鳳姐兒幾句過過嘴癮也就罷了。無奈王夫人仍不死心,不想使銀子把賈政換出來,就是想辦法為寶玉謀個差事。


    寶釵想到這裏,再次歎了口氣:有時候這人一旦糊塗孤拐起來,真是無論如何都拉不回來。


    但大伯的拜托,寶釵當然得應下,“二哥放心。”


    無憂笑了笑,“大嫂子和蘭哥兒那邊也關照些。咱們家現在少了一個都不成。”


    寶釵自然聽得懂二哥的意思,平心而論大家都明白,賈家若想翻身,要麽指望眼前碩果僅存的璉二爺,要麽就等蘭哥兒長大。


    蘭哥兒在寶釵看來,絕對是賈家目前才學最好的,性子也十分沉穩。隻是二哥這意思是……讓她去大嫂和蘭哥兒那邊示好?


    果然就聽無憂徐徐道:“銀錢不濟,蘭哥兒讀書卻不能斷了。嬸子身子不爽利,待她好些,我想辦法送蘭哥兒去官學。”


    官學,以家裏這情形,沒銀子絕對進不去。大嫂不肯拿體己出來,怕也是在琢磨讓蘭哥兒入官學。


    寶釵也感慨:二哥這紈絝公子在遭難後也立即井井有條起來……


    無憂眼見寶釵聽了進去,便鄭重拱手,“有勞弟妹。”


    寶釵連忙回了禮。眼見無事,便帶著鶯兒回轉。


    無憂則對王熙鳳道:“到我房裏坐坐?”


    這份生疏……險些讓王熙鳳再次落下淚來。


    又哭……無憂就挺無奈:他對王熙鳳沒什麽特別感覺。


    心狠手辣,草菅人命之輩他這輩子見得多了,遲早自食其果而已,他也但願王熙鳳能真正後悔了。


    因為賈家也經不起什麽折騰。


    卻說步入賈璉的那間屋子,無憂自然地坐到炕上,鳳姐兒也安靜地坐到他對麵。


    無憂想了想,才道,“咱們家當初就跟錯了人,萬幸有元春妹妹,再加上咱們家並無實權,因此聖上擦容下了。這才爵位家產盡失,倒也未必是壞事,聖上罰過二位老爺和大哥哥,氣也該小了,之後不管是從武還是從軍,不做到高位便是無礙。”


    無憂翻了翻賈璉的記憶,又道,“賈史王薛,隻剩史家風光依舊,雖說他們不與咱們往來,卻終究沒有坐視不理,實在不成你記著往史家求助。”


    王熙鳳點了點頭,不過她立時就想到了另一個可能,“二爺難不成……”


    無憂笑道:“我興許白天不在家而已。”


    二人話說到這裏,興兒忽然來報,說是芸哥兒和他媳婦過來探望二爺和二~奶~奶。


    無憂聽說,也不意外,“這世上雪中送炭的沒幾個,這兩個難得了。”


    王熙鳳真是又驚又喜,同時還有點慚愧:當初她雖是提攜了賈芸和小紅兩個,但也不曾如何照顧,如今……她真沒想到。


    王熙鳳心中感慨一時說不出話,無憂便對興兒道,“請他們兩個進來。”


    這還不算完,賈芸和小紅剛進門,小紅拉著鳳姐兒抹淚,興兒又來稟報:表少爺來了!


    這表少爺可不是鳳姐兒的兄弟,而是賈璉舅舅的兒子。


    卻說賈璉生母張夫人去世,賈赦續娶之後,榮府長房便與張家逐漸斷了往來。而榮府敗了,也一點都沒牽連到張家。賈璉的親娘舅如今正是五品知府,聽說外甥遇了難事,便打發兒子進京探望,還送來五百兩銀子。


    無憂心裏也是喜憂參半:人間自有真情。他剛剛摸著了積攢功德的邊兒,好歹知道親朋的善舉,哪怕是為賈璉而來,他也需要回報。


    他思來想去,都不知如何報答人家比較妥當,成為天下武功第一人做什麽也都方便。他看著靜靜漂浮在腦海裏的葵花寶典,心說金手指不用白不用,不行就試試,反正不是自己的身子。


    不過作為第一個需要~自~宮來完成任務的執行者,他的確……非常激動……激動得拿刀的手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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