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頭發活了這麽大甚少有人膽敢罵他罵得這麽難聽,一時間也忘了害怕,也瞪起眼睛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唐逸,“你丫找抽吧?!”


    唐逸直接一把攥住那根手指頭向後一扭,藍頭發嚎叫一聲,掙紮不得,對自己的小跟班們喊道,“還不給我揍他!”


    兩個跟班蜂擁而上,唐逸飛起大長腿,一個回旋踢就踢飛了那兩人,手裏卻仍舊沒有放開藍頭發的那根手指頭,還帶著他轉了個圈,簡直像在跳雙人舞似的。藍頭發疼得哇哇叫,唐逸正得意,冷笑道,“哥的海妖也是你們這些孫子們能調戲的?還不快叫爸爸?”


    恰在此時,另一隻有力的手握住了唐逸的手腕,力氣那麽大竟弄得他手一軟,不得不鬆開了藍頭發的手指頭。藍頭發連忙捂著自己的手指頭奪路而逃,三個小跟班也跟著跑走了。


    唐逸瞪著水銀,“你幹嘛!”


    “還嫌鬧得不夠?”水銀使了個眼色,這才發現他們剛才鬧出的動靜已經驚動了保安,幾個人高馬大的打手正往這邊過來。唐逸冷汗立馬下來了,這要是鬧大了,八成會鬧到總隊長跟前去。


    按照常理來說,唐雅是不應該帶著水銀跑到夜店這種地方來的……免不了一番解釋。


    “快走。”水銀拉著唐逸就往人群蜂擁的舞池中間擠進去。炙熱的身體一具具緊貼著,分不清彼此。唐逸和水銀的身體也不得不緊緊貼著,個人空間被無限壓縮,水銀身上清亮的溫度,帶著一絲絲海洋的曠遠氣味,另唐逸被酒精燃燒著的身體感到無比舒服。


    唐逸被水銀拉進夜店安全出口的走廊裏,廁所門口到處是抱在一起狂吻的男男女女們,暗紅的燈光模糊了所有人的麵孔,難分彼此。水銀回頭一看,那些保安也正擠過來,而後門那裏也有一個保安正往這邊探頭,通過對講機在和人交流著。水銀忽然猛地把唐逸推在兩對親得昏天黑地的情侶之間的牆上,單手固定住唐逸的肩膀,一低頭吻了下去。


    唐逸瞬間嚇呆,酒醒了大半。


    【啥……啥情況……】


    保安們站在通道門口,看著裏麵無數耳鬢廝磨的情侶,模糊的暗紅色燈光下,不知道是黃頭發白頭發的人也不少,也分不清剛才鬧事的是誰了。兩個保安對視一眼,聳聳肩膀,便撤了。


    水銀用餘光看那兩個保安走了,才鬆開唐逸的嘴唇。結果一低頭,卻看到唐逸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目光迷離,領口半敞,鎖骨的線條在靡靡的光線裏彎出魅惑的溝壑……


    水銀恍然以為看到了唐雅,整個人都怔住了。


    直到唐逸眨巴了下眼睛,有點大著舌頭說,“你怎麽又占我便宜……”


    水銀猛然回神,隨即心頭一陣鈍痛。


    唐雅已經不在了。


    水銀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彌散在髒腑間的痛楚,正色對著唐逸說,“今晚鬧夠了,我們回去吧。”


    唐逸感受到水銀突如其來的黯然,乖乖哦了一聲。


    兩個人混在一群青年男女中間出了後門,從後巷繞回歌舞伎町。水銀一直悶悶不樂,唐逸看著水銀眉目間籠著的輕愁,心裏也不是滋味。


    他腦子裏不知怎麽的還在重複著剛才嘴唇上的觸感……


    【媽的……親完老子就擺張臭臉……當老子臭豆腐啊親完了就嫌棄……】唐逸半醉的腦子裏也沒意識到自己這個想法彎得有點兒厲害,隻是有些鬱悶地看著前方隨著步伐搖擺的絲綢長發。


    此時唐逸眼角餘光卻瞥到一個略微熟悉的人影。


    剛才拐進那條巷子的,似乎是瞿嵐?


    唐逸挺住腳步,多看了兩眼。瞿嵐穿著便服,跟平日裏很不一樣。他的身邊還跟著個帶兜帽的人,兩人行色匆匆,消失在巷子深處。


    就在此時,人群中忽然出現了騷動。首先是尖叫聲,繼而慘叫聲繼續擴散,遠處一大片人潮逆著原本人群移動的方向湧過來,兩股人潮發生衝撞,人推人人擠人,很多人被撞倒在地,發生了大麵積的踩踏。大人和孩子的哭叫聲瞬間取代了原本歌舞伎町熱鬧歡樂的氣氛,一個女孩不小心摔倒,後麵蜂擁而至的腳步把她踩得手腳都折斷了,另一個老人也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滿臉是血。場麵失控,慘叫此起彼伏,餘波擴散過來,推擠得唐逸和水銀也有些站立不穩。


    “發生什麽事了……”


    水銀帶著唐逸迅速閃到街邊一家小型超市內,陸續還有幾個驚魂未定的男女躲進來。外麵的人都像瘋了一樣不管不顧往回跑,似乎是在逃離什麽東西。


    超市裏的店員和其他顧客也都聚在玻璃門前,愣愣地看著外麵的慘狀。唐逸忽然看到人潮中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孩子用手抹著眼淚大聲哭著,被推來擠去岌岌可危。他趕緊拉開玻璃門,也沒管水銀在身後的呼喚,小心翼翼地閃避著無頭蒼蠅一樣撞來的人潮,一把撈起那個孩子便要往回跑。


    這個時候他聽到一聲咆哮。


    熟悉得令人血液發冷的咆哮。


    穿過一張張驚恐絕望的臉,唐逸再一次看到了那種空洞的、充血的視線。好幾個穿著平民衣服的人正趴在地上,從慘叫的還未死去的平民身上撕扯下一塊塊的皮肉,然後抬起頭,染滿發黑的血液的嘴唇蠕動咀嚼著。


    唐逸衝回超市,把孩子塞進水銀懷裏,馬上把大門上了鎖,回頭衝一個店員大喊,“快點啟動你們的安全係統!”


    一個中年大叔問道,“外麵出什麽事了?”


    唐逸看著眼前七八張茫然的臉,盡量想讓自己的語氣平和,“外麵有利維坦病毒感染者……末期的……”


    話音剛落,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的驚叫叫到一半,就昏倒在自己男朋友的懷裏。其他的人也都六神無主,僵在原地。好在一個店員還保有理智,馬上在牆上的密碼鎖上輸入密碼和指紋,安全鎖啟動,一道堅固的柵欄落在玻璃門外。


    此時又有幾個平民在門外哀求著用力拍著安全門,希望他們可以將他們放進來。但是安全鎖一旦落下便要等待至少24小時才能再打開。隻見那幾個人被蜂擁而上的感染者拖走,尖叫聲刺痛著每一個人的耳膜,血液噴濺在玻璃上,另一個帶著孩子的中年婦女癱軟在地上。


    唐逸此時下令,“所有人,找地方隱蔽!不要站在大門口!不準出聲”


    他的口氣充滿威懾力,眾人不由得服從命令,紛紛躲到貨架之後。唐逸也閃到水銀身邊,低頭一看,那孩子竟然已經帶著滿麵淚痕睡著了。


    “你十項全能啊……還會帶孩子……”


    “催眠而已。”


    很快把剛才求救的兩個人分食殆盡的感染者們用力晃著安全門的鐵欄,但是用極其堅韌的精鋼材質製造的安全門自然沒那麽容易被撼動。野獸般的咕嚕聲在門口徘徊不定,也不知道有多少個感染者正聚集在這超市的門外。


    平民們在貨架的陰影間抱著頭瑟瑟發抖,剛才軟倒的母親正用力按著她兒子的嘴巴不讓他哭叫出聲。


    “幹……”唐逸罵了句,“好不容易放個假還遇上這種鳥事……”


    “燕都最繁華的街道竟然會出現這麽多感染者……太奇怪了。”水銀側耳聽著街上的動靜,“現在,光我們門外方圓百米內應該就有二十六個左右,但是人數還在迅速增加。”


    “增加?”唐逸搖頭,怎麽可能?從被感染病毒到發病至少要三天。除非……這不是原始的利維坦病毒,而是叛軍手裏有的那種。


    “日了狗……難道是恐怖|襲擊?”


    水銀頷首,“這是唯一的解釋了。”


    唐逸想起來那個喜歡玩懷表的混血男人……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叛軍竟然有能力在第三基地的首都進行恐|襲……


    帝都的監聽係統和安保係統如鐵桶一般,進城前除了要刷個人信息還會經過數道隱形探測儀,在今天以前,還從來沒有被成功入侵過。


    怎麽覺得叛軍主力被滅後,不但沒有變弱,手段反而愈發變幻莫測了……而且,也愈發殘忍了。


    之前的叛軍就算使用武力,也大都針對基地的軍隊。現如今卻專門對平民下手。


    而他們竟然還號稱什麽自由平等仁愛……唐逸決定,再有機會見到那個什麽平等使者,直接一槍崩了他。


    正想著,店內牆壁上原本播放著廣告的電視機忽然受到幹擾,畫麵抖動幾番,驟然凍結了。出現在屏幕上的,是一張出奇俊美的混血麵容。


    正是剛才唐逸在心中千刀萬剮的平等使者——lee。


    “我是自由同盟平等使者,就在剛才,我們在燕都歌舞伎町大街投放了利維坦病毒104號變種。此番行動,將造成第三基地平民的重大傷亡,我們深知此行為之罪惡,但為了給自由同盟中無數被第三基地安全部軍隊殘殺的平民複仇,實屬無奈之舉。不過,lev104號變種,並非出自自由同盟。相反,它的起源,就在你們頂禮膜拜的利劍之中。”


    說著,舉起那隻機械手臂,他的手指間捏著一枚牡丹與劍之徽章。


    那是第三基地的徽章,隻有利劍之中的智者才有可能擁有的榮耀之徽。


    露出一個唐逸熟悉的,深邃邪魅的微笑,“我的本名是,利劍的前任首席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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