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消失前的一秒,唐歌拉著小姑娘衝進光裏,再睜眼,藍天白雲碧水青山映入眼簾。[]香風拂過,是四月綻放的桃花香。


    出來了嗎?唐歌欣喜地看著這方正常的天地,狠狠嗅了一把花香。


    不對,她們是靈體,靈體懼怕光,現在明明是白天,太陽光照射在她們身上,為什麽沒有一絲灼痛感?難不成還在無望天,隻是換了一處場景,繼續被困?


    唐歌心裏的疑問無人替她解答,一旁的小姑娘仿佛久旱的大地遇上了及時雨,高興得在空中翻滾。像一隻快活的飛鳥,在藍天下暢快嬉鬧。


    ”姐姐,我們出來了,我們終於出來了。我好高興,謝謝你帶我出來。我想起來了,我的名字叫玉錦,是我早逝的娘親取的。我記起了我的家、我的爹爹、我家的房子和我養的狗。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去見他們。”


    禁錮在玉錦身上的枷鎖在唐歌帶著她衝出那方靜謐無聲的天地時瞬間瓦解,被封印以致遺忘的記憶湧向她,前塵往事在她心底平鋪開來。唐歌聽著玉錦訴說心底最柔軟的部分,屬於她和爹爹相處的時光,內心十分平靜。其實在唐歌心中,除了太陽照射在她們身上,為什麽不會對她們造成傷害之外仍然有其他疑問,比如這裏是哪裏,比如玉錦的死。可是聽著玉錦歡快地分享她屬於她快樂的過去時光,唐歌不忍心將這份短暫的美好打破。


    也許殘酷的現實終要將玉錦帶回現實中,比如她已經死了,不能再同家人一起生活。可是在此之前,唐歌願意讓剛剛記起前塵往事的玉錦多高興一會兒,以撫慰終於從那方被禁錮的空無一物的天地裏解脫出來的玉錦。


    ”姐姐,我帶你去我家看看。”玉錦拉著唐歌的手,嬰兒肥的臉上染上了紅霞。


    唐歌被她的快樂感染了,點頭應下了玉錦的邀請。人生得意須盡歡,她和玉錦都失去了肉身,已經無法同俗世裏的人正常相處,何況玉錦被困多年,外麵的世界不知過去多少時光,即便玉錦已經無法在原來的地方找到她的家和家人,現在能掙得一時歡愉也是不錯的。唐歌在地府多年,見過的鬼魂不計其數,但是從未見過靈魂像玉錦一樣溫暖的小姑娘。唐歌本能地喜歡上了她,所以才會對她的諸多請求無法拒絕。


    玉錦的家離唐歌出現的地方不遠,以她們的腳程,第二天晚上就飄到了。


    唐歌以為會在玉錦記憶的地方看到一片廢墟,或者是與玉錦記憶中完全陌生的場景。其實不然,唐歌一眼就看到了玉錦描述的家。磚瓦房上嫋嫋炊煙漸漸散去,院子左右兩邊各種了一棵樹,一棵棗樹,一棵柿子樹。院子角落裏趴著一隻大黃狗,懶洋洋的沒有一點兒精氣神,打著瞌睡。不多時,堂屋裏走出來一個男人,三十開外的年紀,生得十分高大結實,沒有蓄須,臉和玉錦有幾分相似。唐歌便知,這是玉錦的爹爹。


    果然,玉父走出來的那一刻,玉錦歡快地衝過去,投向玉父的懷抱。可惜,人鬼殊途,隻剩魂體的玉錦怎麽可能抱得到玉父,便是見麵也不可能。玉錦穿過玉父的身體,眼睜睜地看著玉父無視她的存在,向院子外麵走出,眼淚巴巴往下掉。


    而那原本趴在地上沒有一點精神的大黃狗聽到動靜,突然睜開眼睛向玉錦在的方向看過來。發出了汪汪的叫聲。叫聲中帶著親昵和依戀。


    狗眼能通陰陽,大黃狗看見玉錦,唐歌一點也不意外。


    ”阿黃,我回來了,我好想爹爹和你。”玉錦走過去,想像以前那樣輕輕撫在大黃狗的身上,可是手伸過去以後,直接穿過大黃狗的身體。


    大黃狗同樣想玉錦,好不容易見到了小主人,吐著舌頭站起來試圖在小主人身上蹭來蹭去討小主人歡心,可是一蹭一把空氣。


    大黃狗蹭不到玉錦,搖著尾巴急得團團轉,它時不時叫喚兩聲,叫聲中滿是委屈,似乎在說小主


    人為什麽避開它。


    這隻大黃狗靈智未開,對玉錦的依戀乃是自小被玉錦喂養,親近小主人的本能。當它受了委屈,著急起來隻能一陣亂吠,表達心中的不安。


    玉父剛走到院外,就聽見院子裏大黃狗的叫聲不斷,擔心有事發生的玉父折回來一看,隻見大黃狗對著一團空氣搖著尾巴大叫,時而發出嗚嗚聲。玉父叫了一聲”阿黃”,大黃狗也不管玉父,就對準空氣大叫。玉父正奇怪大黃狗的異動,忽然想到某種可能,向大黃狗叫喚的方向看過去。


    ”是玉錦回來了嗎?”玉父僵著身體,聲音裏有些輕顫。大黃狗聽到玉錦兩個字,對著玉父發出嗚嗚叫,而後再次衝著玉錦在的地方大叫兩聲。玉錦來來回回數十次奔向玉父,始終抱不到父親,她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她終於明白,即使唐歌將她從無望天帶出來,送她回到家,她也無法回到過去。


    她死了,隻剩魂魄存於天地間。玉錦頭一次意識到這一點,她和活著的爹爹,她養的大黃狗已經不在一個世界裏。她哭著叫了唐歌一聲姐姐,衝到唐歌懷裏放聲痛哭起來,好像要將有家回不得的所有委屈一起發泄出來。


    唐歌拍著玉錦的肩膀,帶她離開了記憶中的家。觸景生情,有些事既然會讓自己難過了,那就不要強行碰觸。至少唐歌是這麽理解的,所以她帶走了玉錦。


    離開那個家,大黃狗的叫聲隔了很遠還能聽見。那裏麵有親昵、依戀,還有傷心。畜生尚且長情,何況是人?可是讓唐歌奇怪的是,剛才見到玉父時,一種奇怪的感覺忽然湧現在她心頭。


    從頭到腳,玉父就說了兩句話,一句是叫阿黃,一句是問回來的可是玉錦。當玉父提到玉錦時,唐歌明顯聽到玉父聲音裏的輕顫,可是那輕顫的背後,隱藏的感情似乎不是想念,好像夾雜著一些東西。究竟是什麽,唐歌一時想不清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快穿紀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幽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幽祭並收藏快穿紀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