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今天來的真是時候,我陪殿下你走走吧。”


    “嗯。”


    幻姬本無別的意思,可聽者卻想得太多。在舞傾看來,幻姬是承認了她在帝尊無暇顧及她的時候過來做對了,而之前來找她,都是自找沒趣。


    走到大殿金階的前麵時,舞傾注意到白色的扶欄上有一條彩色的……龍?還是蟲?


    舞傾喃喃自語,“以前好像沒有這個東西……”


    “你說什麽?”


    舞傾指著扶欄上的蠱王說,“我以前經過這裏時好像沒有看到過這個。”怕自己說錯,舞傾不確定的又道,“不過,也可能是我沒留意到罷了。”


    幻姬看到蠱王,大吃一驚,這個……不是蠱王嗎?她看到過帝尊和寵服一起解蠱,蠱王的樣子不會記錯。


    “殿下?”舞傾從幻姬的表情看出異常,“這個……有什麽問題嗎?”


    “帝尊之前將我體內的蠱珠引到他的身上,蠱王就是它。”幻姬皺眉,“一個多月前,帝尊跟我說,他體內的蠱王解決了,我總是不信,覺得他是為了讓我不擔心在說謊。前幾天從麒麟宮回來,他又說……他的蠱沒解。”幻姬想不明白了,“我現在不知道該信他哪一種說法了。”若是按照他的性格,不管蠱王在不在他的體內,他都會讓她看到健康的她,以至於她真的不曉得該如何分辨。


    舞傾看著蠱王,笑了笑,“殿下你看它的色澤,如此鮮豔,栩栩如生,肯定是最近才畫上去的。你說,蠱王若是被解成功,帝尊為何不拿著死掉的蠱王到你的麵前讓你親眼看看,偏要偷偷的這裏畫上一隻?我覺得,他可能是想等你無意中發現,信以為真。我看,他就是不想你擔心他罷了。那蠱,十有八。九還在他的體內。”


    幻姬仔細看了看雕欄上的蠱王,蟲身的色澤著實很鮮豔,看上去像畫上去的,可她覺得蠱王本身的色澤就很鮮豔。這隻,頗能以假亂真了。


    “殿下,不如去問問帝尊吧。”


    “他肯定說真的。”


    舞傾點頭,“也是。”


    “真做假時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亦假。”幻姬平靜的道,“不管怎麽樣,過幾天我親自辦件事,到時就放心了。”


    舞傾問,“什麽事嗎?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瓏婉在麒麟宮養身體,她更需要你的照顧。”


    提到瓏婉,舞傾一邊走一邊道,“我就是為了這件事來跟殿下辭行的。姐姐的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我們已經在麒麟宮裏打擾了兩個月,打算後天就回西海。今天……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來千辰宮裏找殿下了,待我回宮,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見到殿下。”


    “後天就回西海?”幻姬道,“那今兒午飯在千辰宮裏吃吧,此一別,還真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能見麵。五天後就是七月半,我估摸著,午飯過後我也得收拾收拾,準備去半魂燼墟。”


    舞傾第一次聽到半魂燼墟,不甚明白。


    “半魂燼墟是什麽地方?”


    “天界和人間相交的一個虛境。一年裏,隻有一天會浮現出來,五天之後就是我唯一的機會。”待她抓兩個半魂人回來,那時才會真的放心帝尊的身體。她等七月半等了兩個月了,機會難得,她不嫩錯過。


    舞傾問,“帝尊也去?”


    “不去。”幻姬笑,“準確的說,我不打算讓他去。”她在天書裏看了冠以半魂燼墟的記載,不是什麽危險的地方,甚至說,四海六道八荒裏最安寧的地方就是那兒,半魂人的修為不高強,她自己足夠應付。這點兒小事哪裏需要他堂堂帝尊出馬,抓兩個半魂人她肯定手到擒來。


    由衷的,舞傾讚道:“你對帝尊真好。”


    “十四你錯了,相比較而言,他對我的好,比我對她的好,好太多。”


    “殿下,如果我說……”舞傾停頓了,不知道該不該把心裏的話說出來,看到幻姬疑問的目光,她鼓足勇氣,“我很羨慕你,你信嗎?”


    幻姬笑出聲來,“嗬嗬……”


    “信嗎?”


    “信。為什麽不信?”幻姬笑道,“我想,不管是千辰宮裏麵還是外麵,很多神女仙娥大概都羨慕我。”幻姬笑得幸福,“我知道你們為什麽羨慕我。”


    舞傾問,“殿下享受這些羨慕嫉妒嗎?”


    “我享受他給我愛。”但,不享受她們的羨慕和嫉妒,因為它們不是好的情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對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關注太多不是好事。


    有道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幻姬的話讓舞傾以為她是在炫耀自己擁有帝尊,她和幻姬相處次數不少,知道她不是個張揚的人,可今天竟然如此肆意鑲瑟帝尊給她的感情,她一定是故意刺激自己。就因為她坦白了,她便讓她越發看到帝尊和她的感情有多深厚,她此刻的心底肯定在笑自己不自量力癡心妄想吧。


    心中雖有不滿,但舞傾的麵上卻沒表現出來。她不是想午膳後收拾東西去半魂燼墟嗎?去吧。五天後是她的機會,那麽今天就是她絕佳的機會。沒想到,孤注一擲時,老天爺都幫她。


    兩人走到千辰宮的一波碧湖邊時,舞傾不小心摔了一跤,也不知道怎麽摔得,兩條手臂被地上的石子刮傷入肉,鮮血汩汩的冒出來,血流之快嚇到了一旁的幻姬,看到舞傾的鮮血順著湖邊的青草流到碧湖裏,急忙用仙術為她止血。奇怪的是,她的法術竟然對她的傷口沒有任何作用。


    幻姬連續試了兩次,都不能幫舞傾止血。


    “殿下,我沒事的。”舞傾忍著疼痛,看著自己的血流入碧湖,“我從小就是這樣,受傷就難以止血。別擔心,流著流著就不會流了。”


    “這怎麽行。”幻姬急忙吩咐神侍取藥膏來,一邊帶著舞傾朝最近的宮殿走去。


    還未待幻姬和舞傾走到殿內,晴朗的天空裏毫無預兆的下起了暴雨,沒有電閃雷鳴,沒有烏雲密布,空中豔陽高照,可大雨急急簌簌傾盆而落,很快將幻姬和舞傾淋濕。


    一場措手不及的大雨不止讓千辰宮裏的眾多神侍成了落湯雞,佛陀天裏其他地方的人也被大雨淋濕,星穹宮裏的星華也因為在屋外幫飄蘿種花被大雨澆透衣裳,倒是在屋簷下的飄蘿一身幹。


    千離和花探從屋外跑到廊下,花探抹了一把臉上的雨珠,“怎麽回事,這雨這麽急。”


    千離看著天空裏落下的雨滴,微微蹙眉,再低頭看自己的衣裳,白色的衣裳被染成了紅色,瞟了眼身邊的花探,他是黑色的衣料,紅色的雨水落到上麵看不出什麽。


    抹完臉上水珠,花探也發現了異常,看著自己的手心,“紅的?”轉頭看千離,驚呼,“帝尊,你的衣裳……”


    千離一眼不發的轉身回了寢宮,洗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裳,將淋濕的衣裳化成一縷輕煙散了,隨即腳步匆匆的去尋幻姬。


    神侍拿藥給幻姬時,看著她的目光很是奇怪,像是不認識她一般,把藥放下後,回頭了好幾次才走出門。


    幻姬拿過藥,見舞傾手臂上的鮮血還在流,二話不說幫她止血。可是,與她用仙術一樣,哪怕是千辰宮的仙藥,都不能幫舞傾止血。


    “舞傾,這……”


    “殿下,真的沒有關係,過一會兒就好了。”


    幻姬焦急不安,“這樣下去怎麽行呢?”


    “你把這些藥都抹上,然後幫我包紮好,過會兒就不會流血了。”舞傾表情很輕鬆的看著幻姬,“我以前受傷出血時,母後就是這樣做的。”


    “有效嗎?”


    舞傾點頭,“當然。不然,我怎麽會活著呢。”


    “好。”


    幻姬依舞傾的言,將藥粉藥膏都用盡,然後小心翼翼的為舞傾包紮好,忙完之後,她的手亦被舞傾的鮮血染紅了。


    “殿下,你要不要去洗下手,你看,全是血。”


    “嗯。”


    因為幻姬帶著舞傾進的剛好是千離平時頗為喜歡的小涼閣,她記得在偏室有淨手用的金盆,便沒叫神侍端水來,起身到了偏室洗手。手沒洗完,看到自己白色的衣裳變成紅色,忍不住疑惑,怎麽回事?帶著疑問,幻姬走出偏室,想帶舞傾一起到寢宮換幹淨的衣裳,卻在要抬手掀起珠簾時,看到千離一隻手摟著舞傾,另一隻手為她整理青絲。瞬間,幻姬的心抽顫了一記,帝尊?


    千離低著頭,聲音輕柔,“沒淋濕就好。”


    幻姬怔怔的站在珠簾後麵不知所措,帝尊一向對舞傾公主冷淡,為何……


    珠簾清聲脆響,幻姬慢慢的走出去,看著千離。


    “帝尊?”


    千離瞟了眼幻姬,什麽話都沒說,摟著舞傾朝外麵走。


    “你好幾天沒泡茶給我喝了。”


    舞傾輕笑,“好。我現在泡茶給你喝。”


    “舞傾公主。”幻姬喊了一聲舞傾,而她,直到走出門都沒有看幻姬一眼。


    幻姬快步去追千離,卻發現不論她怎麽走,都趕不上他們的腳步,而廊道裏遇到廊道裏遇到的神侍也對她不再恭敬,大家都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的看著她,甚至連花探真君都像不認識她。


    “花探真君,發生什麽事了?”


    花探麵色嚴肅的看著幻姬,“你是誰?為何闖入千辰宮?來人,將她扔出宮。”


    “我是幻姬。”


    花探挑眉,“嗬嗬,你是幻姬殿下?那我還是帝尊呢。扔出去,扔出去。”花探對兩名神侍嚴正以告,“以後本君若是再看到非千辰宮的人闖入,你們知道會有什麽懲罰。”


    兩名神侍看著花探,其中一個說道:“本君?嗬,你誰啊,總執大人若是聽到你這番話,恐怕被扔出宮的就不止是她了。”


    總執大人?


    幻姬奇怪了,花探真君不就是他麽?這兩人怎麽……不認識他呢?


    花探氣惱,“本君正是總執。”


    兩個神侍各瞟了花探一眼,強行拉著幻姬打算將她扔出千辰宮。


    幻姬掐訣掙出兩個神侍的夾製,飛入天空,渾身的仙澤釋放出來,頭頂的銀陽赫然出現,仙氣飄嫋。花探和兩名神侍立即飛入天空將幻姬圍住,對於闖宮之人,他們一致對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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