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精明通人性,那驢眼甚至閃爍著些許憤怒和鄙夷之色,當真叫人驚詫不已。


    梁鈺和鳳夜不動手,也是想看看這通人性的畜生到底有多少本事,還別說,這畜生的精明完全出人意料。


    也難怪整個村的人都拿這頭驢沒辦法。


    季君月眼底騰起一抹趣意,對著梁鈺道了一句:“把它綁了。”


    梁鈺得令後直接走過去從一個村民手中奪過了麻繩,幾個縱身就來到了那四處跑跳的毛驢身側,手中繩索一甩,提前打好結的繩索就精準的套在了毛驢身上,那毛驢原本看到繩子朝自己飛來,靈敏的就要閃躲,那跳起來的身體矯健的猶如獵豹,哪裏看得出是一隻驢子。


    可奈何梁鈺在一旁觀察了半天,已經知道它似乎有了靈智,因此下手也沒大意,縱使那驢子再精怪靈敏,也不可能是梁鈺的對手,雖說閃避,卻最終還是被那繩子給套住了。


    梁鈺見此一收,繩子就緊緊了勒在了毛驢的脖頸上,手腕用力連甩,那驢子也連連掙紮,可最後越是掙紮的歡,脖子上和身上的繩子纏繞的就越多,最後整個的被繩子給裹了起來,四肢一個踉蹌就摔倒在了地上,怎麽努力都爬不起來,隻能側躺在地上喘著粗氣,惱怒的瞪著梁鈺這個凶手。


    旁邊的村民們見梁鈺三兩下就把這折騰人的精驢製服了,頓時喜悅的歡呼了起來。


    “好耶!終於把這折騰人的畜生製服了!”


    “這回看它還怎麽作怪!”


    “要我說直接宰了吃了。”


    “嗯,宰了!”


    就在眾人歡呼著要將那頭精驢宰了時,季君月慢步走到了那毛驢身側,毛驢滿目怒火又警惕的看向她,嘴巴張了張,打著響鼻,那顯得鋒利的牙齒讓季君月意外的挑了挑眉。


    那毛驢不僅皮毛超乎尋常,居然連牙齒也長的別出心裁,看起來可不像毛驢的牙齒,反而有些像野狼的牙齒……


    想到這裏,季君月細細的端量了眼前的物種片刻,這才發現這毛驢雖然長了一張憨厚的驢臉,可它的耳朵卻不像驢子那般長,反而跟狼的耳朵很是相似,豎挺而簡短,看起來很是靈敏。


    不過配上這一米五的身軀,那對狼耳朵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


    而且季君月還發現,這頭毛驢的眼睛並非一般毛驢的眼睛黝黑透亮,不見眼白,那眼珠子反而跟狼眼一般,居然呈現琥珀色,眼珠中間隻有米粒大的一點棕色瞳孔,若非那比狼還要龐大的身軀,絕對會讓人誤以為這是一匹狼!


    此時那狼眼滿是憤怒和警告的盯著她,齜牙咧嘴的,看起來還真有幾分狼性,難怪張西安說這驢子吃肉,而且生熟不忌。


    莫非這傢夥是驢和狼的雜交產物?


    季君月被腦子裏蹦出來的想法逗得勾唇一笑,不管這畜生是什麽變異的品種,如此靈性又滿含力量和殺傷力的東西,留在身邊嚇嚇人,跑跑腿也不錯。


    那驢子似乎感覺到了季君月的不懷好意,發出了‘嗯昂嗯昂’的叫聲,那邊激昂亢奮,充滿了警告意味。


    季君月好笑睨著它漫不經心的說道:“若是今後都乖乖聽我的話,我不僅放了你,還讓你頓頓有肉吃,想吃什麽吃什麽,若是不願意,就讓這些村民將你宰了煮湯。”


    季君月的聲音雖然低淺,卻也沒有避著人,所以周圍的人還是多多少少聽到了她說的話,村民們都知道這驢子精怪,確實懂人性,可是太過野,眼見這小公子長的如此漂亮貴氣,均怕他受了這精驢的欺負,一個個你一句我一句的連忙勸說道。


    “這位小公子,這精驢野的很,根本馴服不了,你還是讓俺們把它殺了吧,免得它再四處作怪。”


    “是啊小公子,這精驢什麽肉都吃,要是它發起瘋來咬了你可就不好了。”


    “對對對,這位小公子,你還是讓我們把它殺了吧,這精驢留著就是禍害……”


    ……


    對於周圍村民的勸說,季君月隻是含笑不語的看著眼前這頭倔毛驢,她從它的眼裏看出了它對周圍喊著要打殺它的村民的憤怒,也看出了對她的惱怒和警惕。


    都說動物的感知最靈敏,這精驢明顯生出了靈智,隻會比一般的動物對危險的感知還要靈敏,如此眼神,怕是感覺到了她是個危險的存在。


    季君月也沒再多說什麽,隻是站起身道了一句:“既然你不願意,那就讓他們殺了你吧。”


    說著,季君月就轉身抬步走到了一邊,一副完全不再理會的模樣。


    旁邊的村民見此以為自己勸說成功了,紛紛凶神惡煞的朝著那被綁成粽子的精驢圍了過去。


    那毛驢見村民們拿著大刀就要朝自己身上砍來,終於知道怕了,它可還不想‘英年早逝’,何況是死的這麽憋屈,於是轉動著眼珠子看向旁邊環抱著手一副看好戲的‘危險人物’,心不甘情不願的嗯昂長嘯了一聲,表示自己答應了。


    季君月見此,絲毫不覺意外,既然這畜生開了靈智,自然是懂得如何選擇的,於是對著包圍而上的一群村民道。


    “各位鄉親,這驢子我看著挺好玩的,就把它賣給我吧。”


    村長一聽,也不等旁邊的村民說話,就連忙提醒道:“這位小公子,這精驢可萬萬留不得啊……”


    還不等村長多勸說,季君月就含笑的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我都聽張西安說過這驢子的事了,不過我的護衛既然可以製服它一次,自然能夠製服第二次,這驢子於我來說不存在危險。”


    村長聽言,看了看站到了那貴公子身側的兩人,其中一個他記得,剛才就是這個人製服了這頭精驢的,如此一來,倒也像這貴公子說的,有這護衛在肯定是不會出什麽事的。


    想明白了後,村長和藹的擺擺手:“算了,既然小公子喜歡,就帶回去玩吧,不用給錢,這驢子本就是自己跑到我們村子來的,不過小公子可要記得讓你家的侍衛看好它,別被它給欺負了。”


    按理說最後這句話有些歧視人的意思,要換做一邊權貴之人,聽了這話定然是要怒的,不過季君月也看出來這村長是擔心她,並無什麽歧視的意思,所以含笑的點了點頭。


    梁鈺見此就自發的走到了那驢子身邊將繩子解開了,那驢子一脫困就一躍而起,仰著前蹄朝天長嘯了一聲,愣是讓人從那亢奮激昂的聲音中聽出了惱怒和發泄,一個個如臨大敵般嚴陣以待的盯著這精驢。


    梁鈺眼神一厲,若是這精驢不知好歹,他非讓它長點教訓不可。


    不過還在這驢子雖然惱怒,卻靈精的很,知道不是梁鈺這人類的對手,而且那個想讓它聽話的人類也太過危險了,隻能不情不願的安分下來衝著季君月打了個響鼻。


    季君月從它那人性般的眼神中看出了一句話:“你可別忘了本大爺的肉!”


    季君月挑眉玩味的笑了笑道:“放心,乖乖聽話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解決了這毛驢的事,季君月看了遠處的馬車一眼意味不明的輕笑一句:“又遇上了,如此緣分,不出來見上一麵?”


    周圍的村民一陣疑惑,就連張家三人也愣了愣,唯獨遠處馬車裏的人知道這話是對自己說的,沉默了一瞬,馬車裏發出了一道少年的音律。


    “在下喜愛幹淨,不便出來相見。”


    那聲音仍舊平和的猶如炎炎夏日暖暖清風,不鹹不淡,帶著不符年齡的淡漠。


    旁人聽了這話或許會認為少年這是少年的拒絕,可是守在馬車旁邊的阿斯兩人卻知道自家公子這並非拒絕和推脫,而是真心實意,若非這處地方太過雜亂,恐怕公子會現身相見……


    但讓阿斯意外的是,對麵那個貴公子般的少年居然聽出了自家公子的真實意思,隻聽對麵那絕灩的少年道。


    “既然如此,不如明日進了鬆枝城再聚如何?”


    季君月笑意盈盈的看著那轎子,絕灩的臉龐笑意不深不淺,恰到好處的讓人有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站在旁邊一側的張西安見此,越發確定了心中所想,這個小公子果然不簡單。


    馬車裏的人並沒有沉默太久,亦沒有再拒絕,而是幹淨利落的道了一個簡潔的字眼。


    “好。”


    得到答案後,季君月也沒再多留,轉身便離開了村長家,兩人一個約見,一個答應,卻誰都沒有說時間和見麵的地點,鬆枝城是利州的省城,麵積自然廣闊,兩人沒有約定地點,想要再見,那就得看彼此的緣分和運氣。


    不過這都是在外人看來,季君月和那馬車裏的主人既然相互約見了,自然有的是辦法在進入鬆枝城後見到對方。


    見季君月離開,梁鈺和鳳夜也跟了上去,不僅兩人,就連那隻毛驢也都打著響鼻不情不願一顛一顛的跟著走了。


    村長見終於送走了那隻瘟神,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以後終於可以徹底的放心了,不用擔心這精驢什麽時候把自己的小孫子給吃了,連忙朝著張文道謝了幾句,若非是這張家把借宿的客人帶過來,他還解決不了這麻煩呢。


    張西安可不等自己父親和村長客套,在季君月走時就急急忙忙跟著離開了。


    張西泰想到弟弟的想法,不放心的跟了上去,一方麵想要成全弟弟,希望那季公子答應,另一方麵又因為擔憂而希望那季公子拒絕,一路上滿懷心思。


    等到了張家門口,季君月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毛驢,對著鳳夜道:“去給它打兩隻野味。”


    身後的毛驢聞言,那狼眼頓時一亮,露出了一副‘還算識相’的神色,見季君月挑眉望來,頓時神情一收,安安分分垂眸,甩著尾巴站在一旁裝乖巧。


    這新認下的主子實在有些讓驢瘮得慌,它還是安分些好,嗷嗷啊……


    季君月見此,又道了一句:“以後你就叫黑白。”


    這話顯然是對著那毛驢說的,而且也不是商量,而是決定。


    黑白隨意搖晃的尾巴一僵,黑白?這名字雖說不難聽,可也不好聽,總覺得怪異……


    不過黑白雖然覺得這名字不怎麽滴,卻也不敢反抗,隻能勉強打個響鼻表示自己同意了。


    旁邊的張西安一聽打獵,頓時毛遂自薦道:“季大哥我也去吧,我給李哥哥帶路,一定能打到好多肥肥的野味的。”


    季君月看了張西安一眼,豈會看不出他這是在表現,好說服自己收了他。


    “若是你能憑著自己的能力打回一隻食肉野獸,我就答應讓你跟著。”


    季君月留下一句就走進了張家,梁鈺看著瞬間喜悅的蹦躂的張西安,微微凝起眉頭,季月不會無緣無故讓一個陌生人跟著,莫非這張家小子有什麽不同尋常?


    這一想,梁鈺就細細將張西安打量了一遍,在看到他笑眼中一閃而逝的精光時,才發現他居然錯看了這小子,原來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小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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