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不過太子說完這兩句便不再提鄭仁了,轉頭繼續跟薛勉說說笑笑。[]仿佛剛才那幾句話不過真的是茶餘飯後的閑談。


    太子又在浩夜堂逗留了大半個時辰,起身告辭。


    薛直和鄭繡親自相送到門口,看著他上了馬車,帶著人往皇宮的方向去了。


    目送他們走遠後,鄭繡撫著胸口道:“再多來兩回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薛直不禁哈哈一笑,“殿下平易近人,你真不用想那麽多。”


    兩人一邊說一邊往浩夜堂去。


    鄭繡讓跟著的丫鬟小廝都站遠了幾步,道:“殿下剛才提我爹,他是不是有什麽想法?”


    薛直道:“嶽父文采斐然,是個難得的人才,殿下生下籠絡之心也在情理之中。”


    “可我爹,他誌不在廟堂……”


    “此一時彼一時,我回京後聽到了一些事兒,本是想著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同你說的。”


    外頭到底不方便說話,薛直便說回去了再跟她細說。


    到了浩夜堂,鄭繡讓丫鬟小廝都在外間守候,他跟著薛直進了內室。


    薛直也不兜圈子,隻把自己回京後聽說的事同她說了。


    多年前鄭仁中舉之後便在京城成了親,娶的不過順天府旗下的一個幕僚的女兒。(.無彈窗廣告)


    那個幕僚家裏一貧如洗,卻也是書香世家,因看重鄭仁的才華,便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了他。


    婚後鄭仁和妻子琴瑟和鳴,沒多久就生下了鄭繡。


    可沒想到一次偶然上街,忠勇伯府的小公子看上了鄭繡他娘。本朝曆代舉人就可以為官,但多是當些小官的候補。鄭仁那時候的官階亦不高,自然不能與之抗衡。幾番巧取豪奪,斷了鄭仁的科舉路不說,還氣得鄭繡的外公突然犯了心疾驟然去世。


    周旋了幾年後,禦史台的禦史大夫參了忠勇伯府好幾次,都未見成效,反讓忠勇伯府真正記恨上了鄭仁,更加難為起他們來。鄭仁和妻子心灰意冷,便辭官歸去。


    鄭繡她娘也因為自己而連累父親早亡而耿耿於懷,跟著鄭仁回鄉沒過幾年就得病辭世。


    “所以嶽父並不是真的誌不在此,不然也不會苦讀聖賢書十幾載,實在是多年前情勢逼人。”薛直說到這兒也不由歎息。若是早知道以後他會這麽喜歡鄭繡,當時的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替鄭仁解圍。


    不過當時的他也不到十歲,就算能通曉未來,能力也有限。


    鄭繡從來不知道自己家裏還有這樣一樁往事,不由怒道:“天子腳下,忠勇伯府怎敢做出這樣的事?!實在是天理難容!”


    薛直提醒道:“如今的太後,就是出身忠勇伯府。”


    怪不得忠勇伯府敢如此膽大妄為。鄭繡忽然就覺得心裏很難受。


    薛直攬了攬鄭繡的肩膀,溫聲安慰道:“現在好了,嶽父什麽都不用顧忌了。皇上已經坐穩皇位多年,太子也已經長成。還有我慶國公府在,嶽父和你們再也不用懼怕什麽。”


    鄭繡點點頭,心裏五味雜陳。這就是京城,一切權柄做主。當年的皇上登基不久,還忌憚太後幾分,便讓忠勇伯府能做出那等無法無天之事。


    “那忠勇伯府的那個人……”


    薛直道:“皇上後來下了詔,罷了他的官職,如今隻能永遠做個白身。聽說前幾年在外頭粉樓和爭風吃醋打破了頭,回去後不久便不治身亡了。”


    總算,也算有了應得的報應。


    鄭繡在心裏數著日子,不久前她爹寫了家書,說是過完正月十五便會準備動身來京。


    *


    過了臘八就是年,臘月很快就走到了盡頭。


    過年前,鄭繡從薛直的私庫裏拿了銀錢出來,給眾人都發了一個大大的紅包,還一人給他們裁了一身新衣裳。雖然到時候公中也會有紅包和新衣裳,但公中歸公中,私人歸私人,這是她補給他們前頭被貴和長公主罰掉的月錢。


    浩夜堂眾人得了雙倍的賞錢,自然是喜氣洋洋,幹起活來更加賣力。


    這也是鄭繡穿越過來以後過得最閑適的一個年了,不用打掃衛生,也不用準備年夜飯。


    隻是也倍感在外漂泊的孤單,一心記掛起家裏人來。


    好在薛直和薛劭都十分體貼她,這段時間都想法設法地逗她高興。


    年三十那天,薛直帶著薛勤、薛劭、薛勉去祠堂祭了祖先,一家子聚在一起在長風苑吃了年夜飯。鄭繡也讓人去請了老太太,隻是老太太並沒有出來,依舊選擇一個人待在小佛堂。


    貴和長公主雖然對鄭繡和薛劭不喜,卻也沒在念頭上為難他們。


    用過年夜飯,眾人在長風苑守歲。


    薛直便對貴和長公主道:“大嫂,趁著念頭上,我想把阿劭記入族譜。”


    薛劭名義上作為薛直的長子,記入族譜自然是名正言順。薛直回來這麽久一直沒提,自然是因為心中替他大哥覺得愧對貴和長公主。可薛劭開了年就八歲了,他也不忍心看著孩子一直這麽無名無分。


    貴和長公主眉頭一跳,心裏自然是千萬個不願意,一時之間卻沒想到怎麽回絕。


    沉默了片刻,貴和長公主道:“那就記入二房庶出吧。”


    貴和長公主和薛劭都清楚薛劭的生母是誰,可別人都是不知道的。在其他人看來,他就是個母不詳的孩子。


    薛直自然不願,道:“我想把阿劭記在阿繡名下,當我們二房的嫡長子。”


    貴和長公主麵色冷冷,轉頭看向鄭繡,“你願意?”她是不相信鄭繡會願意的。


    這事兒薛直也是下午祭祖時想到的,並沒有事先跟鄭繡打招呼。可鄭繡並不覺得有什麽,當下就表了態:“我願意的。”


    這就真叫貴和長公主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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