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近得能見到自己倒影的雙眸,幻姬聽見自己的呼吸,也好像聽得見剩下男子的呼吸聲,那張停在他頭上的小臉情不自禁的緩緩下落,再低些……


    嘭的一聲。


    驚了幻姬,也打斷了她差點兒就落到千離唇上的吻。


    巨大的聲音震得白色轎子都搖晃了幾下,轎內的人全然清醒,轎中的輕曖氣氛一下消失不見,千離將幻姬放下,起身穿好了衣袍,看著忙找衣裳的幻姬,將她拉著摁到了被子裏。


    “好生待著。”


    “我隨你去看看。”


    這麽大的動靜,怕是西海的事情惡化,她跟著去,或許能幫點忙。


    “往後幾天我若忙得沒空回來,顧好自己。”


    “嗯。”


    飛出白轎的千離回頭看著被他安置在雲端的轎子,若是布開結界,幻姬出不來是真,可那食神也難得破開他的結界,豈不若是要餓她一個頭暈眼花。但願這姑娘能聰明些,莫叫他失望才好。


    西海的地裂十分嚴重,鎮海寶塔的被盜對西海來說,確實是異常嚴重的事情,西海龍王和龍太子以為帝尊不會再盡心救西海,當看到一身金澤閃閃的帝尊不僅出現,且日夜不休的穩定西海動蕩時,連責自己的狹隘之心。


    一連七日,帝尊不眠不休的在西海海底施術維穩。期間,傳了一道天獸追光令,叫了食神到了海底,交待了他給雲端的幻姬按時送些素食。食神性情溫和,找他幫忙從不是難事,又一聽說是給媧皇宮的殿下送吃食,一雙眼睛放光,大有要把自己的美食之名發函到天外天去的架勢。


    幻姬在千離走後,穿好衣裳走到轎簾處,撩開轎簾才發現自己身處在雲端,白摩花轎被帝尊安放在一朵白雲之上,穿過雲朵見的縫隙,看著下麵波濤洶湧的西海,海上狂風巨浪,而她的身邊卻是白雲飄飄,清風徐徐。


    七日過去,食神每天親自按時送膳食給幻姬,無聊之時,幻姬便坐在雲朵上看著下麵的西海,惦著已經七日未見的男子。不曉得西海的情況怎麽個樣子了?


    幻姬如常的在早膳之後走出花轎,踩在雲朵上散步,等著帝尊。忽覺,一股不善之氣逼近。


    半月來她過的日子簡單而有規律,飯後觀雲,雲卷雲舒後,在轎中靜養,或休眠或修心,比起在媧皇宮與昭邰山是顯得冷清無趣了很多,甚至比在星穹宮都無聊許多,在那兒每天能和世後姐姐聊天說笑,偶爾還有小毛球和麒麟上神去看望她,日子輕快有趣。在雲端,每天除了看見三次食神,再不見一個活物,連海鳥都不見一隻。坐在雲端看著海麵的時候,會想著帝尊忽然出現,然後告訴她,西海的事情解決好了,他們可以回去佛陀天了。但,天天都沒等到那個金色閃閃的白袍男子。


    他若靠近,必是安穩。


    不善的感覺襲來,幻姬仔細感覺是來自何方的靠近,卻發現來者的修為實在不低,相距甚遠她能感覺到他靠近的感覺卻不知道他具體位置。幻姬故作不察,繼續慢慢的走著,仙訣卻是掐得微妙,若是有攻擊襲來,她必瞬閃避開。


    說來也是奇怪,幻姬感覺到來人不善,可她等了許久,那人都沒有現身攻擊她,隻是讓她感覺到他在附近。散步到了雲端,幻姬轉身朝回走,為了不讓人看出她已察覺,像平時一樣,飛到旁邊的雲朵上,一個人自娛自樂,目光動不動就投到水麵上,殷殷期盼的目光讓不知情的人誤會她在等自己的心上人。


    說來也真是,都半個月了,帝尊怎麽還沒有回來,底下西海的情況是有多糟糕呢?每天都是狂風巨浪,鎮海寶塔沒有找回來,西海的穩定就得耗費他的法力來維持,半月過去,也不曉得他的身體情況怎麽樣?想到帝尊的身體,幻姬蹙了眉,若是帝尊不那麽排斥她,其實她的救人之術還不錯。雖比不得娘娘那麽厲害,可女媧後人與生俱來的法力讓她在治病救人方麵有著別人無可比擬的優勢。隻可惜,帝尊似乎一點兒都不想接受女子的相助。在他的心裏,被女子相救,是件很丟臉的事情嗎?


    分了心的路,似乎都會短些,幻姬很快走到了白摩花轎前,心想著,進去睡覺是不可能了,明知暗處有人盯著自己,像一隻待宰的小羊羔,叫她怎麽睡的踏實。但若不進去,又有種束手就擒的感覺。正想著,拿不定主意的幻姬已沒有選擇權了。


    突然出現一個身著黃華錦袍的男子擋在了幻姬的麵前,看著她,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嘴角邪邪的勾著笑。


    “天外天的幻姬殿下,果然名不虛傳。”


    幻姬端起了姿態,一言不發的看著麵前的男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了,想來對自己怕不單單隻了解一點點了吧,而且,應該也曉得她是跟著誰一起來的。如果她猜的不錯,他應該是算準了今天帝尊不會出現才來的。


    “殿下覺不覺得我們很有緣?”


    見幻姬不說話,男子笑了,“哈哈,看來,幻姬殿下對我的出現不是很高興。可是怎麽辦,我對能見到幻姬殿下感覺很不錯,非常的不錯。”男子一邊朝幻姬走,一邊說著,“殿下好端端的不在天外天待著,跑到西海來,而且是在這個時間裏,可不就是注定跟我要相遇麽。”在幻姬麵前兩步之遠,男子站住了腳步,眼底驚豔拂過,讚歎著,“到底是媧皇宮的殿下,見多識廣,真不緊張我的出現,啊。”


    “為何要緊張?”幻姬輕輕一笑,“對一個膽小如鼠的人,我何須恐懼?”


    黃華錦袍的男子被幻姬的話成功挑怒,收了臉上的笑容,“你說什麽!”敢說他膽小如鼠?他赤天龍西爵還從未被人如此評說過,這樣的評價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極其傷自尊,她是在對他宣告她不怕死麽?


    “若是膽大,為何偏偏趁著帝尊不在來找我?”


    在帝尊的麵前她或許敵不過他的反應和嘴皮子功夫,但旁人,她還不會怵其三分,天外天的麵子,她這個殿下折不起。


    “哈哈……”


    西爵忽然開心的笑了,“若是這樣一說,你倒是猜中我是誰了?”


    本來幻姬還不確定是誰,聽得西爵如此一說九不離十的曉得他是誰了。之前她還想著,也許未必就是他,說不定也可能是路過此地見她一人獨處特來找茬的人。


    “西海顛覆對你似乎也沒有什麽好處,不如將鎮海寶塔還回去吧。”


    “噢?”西爵挑眉,又走近一步看著幻姬,“如果我說不還呢?”


    幻姬笑了,轉頭看著雲朵下麵的西海,風浪似乎比之前更大了,海水也更加渾濁,今日想來也是等不到他回來了,像是隨隨便便的閑話家常般的,說道,“不還就不還吧,不過是多費帝尊兩天時日,終歸是要回到原位的。”


    西爵看著幻姬的側臉,目光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下去,隨即笑的得意,還以為她真是麵上看著的淡定從容呢。原來,不過是裝的好。


    “怎麽,想著帝尊忽然出現來一個漂亮的英雄救美?”


    西爵甚是開心的看著幻姬,“我好心的勸一句幻姬殿下你,別費那心思了,沒戲。”西爵回頭朝白摩花大轎看了看,繞著幻姬走了半個圈兒,將她全身上上下下打量了幾遍,抬起手摸摸自己的下巴,“雖然在殿下你看來,我此時來找來,是膽小怕帝尊。可我不這麽認為,我覺得這是聰明的策略。策略,懂嗎?我的小幻姬殿下。”


    說著話,西爵不懷好意的伸出手想碰幻姬的身子,被她感覺到,輕巧的躲開了,轉身麵對著他,微微皺了眉頭,此人真是不自重的很。


    西爵的手落了空,看著幻姬,聳了下肩膀,不以為意,臉上邪笑更甚。


    “躲?嗯,躲的好,要是你不躲,我可能還會沒什麽興趣,聰明的女子,往往更討我的喜歡,呆頭呆腦的,叫人好生無趣。不過,殿下,我既然敢來,你就該曉得,帝尊是沒什麽可能來救你。如果我算的不錯,他現在應該在佛陀天裏救西海十四公主。”


    幻姬詫異了,帝尊他回了佛陀天?


    “哎,別不信,要知道,既然我曉得帝尊在西海,我不會傻得他在還來擄走你吧。”


    “舞傾公主有三個月的時間,帝尊無需現在趕回去救她。”


    見幻姬不信,西爵笑著不停的搖頭,似乎對幻姬很是失望的感覺。


    “我說幻姬殿下,你是不是也太單純了。這擺明了就是我的調虎離山之計,你覺得我難道不知道舞傾公主有三個月的時間麽?我既然要調離帝尊,難道就不會先去佛陀天裏弄點兒事情出來?”西爵歎息著,“哎呀呀,幻姬殿下啊幻姬殿下,你還是太年輕了,我們這種人的世界,你想不透的,你呢,也就適合在天外天媧皇宮裏當當殿下,喝喝茶,賞賞花,學學佛,需要用腦的事情,不適合你。”


    被帝尊鄙視就夠讓幻姬鬱悶了,沒想到赤天龍在完全不了解她的情況下說她隻能賞花喝茶,幻姬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倒不是不能聽到不認同自己的話,而是她覺得赤天龍根本沒有資格說自己。這樣一個禍害西海沒有安定日子的人竟然瞧不起她的智商,那感覺就像她的智商活生生的被他拉低,以前她不懂帝尊嫌棄她笨時他是什麽心理,現在她體會到了,那真就是裸的嫌棄。但,體會歸了體會,現在帝尊回了千辰宮,她隻能自保,也叫他看看,她並不是那麽沒用。


    “悠閑自在的生活裏偶爾來點熱鬧也不失是件趣事。”幻姬微微的笑了,“東海的定海神針我沒看到,西海的鎮海寶塔總想見識見識。不然,來一趟三十三重天一件寶貝都沒見到,豈不可惜。”


    凡間有詞,醉別西樓醒不記,春夢秋雲,聚散真容易。斜月半窗還少睡,畫屏閑展吳山翠。至今時她處,若似一場無言的別離,閑看雲端雲聚雲散,朝升暮落,分別揮袖依兮。縱是少睡少醒,他人來去無隻影。


    她念著帝尊的安危,帝尊卻心係千辰宮裏舞傾公主的性命,她以為深夜為她采上一籃果子就是關心,卻不知道為了她人他可以千萬裏急趕。性命攸關,他的做法自是再正確不過,若是她事先曉得,必然支持他盡快趕回去。隻,但凡感覺到自己被怠慢的委屈裏,十有八皆是出在兩字上。事先!許多事,同是一件事,事先知道的人不覺有屈,事後從他人嘴裏聽得,卻是最感覺難以釋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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