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響聲中,幾案翻騰著滾下了高高的禦座,和地麵撞擊之聲在森沉的殿堂裏轟轟作響,我沒有等來預期的結束,僅僅是砸倒在龍椅下的毫無意義的疼痛。那一刻我企盼有宮人推門而入,然後我將以對帝王大不敬,甚至是意欲行刺而被立時治罪,無論是什麽,正在發生的一切會被打斷。


    然而什麽也沒有,隻有帝王漆黑的眸子閃著刺人的華彩離得我如此之近,我仍兀自想掙脫被他扼製住的手腕,但那目光中越點越亮的光陡然叫我明白我的徒勞抗拒隻是添了他的興高采烈。


    在往後的毎一次無可避免的回憶中,深深的恥辱無休無止地折磨著我,如影隨形。盡管我嚐試著重複那一刻叫我放棄掙紮,用無聲無息來回答暴行的想法:無論是帝王之於奴隸,還是男人


    之於女人,權力和力量回答我的都是慘白無力。


    那一刻還有以後漫長的歲月,我唯一可以用來麵對自己的隻是似乎沒有盡頭的暴行中無法斷絕的淚水。


    記得我第一次向男人敞開我的身體的時候,我在想皇上住的屋子也不過如此,又沉又悶,全不見一點好處;而此刻,我生命中如此意外地與另一個男人肌膚相觸時,我竟然真的是在想:這全天下都不可企及,隻屬於一個人的座椅竟如此堅硬而不舒適,那靠背和扶手都聽命地與它的主人一起折磨撕扯著我的身體。


    這個男人有著看起來幾乎是溫文爾雅的麵貌,他的宮廷裏有著數不盡的青春美麗的軀體,那一時我無法理解他爆發出來的暴戾之氣,以及他何以用如此殘忍的方式來占有本不屬於他的女人。


    溫和雅致的人竟有如此粗重霸道的力氣,仿佛是一隻獸在我身上咆哮,像是最後一層依托般的訶子0隨著所有的衣物碎作片片,如此絢爛悠揚地片片飄落,像落花一般碎作一地。


    他似發狂一般啃噬著我的肌膚,手指如同釘子一樣一顆顆紮進了周身,四處留下灼人的痛楚。那麽長久的歲月之後,ing事於我已變得太陌生,他身上男性的氣息侵犯和威壓著我,讓人無法呼吸。他灼熱的體溫燙得我胃裏一陣陣惡心欲嘔,翻江倒海地讓我控製不住地哽咽。即使是人生中的第一次男女之事也遠不曾讓我想到原本是男女相愛之事卻可以這般地猙獰恐怖和讓人痛不欲


    生。它是如此地肮髒,以致我的靈魂之後會那麽地嫌惡我的身


    體,恨不能借由死亡來與這具身體分隔。


    在我恐懼萬分地、無力抗拒地等待著他最後的侵入時,他開始凶狠地晃動我的身體,對我低吼著:“你給朕把眼睛睜開,眹要你看著,你眼前的不是父皇,也不是子高,更不是八王,而是朕’是朕!”


    燭火在這一刻燃盡,宣示著黑暗的降臨,這似乎是老天給我的唯一一絲垂憐,以致在這漆黑的夜幕裏,免去了我直麵即將發生的一切,至少留下記憶的隻是觸覺,它不會變成一幕幕殘忍的畫麵永遠也揮之不去,隨著時間刻進骨髓深處,無休止地在白曰裏,噩夢中一遍遍重演。


    但也正是在這曠寂的殿堂裏,觸覺變得那麽清晰,時間變作千百萬種不同的知覺被我的身體記憶,以我莫名所以的方式讓那晚發生的所有可以在夜深人寂時不遺漏任何一個細節地再次發生。


    黑暗中,他的喘息聲煎熬著我殘存的思緒,他的手蠻橫粗野地在我的胸脯上不停掠奪’那全然不是我可以明白的任何一種欲望,很久以後我也無法理解他,尊貴的帝王因何而對我有如此激烈的情緒,不論那是怎樣的一種情緒。


    他繃緊了身體,不發出任何聲息,那涼薄的唇深深壓在我的


    胸膛之上,像把刀割進了我的心髒。他的手突兀地停下了動作,從我的雙乳上移開,炸裂一樣的疼痛感在胸口稍歇,讓我得以片刻喘息。


    他的左手扣住了我的肩膀,拇指的指尖像刑具一樣抵在我的鎖骨之上,另一隻手卻在前麵的狂暴之後忽然間沉靜下來,荒誕地以無比溫柔的方式沿著乳尖,肋骨,腰側,一路下滑。如同用舌尖享用最美味的醴胳一般,他的指腹細細摩挲著我的皮膚。


    我的受刑變作他在遊戲,他以這樣由他掌控的節奏讓我感受他的控製,而他由此越加地體味遊戲的有趣。


    殿外全無先兆地雨聲大作,敲得窗欞劈啪劇響,一陣急過一陣,漫無邊際地籠住了偌大的宮殿。


    帝王篇


    四


    被我囚禁於禦座之上的身體在黑暗中隱去了細白的色澤,我的指尖遊移其上,觸到的肌膚冰冷、滑膩。宮中的女人自來豐腴光潤,而體下鉗製著的肢體孤單得讓我隻想壓得更緊。我狂亂地褪去所有的衣衫,伏倒在她懷裏,貪婪地啃咬和揉捏著她身上每一處隱秘所在,似乎那所有的矜持和秘密都是對我的冒犯,而現在它們將不複存在。


    身體裏好像藏著獸要發怒奔騰一般,有違常倫的罪惡讓它更加興奮,像嗔到了血腥氣,借由身下的軀體宣泄著憤怒。有生以來,我大約從未如此放縱過自己的欲念,總在扮演著-個仁愛而喜怒不形於色的別人,演得久了,即便是床幃之上也同樣克製著最真實的欲望,原來燃起它的卻是傷害和禁忌。


    她的身體以僵硬來對抗著我的力量,我刺入的時候,她的iati在急劇的抽泣聲中猛然收緊,當脹痛的下身終於貫穿到她的體內時,我感覺到她身上似乎唯一的溫暖。每一下抽送都伴著她身體的抽搐,窗外突如其來的閃電一並在我腦海中閃過,一切都消失無存,隻剩身體發了瘋開始越來越快地衝撞。暴雨中肢體相撞之聲,木器吱嘎之聲,我的喘息和她的飲泣都變得斷斷續續,隱約不可聞地散在了濕氣之中。


    許久之後,當窒息的感覺和身體的痙攣都慢慢消退之後,我退出她的身體,抱起她坐在龍椅之上,閃爍的白光中我看到她大腿上亂作一片的紅。我將手貼了過去,感覺那血液的黏稠,方寸間空氣裏滿是體液的刺鼻味和鮮血發出的腥氣。


    斜倚在座椅之上,感受著體內和心裏奇異的輕鬆,似乎無數時曰以來都再沒有過的放鬆,直到她似乎本就不存在的體重從我懷裏消失。


    她用不動聲色的高傲來回答一個帝王的意誌,於是我將我的男性用作武器剝奪了她的意誌,但似乎我並不懊惱我對她所做下的事,此時我能感到的隻是滿足後的疲倦和傭懶。


    一道道霹靂剌破了天際,陰冷的殿堂在毎一次電閃之時從黑沉中跳了出來,頃刻又消失不見,她的背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又須臾不見,如同淒厲的魂靈向著殿門遊移。殘亂的綠紗卷裹著不多時前還在我身下顫動的身軀,蔓延在腰際的青絲像極了黑色的


    羽翼。


    我忽然有些混亂:這個片刻前占有的女人,她究竟是誰?她究竟屬於誰?在後宮無數的女人中,為何久久地牽扯了我的心神?多麽可笑,一個帝國的主宰者、萬千女人的擁有者,竟然要用男人最原始的方式占有一個女人。而我是如此滿足。


    門閂被扯開,殿門被風吹著砸在牆上。光影中,漫天的雨傾瀉而下,像是片刻便能將她四分五裂,我看著她倒在雨水裏,掙紮起來,然後又倒下,像極一片殘破的淡綠色葉子,在瑞急的水流裏顛簸得直至沒了蹤影。而我,一直坐在這裏,看著她,直到看不見,臉上浮著的一絲笑竟和我的身體一起一動不動,不知多久。


    一炳燈火從殿外飄搖而至,是薛貴,他問我可需將燭火重新點上,我說不用,又吩咐他退下。這老東西沉吟半日,躊躇問道:“皇上,今晚的可要記下來?”


    “朕今晚一直在禦書房處理政務,不曾巡幸哪位嬪妃,你退下吧。”


    “是,老奴明白。隻是按規矩,這藥可需要賜到解憂宮那邊去?”


    “住嘴,難道眹的話你聽不到嗎?休得多言,下去吧,不要叫朕聽到有誰多嘴。”


    “皇上放心,奴才省得。”


    晨光熹微,早朝的時間已近,不知不覺便一直坐在這裏,坐了如此之久。殿堂裏灌滿了雨後幹淨的味道,似乎是真的什麽也不曾有過。我站起身,才發現龍椅之下散亂著些許綠色的紗和綠色的錦,隻有這些像是還透著幾分綺靡的色澤。


    宮人少穿濃綠,多是姹紫嫣紅,鵝黃翠柳,隻是那一身碧色的綠,不帶一絲華彩,著在她身上,這沉穩的顏色突兀地顯得如此放肆。長於齊身的綠錦,半遮半掩的薄羅,近乎垂地的廣袖,隻剩得胸口和輕羅下的肌膚熒勞放著凝脂似的光澤……


    門扉輕輕響動,宮女在門口請安,我匆忙間將地上的片片殘紗斷錦團作一堆,掖進中衣之內,之後示意宮女上前為我更衣。


    我坐於大殿之上,看著一眾朝臣伏身於地,從玉階之下一直跪到殿外,手於袖中輕輕觸摸那柔滑的織物,在起起伏伏的萬歲聲中,指尖無比沉溺地感受著那份愜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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