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得選!


    他,也沒得選了!


    “我要選。”酒壯人膽,幻姬端出自己天外天殿下的架子,“我是幻姬。想選誰,就選誰。我……啊。”


    搖晃的幻姬冷不防的撲到了千離的身上,軟乎乎的身子被千離扶著坐在他的腿上靠入他的胸口,清晰的意識變得半醒半醉,醉不到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夕,但也清晰不到七分。臉頰蹭著他,低聲控訴,“帝尊你是個壞人。”


    千離問,“你怎麽對壞人的?”


    “咬你。”


    說著,幻姬兩隻手臂攀上千離的肩膀,十分自然的摟上他的頸子,一張小嘴朝他的臉上貼,一口一口的咬著他,渾身無力的幻姬,在她看來自己是發了狠勁兒在咬千離,一點兒不知她的力度更像是一口接著一口的親著他。櫻桃小嘴從他的臉頰上一直咬向他的唇瓣,白齒剛咬上千離的唇,桌上一隻酒杯忽然嗖的一下飛向屋外。


    樓閣前的空地上忽然出現一個身影,修長的手指夾著屋內飛出來的酒杯,輕笑,“嗬,看來,來得不大是時候。”打擾帝尊風。流還能安然無恙的笑著,他該慶幸自己和他的兄弟感情夠深。


    星華臉上帶笑的走進樓閣,幻姬雖然微醺半醉,但還能分清眼前的人是誰,害羞得想起身回避,腰身上的手臂反而摟緊了她,讓她不得不小聲的提醒千離。


    “帝尊?”


    “幻姬殿下想做什麽請繼續,我不會不好意思。”


    幻姬:“額……”


    世尊,你好意思看,她不好意思做。


    星華坐到幻姬之前的位子上,讚道:“好酒。”


    “來得夠快。”


    星華輕輕一笑,眼底帶著捉狹,“不快點兒來,怕就錯過一幕好戲了。”


    幻姬的臉燒得厲害,聽得出世尊是在調侃她和千離,心中羞赧,用力從他的懷中掙紮出來,顧不得說上一句話掐訣瞬間到了樓閣的上層,搖搖晃晃的爬到床上,鑽進了被子裏。


    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的星華將酒杯拿到鼻端聞了聞,不急著喝下,看了一眼千離,“定下了?”


    千離不說話,星華又道:“對我不用如此吧。”


    “嗯。”


    千離淡淡的一個嗯字叫星華立即笑開了。


    “哪好?”


    千離笑了笑,“她又哪好?”


    “也許對別人來說,她哪裏都不好。”星華的眼底帶著無盡的寵愛和幸福,“可對我來說,她哪裏都好。”


    千離為自己倒酒,眼底一片清澈。誠如星華說的,世後在所有人的眼中也許哪裏都不夠好,不是上古神獸,沒有溫良賢淑,可在他的眼中,她好得沒有瑕疵,是天地見他唯一想要珍惜的女子。付盡三世修為,也隻想和她牽手相伴。而他,那個嬌俏的姑娘,在所有的人眼裏哪兒都好,近乎完美無缺,尊貴無雙的出身,沉魚絕色之貌,溫婉優雅的姿態,卓爾不群的貴氣,連她的笑都美得讓人歎息。可是,在那些顯而易見的完美裏,他卻覺得她哪裏都是毛病。固執的善念,倔強的攬責,呆笨的言語,遲緩的反應,愛胡思亂想的愚傻腦瓜兒,連她的修為他都能掐出諸多不滿。對於什麽都挑剔非常的他來說,她實在是有太多不好的地方了。隻是,就因為她這裏不好,那兒也不好,他才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仿佛有個聲音在跟他說。你看,她這麽多的問題,如果你不護著她,她該怎麽辦?他的觀念沒有變,還是覺得人得靠自己。如果她本身不強大,總怕他出現沒護得周全的時候。隻是,一想到自己若不能將她護個萬全,心中便生出對自己的鄙夷。既讓她跟了他,怎能不好好對待她。


    端起酒杯,千離微微的擰了眉頭。


    隻是看上一個姑娘,怎地就生了如此矛盾的想法呢?


    既想她能顧好自己,又覺得她若能顧好自己,要他何用?當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星華終究沒能知道千離看上幻姬哪兒,或者說,幻姬哪裏打動了千離,讓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身上。也許,真正的答案隻有千離自己曉得,而他隻想當成他自己的秘密,誰都不願分享,哪怕是他。千離與幻姬的情,何所起,對星華來說不重要,讓他有驚有喜的是,有人能讓千離的腳步停留下來。若是幻姬不出現,照他的修果,至純佛之境毫無懸念。為老友的私心裏,多多少少不願他離開他們,五百萬年來,他一人走到現在,若是入了純佛,紅塵絕斷,縱看他一生,隻留一個孤字。如今,有了幻姬這個牽掛,算是止了他的腳步,惟願他們能修個好的結果。


    “泉水冰心取到了麽?”星華問。


    “嗯。”


    星華頗為好奇的道:“天淨沙可非一般之地,你倒是厲害。”


    千離將杯中的酒喝下,緩緩道:“厲害的不是我。”


    “嗯?”


    “是她。”


    星華道:“幻姬?”


    “嗯。”


    千離將如何取得泉水冰心的經過簡略的說與星華聽,笑了下,“你我耗費半生修為未必能安然出來的天淨沙,她一滴淚就破了。”


    星華但笑,不語。


    鳥鳴酒香中,樓閣的上層傳來打鬥之聲,千離和星華對視一眼。


    瞬息間,原本坐落在溪水邊的精致樓閣消失不見。毫無準備的幻姬從上層掉落,尚不及用仙法飛升,感覺到一道仙力托住了她的身子,讓她慢慢的降落。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千離的腿上,瞬間就讓她鬧了個大紅臉。不必幻姬想著說什麽話來化解眼前的尷尬,旁邊的打鬥便拉去她的注意力。


    一男一女正在和狐狸精姍洱打在一塊兒。


    幻姬看著不遠處草地上的三人,好端端在被子裏躺著,他們三人怎麽會出現房間裏?兩人欺負姍洱一人,若是贏了,也是勝之不武。眼看著姍洱漸漸落了下風,幻姬從千離的腿上站起來,走了幾步,想著是不是出手幫一把狐狸精。奈何不醉無歸的酒力正在勁頭上,搖搖晃晃的腳步浮軟得很,三隻妖精若是鬥得激烈,她還有點兒分不清他們誰是誰了,不得不站在原地緩緩醉酒。


    樓閣消失後僅剩下千離和星華用著的桌椅,兩位尊神保持著悠閑的姿勢喝著酒,星華對著千離無聲唇語。


    不謝!


    千離抿唇一笑。


    原來,幻姬以為托著自己徐徐降下的仙力是千離施出的,而事實上,是星華,他將她落到千離的腿上,算是剛才打擾他倆親熱的還禮。不過,星華覺得,對於他的好心,有人似乎不曉得抓住機會。若是換成他和他家那口子,完全可以演變成一場外人需要回避三裏畫麵。


    看著狐狸精姍洱將自己的敗勢扭轉,幻姬微微舒了一口氣,對於自己前幾天救下的這隻狐狸精,印象不壞。放鬆之餘,幻姬回頭看千離,他似乎喝了好幾杯,不會醉麽?千離背對著幻姬,迎不了她的目光,倒是星華,在幻姬轉頭看千離的時候就把視線投向她,在她盯著千離看了一會兒之後與她不經意的目光碰上,微微勾起的嘴角讓幻姬瞬間紅了臉,羞赧的紅色一下染到了她的脖根。幻姬轉回頭,繼續看妖精們打架。


    星華放下空空的酒杯,帶著笑意,“我覺得,她可能嫌棄我在這。”


    “可能?”千離微挑尾音,目光淡淡的掃了一下星華。


    “好吧。我走。”


    星華倒也爽快,站起來後,什麽廢話都沒說的便消失了。


    姍洱用盡全力,連續十三招將黑鶴精和蝴蝶精一同打傷滾在了地上,自己亦是不察他的反擊受了黑鶴精一掌,險些吐血。好在,她贏了。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來偷襲幻姬殿下。”姍洱劍指地上的兩隻妖精,“若是沒有殿下與帝尊出手相助,我等還被青雨囚禁,為何如此不記殿下的恩情?”


    黑鶴精將身邊的蝴蝶精扶了起來,鄙夷的看著姍洱,“說得比唱的好聽。我們是妖精,記恩是愚蠢的凡人才做的事,妖精需要記什麽恩,不幹壞事的我們還算是妖精嗎?狐狸精,你別以為幻姬殿下救過你,你跟比我們高了一等,你同樣是個妖,在我們妖的世界,你如此對付我們,以後別想……”黑鶴精的話沒有說完,和身邊的狐狸精忽然變成了輕煙消散在空氣裏。看得狐狸精愣住了。


    渾身無力的幻姬看著忽然消失的黑鶴精和蝴蝶精,怔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是誰滅了他倆,轉身,腳步虛浮的走到千離身邊,“他們尚未近身傷到我,其實不必……如此。”話說出來,幻姬覺得自己還是應該道謝,帝尊畢竟是在為她教訓人,“謝謝帝尊。”他無情的處事風格她素來不認同,但卻不能否認掉他對她的好。


    千離瞟了眼幻姬,緩緩的道:“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有自作多情這個習慣。”


    自作……多情?


    難道帝尊滅了兩個潛入房間想傷害她的妖精不是為了她!


    幻姬盯著千離看了好一會兒,他明明就是為她才收妖的,怎麽就不能幹幹脆脆的承認?莫非是因為狐狸精在場麽?幻姬自認為明白的理解了千離,他是男子,又是地位極高的帝尊,麵子上肯定會有所顧忌,不想讓姍洱覺得太在乎她從而折了他男人的自尊心,她懂。但是,他要麵子,難道她就不需要麽?


    “如果我自作多情,那一定是有人先做出了讓我產生自作多情的誤會的事情。”


    反應迅速的幻姬讓千離不免又看了她一眼。赫然,提劍站在一旁的狐狸精姍洱消失不見了。看著並沒有要傷害自己的狐狸精也被千離滅了,幻姬的火氣借著酒勁忽然就騰起來了。


    “帝尊你這是什麽意思!”幻姬不忍狐狸精被滅,“姍洱是為了保護我才跟那兩隻妖精打起來的。她沒有做壞事。你雖握有生殺大權,卻也不能如此不分青紅皂白。你……你……”不曉得要如何表達自己不滿的幻姬瞪著千離。他對自己好時候,讓她恨不得一刻不與他分開,有種全天下的人都沒他好的錯覺。可他殘忍起來,能把她的肺都氣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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