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來破壞他和小姨娘一起抓蟋蟀的千離,小毛球很是不滿,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仰著頭看著千離,“最不喜歡千離爺爺了。”


    千、千離……爺爺……


    麒麟和幻姬都愣了下,看著扭頭跑開的小毛球,想笑但是不敢笑。三十三重天裏敢如此在帝尊麵前變節的人估計也就隻有小毛球了。以前是最喜歡的千離哥哥,現在成了最不喜歡的千離爺爺,不曉得此時帝尊的心裏是個什麽感覺呢?由此可見,在凡間有個好爹的道理同樣適合天界,天地間,無處不拚爹啊。


    千離無話,轉身便走。


    幻姬忍了笑,看著千離的背影,“帝尊。”


    難道被小毛球打擊到了?


    “每次都這樣,動不動就不說話。”幻姬小聲的咕噥,“也沒見叫過我的名字。”不是沒有稱呼的‘走了’,就是直接轉身離開,等她沒跟上的時候才會回頭看她一眼,滿是鄙視。他要是走前喊她一聲,她也能曉得是在叫她啊。


    走開幾步的千離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幻姬,“莫非你是想我叫你小姬姬?”


    幻姬:“額……”


    麒麟噗嗤一笑,“小雞?”收到幻姬的目光,連忙用折扇掩麵,戲謔笑聲低低的響起,“嗬……”又道,“挺好聽的名字,殿下叫著不錯。”


    千離的目光悠悠慢慢的掃向麒麟的下半身某處,“嗯,是小雞。”


    感覺到千離的目光在看著什麽地方,麒麟嘴角抽了兩抽,“你的才是小雞。”


    “嗯,小姬姬確是我的。”


    麒麟:不要臉!


    甩合了扇子,麒麟朝小毛球跑離的方向走去,邊道:“我去找小毛球了,千離!爺爺!”


    幻姬忍不住笑了,看到千離的目光看向自己,急忙收斂笑容,走到了他的身邊,跟著她一道回宮。想想可能她今晚也是需要去千辰宮的,帝尊天天洗澡,今晚必然也得上藥,明兒就是她要換藥的日子,左右也是要去千辰宮的,今晚去也不錯。


    走在星穹宮出宮禦道裏的時候,幻姬聽到旁邊的花園裏有人在小聲的聊天。


    “是啊。”


    “哎,你說,帝尊那麽與眾不同的一個人,為什麽總是穿白色的衣裳呢?”


    “帝尊穿白色有什麽好說的。要說,就說幻姬殿下吧。”


    “幻姬殿下有什麽好說的,也是白色的衣裳。啊,好像也不是,她還穿過很淺的粉色。我就不明白了,天界到處都是穿白衣的,難不成個個都覺得白色是最好看的?”


    “白色是很好看啊,顯得幹淨,精神,像帝尊那模樣的尊神穿著,你不覺得顯得他格外清俊麽?每回帝尊出現,我都有種不敢直視他的感覺,看他一眼都要長壽幾年。”刻意壓低的笑聲裏,神女又道,“可是我好奇,為什麽帝尊總是要金澤之光閃閃呢?”看到那些金澤光芒,叫人好生不敢接近啊,一種巨人千裏之外的感覺濃烈的散發出來。


    “不知道。可能是保護自己吧。”


    “別逗了。帝尊修為高深,誰能輕易傷到他?誰又敢?活膩了麽。”


    一個神女笑了,“帝尊的心思我們是猜不到了,有本事,下次你見著帝尊自己問他啊。”


    “啊!我還沒活夠。”


    聽著神女的笑聲,幻姬嘴角又浮現禁不住的笑,果然啊,大家都把接近他當成了一種對勇氣的大考驗,不曉得他聽到這番話是怎麽想的。不過,說實話,她覺得他穿白色是真的很好看,也見過別的神穿白色,可都沒他這般氣度非凡,絕世離塵。


    走到星穹宮大殿的時候,幻姬輕聲道:“帝尊,我想去告訴世後一聲我走了。”


    “星華知道。”


    “你告訴世尊去今晚去千辰宮了?”


    “嗯。”


    先前他還不明白他們幾個人看自己和幻姬的目光為什麽有異樣,飯後閑聊才發現,他們都誤會自己把幻姬給收了,而且這個誤會還是源自自己宮裏的花探。旁敲側擊的帶了話,發現花探的話沒有錯,隻是這幾人想岔了。索性,他順水推舟的默認了他們的誤會。這個誤會,存在得可是極好。都收了的人,若是還讓她住在星穹宮,以星華的智商,怎會不知真相。


    出了星穹宮,幻姬將忍不住將禦道裏聽到的問題問出來。


    “帝尊,世間顏色千萬種,為何你選擇白色呢?


    “帥。”


    幻姬:“額……”


    無語了片刻,幻姬又問,“那為什麽你總是金澤閃閃呢?”那個神女沒說錯,一般飛戰鬥時,絕大部分的神仙都不會顯出仙澤,尋常時哪裏有人會傷害到他們呢。


    “更帥。”


    幻姬:“額……”


    她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知道他不要臉,可在拽帥上他居然還如此用心自戀到這般境界,她著實想不出到底要有怎樣才能修煉到他這樣的地步,難道就因為天界穿白衣的太多了,為了彰顯自己特別俊美才如此而為?耍帥這件事呢,是很需要本錢的。好吧,帝尊他,確實也很有資本。


    從星穹宮到千辰宮的路途不算很近,千離騰雲禦風的速度不快,飛到路途中間的時候,沉默了好一會兒的幻姬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在花園中麒麟說的一個詞上。


    羽化。


    “帝尊。”


    幻姬的聲音在風裏顯得很輕,中間帶著一絲異樣,千離將祥雲的速度慢了些,星空下借著月光看著她。


    “你說,我活著,你就活著。可會放到心底去當真?”


    “我讓你覺得很靠不住嗎?”


    “不是。”幻姬將自己心裏的擔憂說了出來,“我的年歲比帝尊你小了很多,我還要活很長很長的時間,可是帝尊你……”


    千離微微蹙了下眉,“你嫌我老?”


    “不是不是。”幻姬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我會記住你說的那句話,你一定要做到。”說完,幻姬想到了一句話。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看著幻姬非常認真的表情,千離忽然間心中自問是不是在她麵前失言過,為何她會有如此的不安全感,好像他說過會隨她活到永恒隻是一句哄慰人的話。他從來沒有刻意要求自己做一個一言九鼎的人,他覺得給自己設定呆板規矩的人太蠢,時光這麽長,每一天的太陽都是新的,盡管一年周而複始有春夏秋冬四季,但看到的風景絕對是不同的,去年一枝樹幹上紅透的樹葉,誰能保證今年它也會每片都紅?一件事,去年遇到了用的處理方式,到了今年若再遇,或許自己會采用別的方法對待,時光在走,人的心智也會不同。一個人在鄭重承諾的時候,必然是用了真摯的心,可漫漫時光裏,當時過境遷,承諾還會不會是當年的承諾,誰又曉得?他沒法說對任何人一旦承諾,便是亙古不變。他隻曉得,他的承諾對人!若在意,誓死銘心,不死不忘!若不在意,何來諾言一說。


    對她,他在意!


    是意外!他很清楚的感覺到對她的在乎是一個他始料不及的意外,從他發現自己把她的話放在心裏的時候就詫異了。那時的他,對她還不是現在這樣的感覺,隻是欣賞她的堅強,過去出現在他眼前的女子,無一不是用仰慕和依賴的心思出現,仿佛有了他就有了一切。那種依仗他的感覺讓他不喜,雖然那是肯定他的另外一種方式,可他需要別人肯定嗎?他的人生,隻有自己滿不滿意。他從來不信誰能滿足另一個人內心想要的東西,除非他自己。人心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一旦滿足了一次,就會想要被滿足第二次。想要什麽,付出該出付出的,得到的時候才會心安理得。


    她想成長,她想成為受人認同的女媧後人,她有足夠的身份可以走捷徑,可是她沒有!三年前的她,在他眼底真的太笨,笨得他都不想多看一眼,除了與生俱來的傲氣貴氣,他在她身上找不到什麽吸引他的地方。若說唯一讓他記得她這個人的,當屬她的勇氣了,可他很清楚,她所有的勇氣來自她對他的不了解,來自她對三十三重天的不了解,如果事先她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恐怕就不會有那麽多挑釁他的事情了。可,三年後,再見她,除卻發現她長高了一點兒,五官又長開了一點,他還看到她眼中對他的排斥和堅韌。一個明明對他不喜的人,卻控製自己內心的反感與強忍滿身的重傷,隻為在他的麵前不輸陣的揚起高傲的頭顱,他忽然就對她有種淡淡的欣賞了。一如當年,他發現身為上古神獸的星華靠紮實的功底走上神壇一樣的感覺。不驕不躁,不急不棄,定著心,定著目標,一步步的走過去。如今看她,他知道,頂峰金光閃閃的王座她一定走得上去,會戴上屬於她的王冠,光芒四射。


    因為,她是幻姬。


    欣賞著欣賞著,不知不覺裏就把她說過的話放到了心底,慢慢的慢慢的,會不自覺的想到她,想起她的時候還甚覺不可思議。他不是個對事情逃避的人,想她那就想吧,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就算是見不得人的事,隻要他想做,誰能奈何他。想得次數一多,就覺得想起來太空,還是眼見為實的好。相處過後才明白,歡愉的相處原來是種毒,它會慢慢沁入到人心裏麵,會讓人發現更多有趣的事情。比如,她看他的時候,眼裏的排斥少了,欽佩多了。害怕少了,笑意多了。比如,她常常笨嘴笨舌的被他打擊,臉上寫著‘怎麽又這樣說我’的表情,卻想不出反駁他的話。她不曉得,她生氣的時候,眼睛很亮,臉頰微微的發紅,讓她看上去格外明豔靈動。還比如……


    那麽多的比如,讓他覺得,帝後之位或許是可以讓人坐上去了。那個人,他希望是她。


    輕輕的,千離問幻姬。


    “你想我怎麽做才會相信,我會陪你一直活著?你說,我做。”


    幻姬飛快的想,著急的想,使勁想,怎麽都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就在她打算說‘我不知道’的時候,腦子裏忽然想到了。


    “你對著我的封鏡球說,我活多久,你就活多久。你還要說,如果你出現不好的事情,不許抗拒我救你。”他太霸道了,根本不會接受任何女子的幫助,她並不是想證明自己多麽厲害,她就想讓他明白,其實她還是有用的,她不是隻會受人保護的媧皇宮殿下,她想保護別人,而不是反過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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