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幻姬覺得自己跟帝尊相處的時間不算很長,可和他經曆的事情卻件件讓她心湖漣波蕩動。他照顧她的,他順著她的,他叮囑她的,他惱火她的,他冷落她的……比起別人對她總是恭敬客氣的態度,他在她的麵前從來都沒掩藏過真實的他。誠如他說的,他不沒有太陽的溫暖,但他像太陽那樣獨一無二。他就是他,天地間絕行的帝尊。


    溫暖這詞我沒有過切身體會……


    想到千離說的話,幻姬忽然定了目光,看著他的臉。如果你不知道真正的溫暖是什麽,那我來告訴你,好不好?


    時間一點點流逝……夜色更沉了。不知道過去多久,幻姬不知不覺中睡倒在床邊,一隻手緊緊的拉著千離受傷的手。沉睡的麗顏前麵,剛好對著一張俊美的男子之臉。那雙闔著的眼眸在幻姬完全進入夢鄉之後,緩緩的睜開了,看著她。這就是她讓他睡的安穩最好的辦法。太陽若升起,不是因為他想升起,而是因為有人需要他。


    第二日,清晨。


    迷迷糊糊中,幻姬動了動身子,嗯嗯哼哼了說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話。


    “帝尊你要……乖。”


    看著枕在自己手臂上貼著他胸膛的女子忽然冒出一句這樣軟乎乎的話,千離一下就消失了。他是乖,乖得居然一晚上沒有翻身,就保持側身的姿勢。


    日照窗欞,幻姬按照平時的時辰睜開了眼睛,近在咫尺的一張臉,不,是近得過份的一張臉,她幾乎不用動腦袋,嘟一下嘴巴就能親到某人的唇瓣。轟的一聲,幻姬腦子裏炸開了一個雷,她、她怎麽跟帝尊處得這麽近!倏地一下,幻姬坐起身子,發現自己竟然睡到了千離的床上。不是吧!昨晚她明明是坐在帝尊的床邊啊,怎麽會睡到他的懷中了?


    輕手輕腳的,幻姬想偷偷的溜到床下,結果她動了一下,千離就有翻身的跡象,嚇得她連忙抓住他的手將他拉了回來,不讓他滾過去。回身的千離手臂不自覺的伸長橫攬了一把,將坐著的幻姬摟著又躺到了他的懷中。


    幻姬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正急時,聽到耳畔某人說了一句。


    “疼。”


    疼?


    幻姬立即緊了神經,帝尊說疼,疼在哪兒?怕是自己壓疼了帝尊的手臂,幻姬急忙抬起頭,小聲的問,“還疼嗎?”


    有一會兒沒有聽到千離的聲音,幻姬以為不疼了,剛想放下頭,又聽到一聲。


    “疼。”


    幻姬想,自己沒有壓到帝尊了啊,他怎麽還是喊疼?忽然,想到他受傷的手臂,幻姬慌忙坐起來,撩起千離的衣袖,看到傷痕沒有泛紫卻是紅得嚇人。怎麽會這樣?難怪他會喊疼,這樣還能不疼嗎?二話沒說的,幻姬下床拿了藥膏回到床邊,手法輕輕的給千離抹藥,邊抹邊吹,敷完藥又吹了好一會兒,看到紅色變淡之後才略微安心。她的蛇尾傷人怎麽會是這樣的結果?還是說,昨晚帝尊泡澡在水中放的東西對他的傷有反複的刺激作用?


    “還很疼嗎?”幻姬柔聲的問千離。驚訝的發現,他居然睡著了。


    幻姬勾起嘴角,看來是不疼了,若是疼,他哪裏睡得著。隨後,幻姬又給千離吹了好一陣子,身為女媧後人的她即便是隨意吹出來的涼氣都帶著愈傷的效果,若她掐訣吹出的仙氣,於凡人而言便有著起死回生作用。千離被幻姬吹了這會兒,手臂上的紅色傷痕顏色淡化了許多,若是仙藥的藥效發揮完全,今天就可以痊愈了。


    “醒了?”忽然,千離的聲音響起。


    幻姬轉頭看他,“吵醒你了嗎?”


    “嗯。”


    幻姬:“額……”


    她稍微客氣一下帝尊居然這麽不客氣的就說是,她剛才忙著給他去痛,一個字都沒說,哪裏會吵醒他?看看日光,他也該起床了,睡到這個時辰也不怕外麵的神侍說他睡懶覺嗎。噢,是了。帝尊從來不在意別人怎麽看他。看千離微顯惺忪的睡顏,想到她現在是坐在他的床上,幻姬尷尬的想起身,被千離拉住。


    “昨晚沒睡好,陪我再睡會。”


    幻姬很自然的就問,“是因為疼了一晚麽?”


    “一半。”


    “那還一半原因呢?”


    千離默然了一會兒,說道:“有人的尾巴動不動就纏上來,如何能安睡?”


    幻姬大驚,“我又纏上帝尊了?那,你傷到哪兒了?”


    看著幻姬緊張自己的樣子,千離頗有些受用,但是卻平靜著臉抓住她不知道檢查他哪兒的柔荑,“你現在的關注點難道不該是為什麽昨晚你會纏上我,如何纏的我,纏了多少次,纏到了什麽程度麽。”


    心不知所措的幻姬忽然清明了腦子一般,望著千離,是啊,她昨晚不是坐在床邊嗎?怎麽會纏上帝尊的?還纏了他很多次。她沒有在抵抗不住疼痛的時候纏上他,不至於將他弄傷,剛才忽然聽他那麽一說,害得她緊張得沒有注意細想。


    “帝尊你莫騙我,昨晚我是在床邊坐著,即便我後麵睡著了,那也不可能用蛇尾纏著你。”她睡覺老老實實的,這一點她早就知道,不會亂動。在睡覺安不安生方麵,帝尊是誆不到她的。她對自己有這個自信。


    “嗯。你睡覺是挺安靜的。”


    幻姬正待沾沾自喜,又聽得千離說了下半句。


    “但是我好像不怎麽老實。”


    幻姬心中忽然一緊,“什麽意思?”


    “你不滾到我身邊,還能阻止我滾到你身邊?”


    “我一直拉著你的手,你怎麽可能滾到我身邊。”幻姬想也沒想的就揭穿了千離,他別當她不記得,她睡前握著他的手,醒來的時候手裏還抓著他,若他中間有掙開過,她不可能沒感覺。


    千離目光清清的看著幻姬,“我隻是用了一個詞來說明我們睡覺時的情況,本尊沒讀過什麽書,說話表達不準確應該能理解吧。”


    幻姬簡直想去撕千離的臉皮了,看看是不是真的比別人厚很多。他拽起來的時候,什麽都知道,說得人一愣一愣的。他若是說的不正確被人挑穿時,一句沒讀過什麽書就過了,弄得她好像多麽得理不饒人,對沒讀過書的人多麽苛刻。他永遠有理,永遠是對的,好的一麵也總是被他占著。


    “帝尊,你每次自損的時候心裏想的是不是相反?”


    千離反問,“需要心裏想麽?”


    “呃?”


    “難道不是事實?”


    果然!幻姬想,帝尊這種無恥不要臉的境界,她是修不到了,三十三重天裏的其他人估計也沒戲,就他一人了。以後對他真的不能抱有太多的奢望,自戀或者無恥不要臉這些她應該都能包容下來,改變他還不如改變自己來的容易。


    “好了,不岔開話了,我的蛇尾昨晚沒傷到你吧。”


    千離用力把幻姬拉下來睡到他的手臂上,鎖著她的雙眼,“傷是沒傷,就是睡不好。”


    “那你怎麽不把我推開?”


    “你覺得本尊能幹出那麽沒有風度的事情嗎?”


    幻姬:“額……”


    帝尊,據說你打擊起人來不分男女老少,三十三重天裏被你打擊得直哭的女子不要太多啊!在欺負人的事情,你的風度有多少,用她自己的親身體驗來說,應該……沒幾兩吧。


    幻姬把自己的雙手輕輕放在自己和千離之間,睡覺沒睡好這件事雖然可能也許是她影響了他,但是也不是什麽大事,她的內疚感實在升不起來。而且,男女睡在一張床上似乎多有不妥。看著閉上眼睛睡覺的千離,幻姬想到百曦讓自己跟他保持距離的話,捫心自問,如果換做別的男人,她應該不會和對方躺在一起,哪怕是百曦。盡管百曦的品行十分端正,可是除了帝尊,應該不會出現第二個讓她能容忍對方靠得如此近的男子。不知為何,她極為信任他。遇到危險的時候,若是他在,她信任他。兩人靠得再近,她也信任他,相信他絕對不會傷害自己的身體。也許在帝尊看來,隻是需要她在旁邊安安靜靜的陪著休息一會兒,如果他心存什麽歹念,當初就不會在花園裏睡了七個晚上。不過……


    幻姬納悶,之前為了她的名節帝尊睡在園中幾日,今天怎麽跟她一起睡在寢宮了?而且,還拉著她一起睡下。現在他不怕別人誤會她不清白了嗎?


    “帝尊,我睡在旁邊,你就不怕我的蛇尾又纏上你嗎?”他想睡好,她不在他身邊才是最好的方式吧。


    閉著眼睛的千離薄唇翕動,“忍著。”


    “要是我忍不住呢?”


    “我說我。”


    幻姬:“額……”


    她沒有聽錯吧!帝尊說要忍著,帝尊什麽時候忍過事忍過人啊!


    “帝尊,我記得你好像說過,不會將就什麽,你確定要忍?”


    千離的口氣頗為無奈的道:“有些事情,不忍能怎麽辦。”


    “可以不忍啊。”幻姬給千離支招,“比如讓我起床,你一個人好好的補回籠覺。要是怕翻身壓到手臂的話,我可以在床邊坐著,拉著你的手。”


    千離收緊手臂,“忍得住。”


    幻姬:帝尊,忍久了怕是不好吧,等你爆發的時候她還有活路嗎?


    無奈之下,幻姬陪著千離接著睡……


    對千離和幻姬來說,身邊冒出一個人同自己安睡並不是很容易遷就的事情,從來他們都是自己獨自休息。和千離一樣,幻姬雖然有很多神侍服侍著,可因為身份的尊貴,在媧皇宮裏除了貼身的神侍,並不會有太多的人和她說話。女媧娘娘對她的要求非常高,從小她便知道自己是孤單成長的一人,而且必須承認這種孤獨,甚至要養成享受這種孤獨的習慣。鼻息間聞到不屬於自己的另一種氣味,對千離幻姬都是很直接的存在,千離雖然合著眼睛,卻是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入到淺眠裏,那是他的狼性根本,即便是睡著了,對身邊的氣息浮動都非常的警惕,是一種本能。盡管如此,他發現自己卻有那麽一點享受被她擾著清夢。


    世間最大的包容,是我允許你來我的世界裏生活!世間最不易被發現的感情,是你在我的世界裏開始紮根,而我卻一點都沒發覺!許久許久之後我發現你來我的世界住下了,想趕走你,可那些根,已是盤根錯節,纏繞了我整顆心。拔掉了你,我的心也就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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