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球看看千離,再看看幻姬,抿著小嘴,搖頭。他一直就有個喜歡賴在千離身上的習慣,總要蹭他一會兒才滿意,現在坐上了,怎麽能讓開呢。但是,他又覺得小姨娘是因為自己才麻了腿,給她揉揉也是可以的。


    “我坐著給小姨娘你揉揉吧。”


    看著小毛球伸出來的兩隻小爪子,幻姬也學他,搖頭,“我要坐著。”


    “你以後再坐千離哥哥的腿嘛,我人小,小姨娘你應該讓著我一點。”


    幻姬笑了,“他又不是你的,我為什麽要讓著你。”頗為認真的看著小毛球,“你喂你吃飯這麽久,你連一個座位都不肯讓給我,以後要對你好的時候,我得想想。”


    小毛球仰著頭看著幻姬,“那千離哥哥也不是你的呀。”


    “誰說他不是我的!”幻姬伸手抓住千離的一隻手,攥在手裏,“他是我的帝尊,我是他的幻姬,你說,他是不是我的?再看看你,你是你父尊和母後的小毛球,你又不是你帝尊的小毛球。”


    “我、我……”


    小毛球講不過幻姬,小孩子的賴皮勁兒一下來了,張開手抱著千離,大聲道:“就算我不是千離哥哥的小毛球我也不讓,小姨娘欺負人。”


    一直都覺自己溫婉的幻姬哪裏受得了小毛球這樣的指控,連忙哄著他,“好了好了,不讓就不讓吧。”吃飽了連說話的聲音都大了很多,先前餓的時候說話像蚊子叮,這會兒卻是恨不得滿宴廳的人都曉得她是個欺負小孩兒的壞人。


    感覺到自己恢複不少的幻姬放開千離的手,準備回自己的位子,放開他的瞬間,她清楚的看到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來了,愣了下,再看,嗯,確實有點兒彎彎的弧度。幻姬的心,莫名的轉好,在千離一隻手臂攬著柳腰的幫助下坐回自己的位子,看到小毛球偷偷的撇頭看她,一臉小得意的模樣。


    幻姬道:“你再看帝尊也不是你的,是我的。”


    小毛球鑲瑟道:“反正現在是我的,不是你的。”


    “你已經四歲了,怎麽還不去跟夫子讀書習字。”幻姬很認真的看著小毛球,“回頭到了佛陀天,我跟你母後說,送你到夫子那兒上課。每天,從早到晚。”


    小毛球更加得意了,“我母後說了,我父尊是個非常聰明的人,我不用每天上學長大了也會很聰明,像父尊那樣。”


    幻姬看著小毛球,想到娘娘誇自己是天定聰明的姑娘,難道每一個做娘親的人都會這樣‘欺騙’自己的後人?或者換個說法兒,每一個當娘親的人都覺得自己的兒女是全天下最聰明的娃娃,以至於不管自己的孩子是真聰明還是假聰明。若是這樣,豈不是隻有外人才能看出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天定聰慧?帝尊總是嫌棄自己,難道說,他看到的才是真實的她?想到這裏,幻姬下意識的去看千離,她是真笨?


    不知道西海龍王說了什麽,宴廳裏一片齊呼帝尊的聲音,幻姬隻得端了身姿,目光不經意的和對麵的百曦古神對上,朝著他微微點頭。


    沒等幻姬和百曦古神的目光交匯出什麽心得來,一大群西海龍宮的人在龍太子的帶領下走到帝尊麵前謝恩,因人不少,擋了百曦和幻姬兩人之間的視線,兩人想交流隻得作罷。不止鎮海寶塔被帝尊尋回,西海一個半月來的穩定也皆是帝尊的功勞,西海對他如何感激都是應當的事情,於是,看著一波一波的人湧來感謝自己身邊的帝尊,幻姬很理解,理解到最後各位公主都跑來感謝帝尊都覺得理所應當。隻是,她不大明白的是,為什麽西海的公主們有些感謝完一次又來感謝一次?其中,三公主出現次數尤其多。


    小毛球因為受不了一輪輪西海宮人跑來感恩帝尊,從他的腿上跳下來,找麒麟玩去了。幻姬的身份讓她沒法隨意離席,安安靜靜的坐在位子上喝著小酒,吃著晚飯。忽見到桌前一個藏藍色的身影出現,一道輕輕的聲音響起。


    “幻姬。”


    幻姬抬頭,笑了,“百曦。”


    “不介意我坐你旁邊吧?”


    幻姬忙讓出些位子,“當然不介意。坐啊。”


    在昭邰山三年,百曦古神一直喊幻姬,在一年的學藝之後,幻姬也在百曦古神的要求下喊他百曦,少了一分疏遠,多了一分親密。百曦坐下之後,看了看幻姬麵前的菜碟,輕輕一笑,“看你胃口這麽好,我都想吃了。”


    目光掃了一遍自己吃過的東西,幻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早上和中午都沒吃什麽東西,有點餓。要是你不介意的話,一起吃吧,味道還不錯。”


    侍女給百曦添了一副幹淨的碗筷,本欲給幻姬的桌麵再添點兒新菜,被百曦給推了,就著幻姬的席麵兩人就吃了起來。


    麒麟帶著小毛球玩,間或得空的時候,看看對麵,覺得畫麵有點兒有趣,百曦古神什麽時候湊到幻姬殿下那桌吃飯去了?旁邊的帝尊嘛……淡定得好像一尊雕像,沒有任何表情。不過,他前麵施禮敬酒的人是不是有點兒多,多得他都沒注意到旁邊相談甚歡的兩個人嗎?


    “小毛球,聽好了,就在這個大廳裏玩,不可以跑出去,半步都不行。”麒麟搖著扇子叮囑小毛球,“被我發現你跑出去了,以後不帶你出來了,聽到了嗎?”


    小毛球玩得樂呼,揮揮小爪子,“知道了知道了。”


    麒麟拿著一壺酒,也湊到了幻姬的桌子前,“殿下這桌的菜不曉得是不是好吃些,不介意我一起吃點兒。”幻姬哪裏會想別的什麽,高興的歡迎麒麟一起,又讓侍女添一副碗筷,上幾碟新菜,三個人一桌子吃了起來。


    幾杯清酒過後,麒麟問幻姬,“殿下打算在西海再留幾日啊?若是無事,不如跟著我和小毛球一起去東海看看。”麒麟朝小毛球投去目光,端得一派慈祥的模樣,繼續道,“殿下你也曉得,世尊世後太忙,哪裏有時間帶著小家夥四處遊山玩水啊,小娃娃嘛,又本是待不住的性子,帶出來轉轉見見世麵也好。”


    吃了不少東西的幻姬連笑容都似乎多了些,聽到麒麟的提議,轉臉去看千離,發現他正好也將目光投向她,嘴角的笑容更大了,對著他笑得溫暖,可笑容還沒有完全的漾開就感覺到不對勁。感覺帝尊怎麽又變得很冷漠了?之前她說自己腿麻的時候,不還幫她穩著一把嗎,那會她可是清楚的看到了他有一個淡淡的微笑啊,這是……被西海宮人謝恩謝煩了的表現嗎?在幻姬看來,帝尊是個很喜歡清靜的人,西海人對他的恩情,有過表達就行了,一批批的人跑來敬酒跪恩,當然是會惹得他不高興。不過,這種事情她可幫不了他,總不能讓他們不要記恩。


    幻姬慢慢的收了笑容,轉回臉,繼續吃東西,將麒麟問的話拋到了腦後,直到聽見他的笑聲,方抬頭看他。


    “殿下,想好了嗎?”


    “我這次來西海是帝尊帶著來的,什麽時候回佛陀天,也得看帝尊的決定。”


    麒麟了悟的拉長了聲音,“噢……意思就是帝尊去哪兒殿下你就去哪兒,對吧?”


    幻姬點頭。


    “殿下,你和帝尊這麽形影不離的,可是會叫人誤會的。”


    “誤會?”幻姬不解,“誤會什麽?”


    麒麟搖著扇子,目光慢悠悠的轉到旁邊千離的身上,看著他,笑得很是悠然,“男未婚,女未嫁,佛陀天千辰宮裏別的倒是不缺,細細算來,唯一缺的就是一個帝後了。”


    幻姬莞爾,“麒麟上神若是說誤會這個,當真是不必。帝尊從未想過娶帝後,而我,亦從未想過要嫁人,我的身份……嗬嗬,總之,麒麟上神是多慮了。我跟著帝尊,不過是佛陀薦我來隨他學佛理,沒有其他的意思。”


    “殿下這算是跟帝尊撇清關係嗎?”麒麟挑了挑眉梢,又問,“莫不是怕什麽人誤會你和帝尊有點什麽?”說著,目光瞟了一眼百曦古神,笑道,“百曦古神,你說呢?”


    從麒麟坐到一桌後就沒說話的百曦笑了,原本他還真覺得幻姬和帝尊之間有點兒什麽不正常的感情,可觀察了一下午,倒也沒見兩人之間有什麽,加上幻姬此番一解釋,他愈發肯定自己開始是出現了錯覺。帝尊是何許人也,他哪裏會沾惹十丈紅塵的兒女情長。至於幻姬,她秉性十分善良單純,既是西天佛陀叫她來跟著帝尊學習,自然不會懈怠,一心想著成為一個受到眾人肯定的女媧後人的她,怎麽會動心情愛呢。他,真是想得太多了。


    百曦道:“本就無關的兩個人,何來撇清關係一說呢。麒麟上神就莫要再開幻姬的玩笑了吧。”


    “嗬嗬……”麒麟也笑,說話的聲音大了些,“殿下到底是跟著百曦古神學藝三年,感覺果真不同些。”麒麟的目光落在幻姬的臉上,“你瞧瞧,我不過開個玩笑,古神就心疼了。”


    幻姬拿百曦當十分尊重的師長,麒麟如此一說,倒叫她紅了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西海三公主原本坐在廳下偏的位置,不知道什麽時候蹭到了龍太子邑度的旁邊,幻姬這桌聊了些什麽她沒聽到,隻是抓了個時機,像帝尊開了聲。


    “帝尊,此次西海動蕩,幸得您出手相助,我們西海地方小,即便是有些珍寶,在帝尊看來恐怕也是入不了眼的俗物,可我們西海卻是一個十分懂恩情記恩情的地方,俗物表謝意,恐汙了帝尊的聖眼。”三公主婉約巧兮的笑了,“若是帝尊準允,我西海三姐妹願意隨侍帝尊左右,潛心修佛,每年行善千件,造福四海八荒,將帝尊的福澤播撒廣域,惠澤萬物。”


    三公主話畢,西海的七公主和小十二都跪地朝帝尊行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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