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舞傾急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不知道這件事。”


    幻姬很想轉身立即去找千離問清楚,可她心裏明白,既然他先前不說,就表明不想她知道,還不如從舞傾這裏把能知道的都知道。


    “現在知道了,你都告訴我吧。”


    “我……我聽到麒麟上神說,七彩七星玲瓏珠的雄珠在殿下的體內,算時間,也差不多要成蟲了。成蟲的時候非常痛苦,可他看你好得很,起了疑心。他問帝尊,是不是把玲瓏珠引到自己身上?如果是,問帝尊想沒想過後果?然後,帝尊承認了。”


    想到當時麒麟說的,舞傾的心裏湧起對帝尊的擔心,繼續到,“麒麟上神說,殿下乃女媧後人,就算挨不住後期的痛苦,那蠱王也肯定入不了你的腦子,疼痛或許超乎想象,但沒有致命的危險。可帝尊不同,蠱王成蟲時,他全身會劇痛難忍,蠱王還可能入腦。”


    “後麵,我聽到帝尊說他會在驅蠱王出體時借口要閉關幾日,不讓你發現端倪,別的,就沒聽到了。我從樹頂掉下去,被帝尊他們看到了。”


    幻姬問,“七彩七星玲瓏珠是什麽東西?雄珠又是什麽?”


    舞傾搖頭,“這個我不知道。”


    幻姬捋著舞傾說的話。七彩七星玲瓏珠的雄珠原本在她的體內,帝尊曉得卻沒有告訴她,然後偷偷的把在體內成蟲的玲瓏珠蠱王引到了他的體內,代替她承受痛苦。她乃女媧後人,蠱王沒法侵入她的腦中,而帝尊因為不是遠古神族後裔,蠱王在他體內危險太大。盡管如此,他卻不舍她受苦,想悄悄把此事解決。如此說來,難怪前幾天在天河邊避暑時,他吃飯會忽然蹙眉,還有這幾天他的胃口很差,每頓飯幾乎拿起筷子夾了一兩下做做樣子就說吃好了,完全隻是陪著她用膳,不過是想不被她發現他正暗自承受蠱王的折磨吧。


    忽的,幻姬想到千離說過幾天要出宮辦事,難怪不帶她一起。


    “幻姬殿下,我不知道你一點都不曉得這個事,我以為你和帝尊關係那麽親近,他什麽都告訴你的。”


    “多謝你據實相告。”


    舞傾皺眉,她是什麽都曉得了,可帝尊要是知道是她告訴幻姬殿下的,指不定會對她多生氣。她也真是,一下沒管住嘴巴,多嘴說那麽多做什麽呢。


    “殿下,你能不能裝成你不知道蠱王的事情,我怕帝尊曉得我告訴你會……”


    幻姬能理解舞傾的擔心,帝尊給人的感覺並沒有那麽親近,她害怕也是理所當然。隻是,這件事太重要,她不可能裝做不知道,更沒法對他如此做法保持沉默,不聞不問,看著他為自己受苦嗎?


    “舞傾公主,我很感謝你告訴我這件事,但請恕我不能裝做不曉得。”幻姬目光真誠的看著舞傾,“你既知曉我與帝尊的關係,就應該知道,他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我很在乎他,他為我默默的承受痛苦,我不知情便罷,而今曉得了,讓我如何裝?”幻姬停了停,繼續道,“很抱歉,我無法答應你的請求。”


    “幻姬殿下。”舞傾走近幻姬的身前,“求求你了。”


    看著模樣楚楚可憐的舞傾,幻姬想,若不是關於帝尊的安危,她倒很想遂了她的願。娘娘教她為人處世要心慈廣善,從前和現在她確是堅持如此,將來亦會博善蒼生。可,這幾年在三十三重天裏經曆的事情告訴她,不是任何事情皆可心軟以對,即便是善良,也需要分清事情和場合,善心泛濫未必是一件好事。帝尊教她的,她一直記著。


    “舞傾公主,盡管我不能答應你裝不知的請求,但我會勸說帝尊不要遷怒於你。此事是我要你說的,他雖不與人親和相交,但並非不講道理的人,你不用擔心什麽。”


    “可是……”


    舞傾皺眉看著幻姬,她與帝尊原本就難有機會接觸,從接觸了幾次來看,他對她一點兒情意都沒有,她原本以為借著老祖龍王的麵子,加之他救過自己,會有點兒不同,最起碼會記得她是誰,可在天河邊的樹林裏,他甚至一眼都沒瞧自己,像是根本不認識她。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如果你覺得我的話對帝尊沒有分量,還有麒麟上神呢,看在他的麵子上,帝尊也不會為難你的。”


    “麒麟上神?”


    幻姬點頭,麒麟上神能帶著她來千辰宮取千顏花的種子,又曾經出手幫過她,未必是男女真心之情,但總歸來說,她比瓏婉公主要得麒麟上神的心,他亦不會看著帝尊太過於刁難她。麒麟上神的心性沒有定在兒女情上,但卻是很善良的尊神。


    因心中惦記著千離的身體,千顏花種子又無法贈送給舞傾,幻姬便沒跟她多聊,讓花探真君陪著舞傾在千辰宮裏走走,他是宮中總執大人,很清楚什麽地方可以帶舞傾看看,什麽地方不可,在千辰宮的待客之道上,他比她要更熟悉如何處理。


    幻姬從大殿一路疾步匆匆的走到寢宮裏,不見千離。神侍見她步履急促,問她何事,得知她在找千離,便告知她,他在寢宮後的竹林裏。


    見到千離躺在椅子上時,幻姬步子愈發不自覺的快了些,走到他的身邊,話到嘴邊停住了,看著他安睡的俊顏,忽然心中酸澀,心疼,生氣,幾種情緒混在一起,成了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讓她好想用盡一切力氣來保護好眼前的男子。


    人人皆懼他,連她都覺得他不會是個溫柔謙和的人,可他做出來的事情,卻比翩翩君子更觸動她的心。他的不好,不遮不攔,隨時可見。他的好,卻深藏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如果舞傾公主沒有偷聽到他和世尊、麒麟上神的談話,他應該直到事情處理好也不會告訴她蠱王的事。


    幻姬搬了椅子坐到千離的身邊,輕輕的拉過他的手握住。初遇他那會兒,怎麽都想不到自己和他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那時,他太堅。硬,她太柔軟;此時,他的強勢裏包裹著特屬他的溫柔,而她的嬌柔裏卻有著難以察覺的強硬。


    竹林裏一陣風拂過,一縷銀絲被吹到千離的臉上,幻姬抬手將發絲撥到他的耳邊,指尖微微停了下,柔軟的手心貼到了千離的臉頰上,輕輕的撫摸。


    千離本就沒睡得很深,幻姬走過來時他就聽到了,她的手摩挲著他的臉,心口劇烈的疼痛起來,還差幾天便完全長成的蠱王一日比一日的威力大,惹得他淺蹙眉心。


    看到千離的小動作,幻姬立即緊張,小聲的喚他,“帝尊……”


    緩緩的,千離睜開眼睛,看到幻姬擔憂的神情,嘴角勾起,“你現在的表情很好看。”


    還好看!


    “既然你喜歡看我為你擔心的樣子,為什麽七彩七星玲瓏珠的事情要瞞著我?”


    千離沉默了一會兒,聲音輕輕的,“一件小事而已。”


    “小事?”


    幻姬一直忍著的情緒因為千離的雲淡風輕躁了起來,“都關乎到你的安危了,你說是小事?”他知不知道她聽到舞傾公主說完後有多擔心,現在她的心情他懂不懂?說得如此輕巧以為她就會覺得沒事,眨眨眼睡一覺就過去了?“既然是小事,蠱王在我的體內也是一件小事,為什麽你要偷偷的把它轉到你的體內去?我受痛,我受得住。”


    想到在神川山自己莫名其妙的劇痛幾次,幻姬忽然明白了什麽。


    “七彩七星玲瓏珠在神川山時就種到我的體內,是不是?”幻姬強調的問,“那時你就知道了,對嗎?”她問過他她怎麽了,他一直就沒回答,隻是讓她用靜心訣靜心,那時的她想不明白自己怎麽了,除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疼痛外,並沒有感覺到別的什麽。


    “我為什麽會被種蠱王?你又是什麽時候將蠱王引到你身上去的?幾日之後你要離宮,是為了解蠱?”幻姬目光緊盯著千離,“你去哪兒解?成功的把握有多少?如果沒有將蠱王弄出來,你會怎麽樣?還有,不論你去哪兒,都必須帶上我。”因為了解千離的風格,幻姬很認真的道,“如果你怕我看到了心疼而故意撇開我單獨出宮,我保證,你回來就看不到我。”


    聞言,千離從椅子上坐了起來,被幻姬握住的手悄然將她握緊,“語兒,信我。”


    “我當然信你。”幻姬微微凝起眉心,“可是信你和擔心是兩碼事,如果真是小事,那你把蠱王的成蟲再引回到我的身體裏,好不好?不管多麽痛苦,我都能承受。而且,麒麟上神不是說,因為我是女媧後人,所以蠱王無法侵入我的腦中嗎?這樣,危險也會少一些。”


    “不行!”


    千離想也沒想的拒絕了幻姬的提議。


    “你看,果然不是小事。”


    “語兒,對於來說,當然不是小事。我是男人,何況……”


    幻姬問,“何況什麽?”


    “好了,我答應你,解蠱的時候,帶你在身邊。”


    “可我那麽多的問題你都沒回答我。”他一次次的無視她的問題,難道以為她就會忘記嗎?在神川山是如此,現在她知道真相了,他還是如此。“帝尊,你說,我是誰,我是你的誰?”


    千離將幻姬拉到自己懷中抱著,“你是我的語兒。”


    “可是你連關乎性命的事情都瞞著我,讓我以後怎麽相信你不會有別的事情藏著?”世尊知道,麒麟上神知道,而她卻蒙在鼓裏,想到連舞傾都知曉,她心中百般惱火,卻被濃濃的心疼壓住。那天在樹林裏,他們幾個知道他的身體情況,而她卻……


    千離好一會兒沒有說話,看到幻姬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緩緩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你體內的七彩七星玲瓏珠確實是在神川山被種下的。你疼的第一次我就知道你體內有異常,可沒想到是蠱王。寵服跟我直接言明時,我才曉得這玩意的麻煩之處。”


    幻姬詫異,“寵服?”


    “嗯。她給你種下的。在我們三人去神川山裏準備用定世異象九宮格重新困住百足窮奇的那天,祈福酒裏,下了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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