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的。”


    幻姬不信的看著千離,“酸?”


    “再剝。”


    被侍女毀掉席桌的麒麟已經被南荒國主誠惶誠恐的請到了一旁,國後膽戰心驚的教訓著壞事的侍女,剛說了一句話,侍女看著千離和幻姬氣得用力跺了一腳,跑掉了。


    幻姬被跑掉的侍女轉移注意力,還沒覺自己和千離有何不妥,百曦便走到了跟前了。


    “幻姬。”百曦古神聲音清和的喚了一聲幻姬,將她的目光從跑開的侍女身上拉回,看著她微微笑著,“我有些事情要去忙,你跟我一道去吧。”


    幻姬一聽,連忙道:“好啊。”想也沒想的起身準備跟百曦離開,才站起來,想到了自己剛才坐在了什麽地方,臉頰微紅的轉過去看帝尊,發現他正慢慢的掀起眼簾瞧她,麵上毫無表情,可她卻仿佛聽到他說不準走,到底為什麽不能走呢?在與帝尊的對視中,幻姬自以為很聰明的明白了,一定是剛才帝尊吃了一粒酸葡萄造成的,他剛剛不是說讓她再剝麽,若是她就這樣走了,他應該會不高興。不,以她對他的了解,不是應該會,是肯定會。但是,百曦古神是有事情要辦,他隻不過是吃了顆酸葡萄,孰輕孰重很明顯。


    “帝尊,百曦古神既然要我跟他一起去辦事,那……”幻姬故意拉長聲音,仔細觀察著千離的表情,“我去了。”


    千離什麽話都沒說,看著幻姬,隻是緩緩的淺蹙了下眉頭。


    幻姬當即心下道了聲不好,他們帝尊老人家又皺眉了,他一皺眉她就覺得事情不順他的心。人活著哪能沒有不順心的事情呢,就算是神仙也有不能按照心之所想行事的時候,可是這樣淺顯的道理在他們的帝尊麵前是不存在的,讓誰要是讓他不開心了,他一準兒能讓人哭都找不到坑兒。


    “呃……”幻姬拉長音,轉頭看著百曦古神,“不如百曦古神這次……我就不去了吧。你忙事情,我在旁邊估計也幫不上什麽忙,若是給你添亂了,豈不是不好。”


    百曦道:“這次你一定要去,我需要你。”


    還得跟百曦古神學藝呢,雖沒有師徒之名,可有著師徒之實,‘師父’的話都說得如此明白了,幻姬覺得她不能不去,又轉看千離。


    “帝尊,要不……我去了?”


    千離還是不說話,隻那眉頭皺得比前一次深了些,幻姬心想,完了,這回肯定是不高興了,赤裸裸的‘本尊很不爽’已經出現在他臉上了。明明他跟自己什麽關係都沒有,她也說了希望兩人不再有交集,可是就是做不到完全無視他的轉身跟百曦古神走掉,倒不是多麽在意他,而是她深深的明白這位尊神吃罪不起,惹到他,一眨眼他就能讓她欲哭無淚,為了自己的天外天殿下形象,她還是稍微忍讓些才好。


    “我……我還是不去吧。”幻姬再次看著百曦古神,“百曦古神,我覺得……”讓他獨自離開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若是論起情誼,她和百曦古神的不曉得比和帝尊的多了多少。


    侍女們在收拾麒麟的席桌,遠些地方的賓客都隻當百曦古神在和幻姬殿下帝尊閑聊,一個個也沒太注意他們。隻有一個坐在不遠處別的賓客椅子上搖著扇子的男人看著眼前的畫麵笑得一臉燦爛春光,一看百曦古神就不鑽研動物世界,到了狼王懷中的東西想生生的搶了去,怕是有些難度了,若千離不鬆手,今兒個怕是誰來都叫不走幻姬殿下的。


    百曦古神看到幻姬兩邊如此為難,心生不忍,看著千離,說道:“不知帝尊將幻姬殿下留在身邊可是有要事要辦?”


    幻姬暗想,帝尊哪裏是想留她在身邊啊,要是真想,三個月前就不會趕她走了。現在,肯定是因為沒吃到葡萄,可是葡萄這東西,他自己想吃不能剝麽?或者讓侍女給他剝個一小碟,很容易辦到的事情。


    但帝尊卻是很自然的嗯了一聲,“嗯。”


    “不知,帝尊有何要事需要幻姬辦呢?”


    幻姬覺得,帝尊估計不大好意思說出是想吃她剝的葡萄,因為這種事情小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計,都算不上事。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低估了帝尊的無恥程度。


    隻見帝尊很是悠然的反問了百曦古神一句,“本尊什麽事不重要呢?”


    言下之意便是他影響一下局部空氣清新的事情都是非常重要的,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無比重要的人。


    百曦輕輕笑了,“帝尊的事情自然是件件都非常重要,但我以為事情有輕重緩急,從實際情況看,本神的事情略比帝尊的事情急那麽一點點。不若,幻姬便隨我去辦完事情再來幫帝尊吧。”


    幻姬不吱聲,偷偷的瞄千離的反應,看到他狹長的雙眼忽的眯了一下,心中大呼糟糕,百曦古神怕是惹毛了帝尊,帝尊老人家哪裏可能甘於人後嗎。可是不待幻姬有任何反應,就聽得大殿裏一聲慘叫響起,眾人循聲看去,兩個人影嗖的一下飛過大殿,身體重重的摔在了千離的席桌之前,待看清時,賓客裏的女子們紛紛尖叫。隻因,那摔在地上的倆人渾身赤條條的,正是南荒四皇子天鑲和西荒大公主的夫君遒澤。


    喜殿裏混亂了片刻後安靜下來,女賓們紛紛撇開臉避開不宜直視的畫麵,南荒國主和國後一臉蒼白的看著地上的四子,南荒國主聲音顫抖的不敢置信,“這……這、這……”好好的一場喜宴怎麽變成這樣,先是化成侍女的天鑲搗亂出了醜,現在又變成老四丟這麽大的臉,今天這場喜宴是要他的麵子都丟盡才能完是不是。


    天鑲和遒澤捂著自己的關鍵位置,兩人瑟縮的靠在一起,渾身發著抖,怯怯的看著坐在椅子上一直都沒動過一絲的千離。


    西荒大公主見自己的夫君被人剝得幹幹淨淨在人前出醜,衝上前看著他,“你、你這是幹什麽!”


    天鑲顫抖不停的看著千離,“帝、帝尊,我們錯了,我們知錯了。您就饒了我們這次吧。”


    眾人不解,麵麵相覷,最後目光落到了千離身上。


    千離的聲音輕輕的,緩緩的,像是在不經意的說一件很尋常的事情,“本尊有個習慣,特別不喜歡別人碰我手裏的東西。”


    “不敢了,帝尊,我們下次絕對不敢了。”


    一眾人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見千離廣袖忽然一揮,桌前地上的天鑲和遒澤就被扇到了大殿內的頂梁柱上,一人一根,四肢打開的被釘在了圓柱上,渾身動彈不得。


    “給本尊展著!”


    說完,千離目光緩慢的移到百曦古神的臉上,“在本尊看來,你還不夠格帶她走!”身為男人,要麽對傷害視而不見,落得一個冷漠的口碑。若是想保護身邊的女人,就該拿出男人的樣子,幹幹脆脆利利索索,一招不絕的拖泥帶水在他的眼中不會顯得此人有多善良隻讓人覺得無能!


    天鑲和遒澤在喜宴開始沒多久便動了打幻姬主意的心,兩人在一塊兒喝酒眼睛就沒離開過她,合力暗中對她施術。鄰座的百曦一早就發現了他倆人的詭計,卻隻是暗中用自己的仙術控了他倆人的法術,不讓他們傷害到幻姬,卻沒有將他們揪出來。倒不為別的,隻因大喜宴上,他為太子天策的師父,始終要考慮到徒兒的麵子一說。人與人的性格不同,處事方式自然也不同,百曦覺得護好幻姬參加完喜宴便無事了。


    本來天鑲公主出糗那會兒天鑲和遒澤顧忌麒麟護著幻姬已停手,奈何等百曦走到幻姬麵前又按捺不住心中的色念,準備對她施術。可惜的是,吃了幻姬一粒葡萄的千離覺得自己該還個小禮給她。兩個身份算得皇族的人,在大庭廣眾的喜殿之上能對一個女子下這般邪惡的毒手,他可不認為放過他們這次兩人會感恩戴德的改邪歸正。靠一句禪語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人,屈指可數。過度壞惡之人,懲治到底才會長記性!


    幻姬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曉得帝尊他老人家又刮的哪門子邪風,忽然就剝光了南荒四皇子和西荒長公主夫君的衣裳,他是不是有愛脫人衣裳的嗜好啊?何況,百曦古神有沒有資格帶走她好像不是他說了算,她要不要跟他去,是她的事情。她真懷疑自己和帝尊八字不對盤,為何總是在和他的關係稍微有一點點改善時讓她對他徒生不滿。


    “百曦古神。”幻姬看著百曦,“我們耽誤不少的時間了,走吧。”她不喜歡帝尊的霸道,一點不顧及場合和對方的身份,拋開南荒四皇子和西荒公主夫君兩人不說,百曦古神可是昭邰山的古神,他對他也太不客氣了點。身為女媧後人,如果這樣的事情都不表明她的態度的話,那她會瞧不起自己的。


    百曦看看千離,再看看幻姬,思慮了一會兒之後,點點頭。


    幻姬和百曦離開喜殿之後,麒麟看著圓柱上的天鑲和遒澤,折扇揮了下,給他倆穿上下半身的褲子,心裏發笑,小離離也真是太不注意影響了,這麽多美人兒在場呢,就這樣大喇喇的讓她們看這種東西,好奔放。


    喜殿內的酒席折騰了這麽幾次之後,實在是吃不下去了,南荒國主和國後相互看了一眼,自己兒子平時是什麽性格別人不知道他們自然曉得,小四兒平時就跟遒澤關係好,那遒澤娶了西荒的長公主後鬧出了在宮外沾花惹草的事情不是一次兩次,好色之名早就傳遍了西荒,他們也叮囑過老四不要和遒澤走的太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怕學得不端正,沒想到……還是釀了禍,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天策看著自己的弟弟被釘在殿內大柱上,心想著,師父走了,如今殿內敢向帝尊求情的人就隻剩下麒麟上神了。尋了個敬酒的機會,天策貼近麒麟,小聲的為自己弟弟說好話。


    “麒麟上神,有一事……”


    天策還沒開口說完,麒麟笑著搖頭,“新郎官,本神知道你想說什麽。今日莫說是我,就算世尊為他求情都沒用。”千離若是出手訓人了,那就不需要再去求情了,鬧出性命他都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何況那兩個人實在該好好收拾一番,別說幻姬是女媧後人,就是尋常人家的女子也不可如此欺辱。別的不說,一個坐在帝尊腿上沒用被他揮開的女子難道還不會動腦子想想她能不能招嗎?如此沒有眼力見兒,在帝尊眼皮子底下沾惹他碰過的人,豈不是找死。


    喜宴的氣氛不論南荒國主和太子天策如何努力也回不到最初的熱鬧了,人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忽然惹得某位老大不高興,想離席的隻敢在心裏哀怨的喊著,沒人敢在帝尊還在席間就走掉,一個個都在殿內故作輕鬆談笑著。


    麒麟的座位被重新布置好了,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笑眯眯的跟千離說話,“小離離,英雄救美的感覺怎麽樣?”別人英雄救美之後姑娘家都要好好感激一番,救得漂亮的,姑娘一個芳心暗動就以身相許了,可他們的帝尊救了美人反而招致美人的誤會,不曉得這樣的事情會不會給極少出手救人的帝尊留下心理陰影呢?唯恐天下不亂的麒麟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對得起‘活動八卦大典’這個名號了,為了製造新鮮的八卦,他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在招惹帝尊啊。“要我說呢,你就不該救幻姬那隻小白眼狼。但是,既然已經救了,也就不說了。這過後,我們可是要從她身上把這份委屈討回來,對吧。”


    千離緩緩轉過臉看著麒麟,“戲,好看嗎?”他是真的扶不住幻姬?明明前撲的動作被他生生推成了後仰,這樣拙劣的手法他也好意思玩出來。


    “嘿嘿,嘿嘿。”麒麟訕訕的笑了兩聲,“好看是好看,就是略暴力了一點。”麒麟看向被定在頂梁大柱上的兩個人,“你好歹也藏住點兒吧,這婚宴可折騰出不少的事兒了。”他做的事沒有錯,可就如現在看到了,大家隻看到他懲治了天鑲和遒澤,至於為何這樣對他們,除了幾個修為高深的大神以外,其他人都蒙在鼓裏,隻覺他很難相處,連被救的幻姬都誤會他了。“哎,我說,你對天鑲公主倒也真下的去手,那麽利索的就把她揮到我這邊,嚇了我一跳,要不是我身手矯捷都差點被她襲胸了。”


    “彼此彼此。”


    麒麟不讚同道:“什麽彼此彼此,少拿我跟你相提並論,我多溫柔一個人啊,角度拿捏的好,力度掌握的好,時機把握的好,咻的一下就把小狼崽妹妹給你掃腿上去了。”麒麟很是得意的笑了,“要不是我,你能吃酸葡萄?不用謝,大家兄弟一場,有福同享。”


    玩笑歸玩笑,但麒麟從心裏覺得南荒國主對自己兒女的教導挺失敗,除了太子天策,其他的皇子公主都不大給他長臉。


    千離目光落在席桌上的葡萄串上,“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總覺得自己有點猥瑣。”


    “喂!東西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麒麟端端身姿,“像我這樣品行端正的上神,走到哪兒都跟猥瑣扯不上關係。倒是有些人,看看他的傑作,釘著倆光膀子的男人在眼前,也不嫌醜得慌,能幹出這樣事情的人才叫猥瑣。”看到殿內的人時不時偷瞄到自己這邊,麒麟覺得眼前是一個很好打擊帝尊的機會,此等機會他怎能錯過,笑道,“我看著,大家都希望你趕緊走,你怎麽還不走?死乞白賴可不是我們小離離的風格啊。”


    千離嘴角扯了下,什麽話都沒說。


    幻姬跟著百曦古神出了喜殿之後,看了他臉色好幾次,見他平靜如初,忍不住問他,“帝尊對你那般不敬,你一點兒都不生氣?”


    “如果對手讓你生氣了,那說明你還沒有勝他的把握。”


    “那古神很有信心能贏帝尊?”


    百曦笑了,“我與帝尊遠無冤近無仇,好端端的說什麽要贏他?人生如戲,何須讓自己這台戲上麵冒出諸多自己不熟悉的角色呢。”


    幻姬想起帝尊在喜宴上對天鑲兩人的果決和對百曦的態度,愈發覺得帝尊是個不可交的人。莫名其妙,霸道蠻橫,仗權欺人。他到底是哪兒不對勁,開始吃葡萄時不是沒什麽大事麽,怎麽一下子事情變得越來越大,最後讓整個婚宴都像場鬧劇。


    “百曦古神,你的徒兒們娶親,不會每次都叫你去撒姻緣聖水吧?”幻姬擔心的看著百曦,如果每一個叫一次,那她豈不是要時常參加宴會,遇到帝尊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


    百曦笑著,“哪會。怎麽,你不喜歡?”


    “談不上喜不喜歡,能四處轉轉我很高興。可是遇到帝尊……”幻姬想了想,換平和一點的話來說,“我覺得帝尊和我們不一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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