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飲而盡杯中酒,放下酒杯之後,幻姬再欲給自己倒酒時,覺得有點手不從心。一旁候著的神侍見狀,立即上前拿過她手裏的酒壺,為她斟滿。


    “來,幻姬,我們再喝。喝完我跟你說關於帝尊的故事。”


    幻姬興致高漲,“嗯。來。”她的手還沒碰到酒杯,靜立桌上的酒杯忽然飛到千離的手邊,三隻修長勻稱的手指輕輕端杯,帝尊代她喝?


    麒麟笑道:“帝尊這樣不好吧,你可不是幻姬殿下。”


    “有差嗎?”千離淡淡一問。


    幻姬覺得帝尊代她喝這杯酒肯定是不想麒麟上神說關於他的事情,不想讓她曉得他的過去,他明的暗的威脅人的次數可不要太多哦。


    “當然有差。”


    說話是幻姬,她微微傾過身子伸手去拿自己的酒杯,“我是女的,帝尊是男的,麒麟上神是要和我喝,不是和帝尊喝。帝尊你酒杯裏還有酒,幹嘛要搶我的喝。”


    幻姬酒量並鑲有多好,醉到七分已是有些鑲了,鑲身靠近千鑲,鑲到他身上的白摩花香鑲,一下子不鑲得怎鑲就柔鑲了心坎鑲,晃神一記,柔軟的身子靠到他的肩膀上。幻姬想起身坐好,腰肢被一條手臂攬住,鼻尖聞到的白摩花香更濃了,也更軟了心房。


    喃喃的,像是撒嬌一般的,幻姬輕喚,“帝尊……”


    桌上另外三個男神眼睛同時一亮,相互溜了一圈眼神兒,哎喲,小幻姬這一聲叫得,他們的心都軟了,千離這小子心裏怕是要爽成一灘水兒了吧。


    “我說你就別端著了。”麒麟鄙視的看著千離,“想鑲瑟就鑲瑟吧。”


    星華揚起嘴角,“你再不鑲瑟我就去找我媳婦兒去了。”


    河古笑,“你們都有媳婦兒抱,我怎麽辦。小麒麟,不如,我們去尋個沒人的地兒……”


    麒麟抖一下全身的雞皮疙瘩,“看星星看月亮聊詩詞麽?”


    “討厭,你明明曉得人家是什麽意思。”


    千離不緊不慢的喝下手裏的酒,放杯之後,彎腰將幻姬橫抱起來。走前,看著星華,“半月,莫讓她出宮。還有,你家那隻也是。”


    星華點頭,“嗯。”


    看著千離抱著幻姬離開的背影,麒麟和河古依舊有點兒不敢置信。他們那個對人冷冰冰、對女子更冷冰冰的帝尊大人,竟然也能幹出這麽溫柔的事情,太不可思議了。三年多以前,幻姬還燒光過他的衣裳,頂撞他的事情亦是沒少幹,雖有禮有節,但千離也沒少懲罰她。以千離一貫對人的風格來說,幻姬早就是他視線之外的浮雲了,沒想到分開三年的倆人如今反而親密無間了。麒麟覺得,這倆人的感情委實不好八卦,都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瞧對眼的。許是一次次的相遇中,摸不見看不著的傾心鑽著空隙就進了他們的心吧。


    千離抱著幻姬走後,星華去找了飄蘿,麒麟也尋樂子離開了蓮亭,獨留河古在亭中對月影成三,長夜漫漫酒來伴,無聲無息一江月。


    送幻姬去星穹宮廂殿的路上,千離發現此人的酒品得分情況,在翠溪山還以為她喝醉之後隻會下老老實實的睡覺,沒想到那隻是她微醺後的表現,醉到七分,隻會一句話不停重複的叨叨念。


    “你還我的酒,我的酒……”


    “帝尊你還我的酒。”


    幻姬抓著千離的衣襟不停的扭著,醉得不輕的她還能曉得抱著自己的人是誰,這一點讓千離頗為欣慰。手指頭糾著他的衣襟,下意識的放軟聲音,“帝尊……”


    看著她醉紅的臉頰,千離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剛才在亭中她靠著自己喚的那一聲,著實讓他也怔了一瞬,心尖在她喊的瞬間柔得不像話,連他自己都驚訝那份感覺。當年他還取笑過星華百煉鋼成了繞指柔,對他家那隻溫柔得讓他嗤之以鼻,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會步他後路的一天。懷中的女子哪裏都沒他強,可卻能在他身體最柔得地方穿來跑去,一聲呼喚就讓他生出些許疼惜和憐愛來。


    “葡萄帝尊。”


    千離的目光定在半闔半眯著眼睛的幻姬臉上,她倒是還記得三年前在南荒的玄冰天地裏給自己取的別號。


    幻姬放開糾在手中的衣裳,抓著千離衣襟的邊緣,抬頭看他,“不對。我家帝尊不愛吃葡萄,不能叫葡萄帝尊。”想了想,幻姬改口道,“狼王帝尊。”又覺得可以喊成,“白衣帝尊。銀發帝尊。”取別號的感覺借著酒勁忽然文思如泉湧,順口而出,“不會做飯的帝尊。毒舌無恥的帝尊。經常不要臉的帝尊。”


    步伐不快也不慢的千離漸漸的放慢了腳步,看著幻姬的眼睛,要是她明天醒來之後曉得自己對他說過這些話,會是什麽表情?


    千離沒想到,他懷中的女子還沒說完。


    “打架非常厲害的帝尊。”


    “寫得一手好情詩的帝尊。”


    “俊得讓人小褲直掉的帝尊。”


    這一句,千離乍一聽,沒忍住,笑出了聲,“噗。”整個臉上全部都是笑意,之前她說那麽多讓他‘記仇’的別號,最後一句卻惹得他笑得眉眼彎彎。


    始作俑者的女子不曉得自己的話對抱著自己的男子起了什麽作用,神情漸漸的變了些,低聲的,像是自言自語。


    “讓我忍不住擔心的帝尊。”


    千離的腳步,緩慢的,停了,看著幻姬低垂的雙眸,靜靜的聽著她醉酒後的話。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可在?”幻姬的手,捏的更緊,“一直在。”


    寂靜無聲的小道上,千離抱著幻姬站在花草中,不言不語,就那麽安靜的看著她,眸光深深清清的,不見底,卻有兩個小小的她。


    “你是那麽多那麽多的帝尊,褒的貶的,你都不稀罕。可是你能不能稀罕一個,就一個。”幻姬慢慢的抬起翦瞳,對上千離的目光,“幻姬的帝尊。”


    她擔心他。他不說,不代表她感覺不到。她會笑,不代表她會忘記。麒麟的話,她一直都放在心底,隻是沒表現出來,他說讓她別瞎想,她就裝成什麽都不想。可哪裏會不想,若是輕輕鬆鬆的事情,麒麟上神何須叮囑他。她不質疑他的本事,卻忍不住擔心。他說她活著他陪著活多久,她死心眼的相信。就因為給她承諾的人是他。封鏡球裏的話,她記得清清楚楚。


    他喜歡她,看到他寫的詩後,她肯定他對自己有情的。可平時的生活裏,她又不覺得帝尊有多喜歡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麽,總覺得有隔閡在他們之間,沒有跨過?還是沒有捅破呢?


    久久的對視之後,千離並沒將幻姬送到廂殿裏睡覺,抱著她坐在旁邊的草地上,讓她把頭靠在自己的肩窩裏,由著清涼的夜風給她醒酒降溫。


    千離低頭看著懷中把他的衣襟緊緊攥在手裏的幻姬,腦中飄著她最後那句話,對他還沒有足夠的安全感,是他表現的還不夠明顯麽?


    夜風吹了一個時辰之後,幻姬清醒了不少,看到千離抱著自己坐在花園中,頭頂一片繁星,心情瞬間變得極好。


    “帝尊。”


    千離輕聲問,“頭疼不疼?”


    幻姬搖頭。


    “帝尊你怎麽也不叫醒我,這麽好看的星空差點就被我睡覺給錯過了。”


    千離看了眼夜空,柔聲道:“你若喜歡,以後我常陪你看。”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看著幻姬認真求證自己應下的表情,千離忽然明白過來,怕是自己平時陪她陪得少,從西天到現在她又經曆了好幾場大劫難,對她自己,對四海六道八荒,都充滿了懷疑和不安全感。日日也就待在他身邊的時候,她才會安心。


    “嗯。”


    得了千離的肯定,幻姬忽然笑著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我看世後姐姐高興的時候就這樣對世尊姐夫的。”他們也是夫妻,她應該也可以這樣吧。


    見幻姬開心,千離忍了將她送回房睡覺的打算。罷了,今晚就陪著她在園子裏待一晚吧。若是送她回了房,必然就得告訴她要在星穹宮裏住半月的事情,且這半月她還不得出宮一步,更不能去千辰宮裏找他。


    但,不能去千辰宮半月的事情還是讓幻姬曉得了。她催他回千辰宮,他沒瞞著。幻姬臉上的笑很快就沒了。


    千離聲音柔得能掐出水來,“就半月。半月過後,我必會來接你。”


    幻姬攥著他的衣裳,貼著他,一個字沒說。


    一整晚,千離就那麽抱著幻姬在花園裏坐了一夜。


    幻姬貼著千離,一隻手抓著他的衣襟,雖是一晚沒說話,卻讓千離覺得她說了很多的話,她心裏的話他仿佛每一句都能聽見。她擔心他,她不想跟他分開半月,她沒有安全感。她來星穹宮每次看到星華陪著他媳婦兒說說笑笑的,許念及他陪她聊天太少,倆人就算在一起,多半時候他都默然養神。每日見麵倒還不覺得什麽,現在要分開半月,甚至不許她出星穹宮,她心底那份委屈便抑製不住的冒出來了。


    不覺間,千離收緊自己的手臂。從她來千辰宮找他,倆人確實沒好好在一起處過,先是她的真身傷重,傷為痊愈便將她送到星穹宮住一個月,雖然後麵帶著她去了西海,可終究自己忙西海的事情多過陪她。回佛陀天不久又帶著她去了天淨沙,險境求生出來,回了佛陀天他則準備給舞傾公主解咒,每日注意那公主的身體情況,閑下來也不過是睡睡覺釣釣魚,任她每日來找世後聊天解悶。比起星華陪飄蘿的時間,他陪她的確實少了太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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