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你要不要這樣直接啊!


    幻姬再次斜瞟千離一眼,不是欺負她,她忍!


    鶴荼未料帝尊會如此回答自己,原本心中準備的話都沒了說出來的機會。很快的,就為他找到了借口,她覺得帝尊之所以半點不在意舞榭歌台上的表演肯定是因為趕路太累,若不然他為何閉眼休憩呢?想到這裏,鶴荼認為她能體諒帝尊,更加覺得自己要拿出主人家的好客與熱情才行。


    “帝尊。不若,小女為您舞上一曲可好?”


    幻姬略略詫異,她來坤雲山三天,多了解這裏算不上,可也聽聞了幾句關於鶴荼公主的閑言,話不是壞話,還稍帶了讚賞之意,說她是一個能力出眾的公主,很爭強好勝,對山主之位的爭奪不掩不藏,大有準備來一場巾幗不讓須眉的架勢。這樣一個強勢的女子主動為帝尊獻舞,有些難得。稍稍一想,幻姬又理解了。帝尊嘛,位高權重的,修為無邊,長得又極俊美,難得現身一次,受人敬重也在情理之中。


    千離慢慢的合上茶杯蓋,蓋碰杯沿發出輕輕的一聲,目光淡淡的掃了眼座下的鶴荼,什麽沒說。


    鶴荼收到千離那一眼,興奮的覺得他是期待之意,伏了伏禮,轉身走下主台,高興的為帝尊跳舞去了。


    估計坤雲山的仙者們也難得看鶴荼公主親自跳舞,一個個都看得眼不眨的,浚君山主的臉上也浮現了十分滿意的笑容,自己閨女如此優秀,擱誰家老爹都會開心。


    座上的幻姬看著麗台上翩翩起舞的鶴荼公主,著實覺得她跳得比先前的舞姬確好很多,這麽一想,她轉頭去看千離。刹那,心房一緊,他正定定的看著自己!幻姬連忙轉回頭看著前方,但覺一雙眼睛仍舊盯著自己。那道視線太有存在感,讓她想逃遁。


    一曲舞畢,鶴荼公主朝眾人謝幕後心情歡快的回了主台,不及落座,眼含期待的看著帝尊,問:“帝尊,你覺得小女跳的好看嗎?”


    “好看。”


    千離聲音輕輕的,卻是清晰無比,隻那的目光一直落在幻姬的臉上,像是沒看到鶴荼一般。


    鶴荼公主驚喜的複問,“真的嗎?那鶴荼再為帝尊舞上一曲吧。”


    千離緩慢的抬起手支著下頜,“翦絕沉魚之貌。”目光下移,“姿靈凹凸有致。”說著,嘴角微微的彎起。


    鶴荼的目光順著千離看過去,帝尊的那句‘好看’是在誇幻姬殿下長的好看而不是說她跳的好看嗎?


    “帝尊?”鶴荼的眼中隱約有了受傷之意。


    幻姬忍不過千離的做法,為鶴荼報起不平,對視著他,“帝尊是不是有點過於清高了?”完全就是目中無人。


    “清高?”千離挑起尾音,似是不解。


    “鶴荼公主在與你說話,你為何不聽?”直勾勾的看著她又是為了哪般?


    千離看了眼鶴荼,目光回到幻姬的臉上,“原來本尊這般叫清高啊?那,幻姬殿下豈不就是假清高了?”


    “我哪有!”


    “莫非殿下想否認一直曉得本尊在看你?”


    不善撒謊的幻姬一下哽了聲。


    千離移身靠到近幻姬這邊的椅背上,一隻手肘撐到臂扶上,佛手脫腮,目光大喇喇的瞧著雙頰粉紅的她,“確實好看!”


    幻姬覺得聽到帝尊誇她比整她還想哭。


    再次聽到帝尊讚美幻姬的容貌,素有坤雲第一美之稱的鶴荼心裏浮起了淡淡的不爽快,自小她便是在眾目關注中長大,成年後更得坤雲山男仙們的崇拜和愛慕,雖聞過三十三重天裏最美的女子乃佛陀天星穹宮裏的世後娘娘,可未親眼見其人自是不會明白何謂差距。有道是,井底之蛙難明世緣廣博,她心中雖為幻姬的相貌驚歎不已,多年來的傲氣卻不許她如此輕易的承認自己不戰而輸。


    鶴荼公主不甘心被千離如此冷落不屑,拿出了看似委屈祈盼實則暗暗逼迫帝尊給自己一分台階下來的姿態,輕聲問道:“帝尊,剛才鶴荼為您起舞一曲,您是一眼都沒有看嗎?”


    主人家將身段放低到這份地步,當客人的該是懂得進退了,即便是帝尊身份尊貴不必顧忌什麽,可好歹鶴荼公主是個女人家,哪怕就是一個身份低微的女子,身為男子在公共場合給她一個薄麵也是於情於理的事。幻姬覺得,鶴荼公主都給帝尊鋪好兩人避免第三次尷尬的台階了,他順勢就下來吧,端著一副熟人勿擾生人勿近的表情有意思嗎?


    隻見帝尊將目光從幻姬的身上移到鶴荼臉上,表情十分自然的道:“本尊隻喜歡看漂亮的東西。”


    幻姬見到鶴荼的眼睛裏好像微微泛紅,連忙出聲安慰鶴荼,“鶴荼公主別介意,帝尊不過與你開個玩笑罷了,你跳的很好看,帝尊肯定是看了的。”


    鶴荼轉看幻姬,真的嗎?


    千離目光瞟向幻姬,悠悠然的,“幻姬殿下撒起謊來可是臉不紅氣不喘的呀。”


    幻姬:“無語……”


    娘娘,如果捏死人不影響她良好形象的話,她真的要想捏死麵前這個毒舌的男人了。嫌棄人鶴荼公主長的不漂亮就罷了,還戳穿她的善意謊言,她撒個謊容易嗎?他非要實誠到這個程度嗎?一點麵子都不給人家姑娘,惹哭別人顯得他很本事還是怎麽的。


    鶴荼到底受不了千離如此不客氣,一扭身,強忍著眼淚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雙手在袖中捏得緊緊的。帝尊就隻看得到幻姬殿下嗎?她比殿下真就差那麽多?差到他一眼都不想看?


    看到鶴荼的模樣,幻姬張了張嘴,終究沒說出什麽來。她覺得,有某人在場,她安慰什麽話都是錯,現在還是戳了鶴荼一針,說多了,搞不好就是直接在鶴荼心口劃拉刀子了。隨即,瞪著千離,“樂善好施喜助人為樂,帝尊撒起謊才真是麵不紅氣不亂。”


    千離淺淺的勾了下嘴角,“一世人,誰還沒說過幾句謊話嗎。”


    幻姬腹誹,不要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想到他之前的話,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那……帝尊你說我長的好看,是發自內心的吧?”


    千離恍悟般的問,“本尊說過這樣的話嗎?”


    “說了。”


    “不記得了。”


    幻姬:“無語……”


    歡天喜地的歌舞之後,浚君山主說了一番即將禪位的感言,又頗驕傲頗為難的推出了兩個傳位人選,意味很明顯,今日賽後,勝者即為坤雲山下一任山主。照例,坤雲山主在經過長時間的考察之後有權決定誰為權位的下一任繼承人,而浚君心知自己的關門弟子少夷更為合適,奈何自己的女兒是個心高氣傲又好強的人,如果他單方麵的宣布少夷為下一任坤雲山主,隻怕兩人的父女情分要折上不少。兩相權衡後,他選擇讓愛徒少夷用實力贏下自己的女兒。如此,日後她也沒得什麽不甘在他麵前說予了。


    受了帝尊的氣卻不敢對他發泄的鶴荼公主將一肚子火氣全部撒到了和她一起爭奪下一任坤雲山之位的少夷身上,倆人從文治武學比到了佛理修為,直到半下午還沒比出個勝負來。


    幻姬看著台下在鬥法的鶴荼公主和少夷,聽說浚君山主最小的弟子少夷才不過四十萬歲,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能力,難怪山主會挑他出來繼承位子了。鶴荼公主自然也是很不錯,可她這大半天看下來,心也偏向了身材修長模樣俊朗的少夷,不為別的,她瞧著鶴荼公主施出的法術太過激進和凶狠,少夷則溫和許多。為王者,當有慈悲包容之心,以德善服人方有大者之氣。鶴荼過於躁了,少夷穩重謙潤,有未來大主的風範。


    正看著,幻姬聽到旁邊響起輕輕的腳步聲,轉頭一看,千離離席而去。


    千離走後,幻姬不知怎地就沒了觀賽的心思,心思動不動就跑到了他的身上,總懷疑他是不是在自己身上做了什麽手腳,借故立場,還給人一種他是無辜的表象。要知道,之前在星穹宮他不就是脫了她的肚兜褻褲離開嗎?他那人,記仇又小氣,絕對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才不過諷了她兩次,他會這麽好心的就放過之前的燒衣之仇?忒不可能了。


    鶴荼和少夷的比賽結果沒有出乎浚君山主的意料,少夷贏了!


    大約是比得累了,鶴荼公主並沒有失態,隻是顯得渾身很無力的從賽台上走了下來,神情失落至極,連後麵少夷的繼位大典都沒有參加,一個人離開了坤雲大會。看著鶴荼離開的背影,幻姬略略的為她心疼了一把,今日對她的打擊可是一樁連著一樁啊。


    夕陽西下,浚君山主於祭天台上將主位傳給少夷,而後,幻姬又將女媧娘娘賜給新一任坤雲山主的令符交給他,新一代坤雲山主誕生。


    為慶賀新山主繼位,坤雲城晚上將舉行一場通宵歡鬧的全城大宴。


    幻姬參會一整天,借著晚宴前的一點時間回了東閣,打算休憩一會兒,回了房間,撩開床幔,驚得立即後退兩步。


    帝尊怎麽在她床上?


    雖說才活了九萬歲出頭一丟丟,可是過去的日子裏,幻姬的寢宮從未進過男子,更別說她睡過的繡床上大喇喇的躺著一個男人了。上次在星穹宮沒有過夜,她想,就算是真在那兒留宿,世尊世後定然也絕不會讓男子進入她的客房,這是基本的尊重和禮儀。浚君山主對她的敬畏她這幾天是看在眼裏的,斷不可能犯這種將‘帝尊安排到她房中’的錯誤,稍微一想,便可知此事篤然是帝尊自己的主意。


    看著床上僅著裏衣睡著的帝尊,幻姬的臉刷的紅了,撇開眼睛看向別處,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可,不看是不看,他不能躺在她的地方吧,且不說她睡到哪兒去,若是給其他人瞧見,還不得誤會她和帝尊有什麽……羞於啟齒的關係啊。坤雲大會上帝尊就扣了她一個愛慕他的黑鍋,有道是拿賊拿贓捉奸捉雙,這軟床之上的事情給人撞見,怕是怎麽解釋別人都難以相信吧。


    幻姬閉著眼睛,矮身抓到錦被的邊緣,輕輕扯了扯,“帝尊,醒醒。”


    床上之人毫無反應。


    合著眼睛的幻姬再拉兩下錦被,“醒一醒,帝尊。”


    被中男子還是安然好夢中。


    幻姬的手放開被子,小心翼翼的摸到千離的身軀,也不知道她的手摸了他哪兒,隔著被子輕輕的推了推他的身體,說話的聲音也大了些,“帝尊,醒醒。你睡錯地方了。”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趕路太累,幻姬叫了三次千離都沒有醒來,忍不住的,她睜開眼睛怯怯的去瞟他,閉闔著雙眸,濃密且長的睫毛顯得尤其漂亮,高挺的鼻梁下唇瓣薄薄的,若是細細看來,帝尊的容貌真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子。看著看著,幻姬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彎腰俯身湊近千離一些。他睡著的時候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照說白色的發絲會顯得人老態和不精神,可他一頭銀色白發卻增添了清絕出塵的卓然氣勢,長絲根根順滑的讓女子都嫉妒。


    “長的是俊,心地卻不怎麽樣。”


    幻姬嘴裏嘀咕著,伸手推推千離的肩膀,“帝尊,該醒醒了。”


    還不醒?


    “著火了!快收衣服啊!”


    就在幻姬覺得睡死過去的帝尊可能還是不會醒時,被子裏的男子懶懶的略側了個身,聲音低低的,剛夠幻姬聽清。


    “衣服都燒光了還收什麽啊。”


    幻姬一喜,醒了!


    “帝尊,你睡錯地方了。”


    錦被中的男人默默然的繼續無聲,仿佛剛才他沒說過話一般。幻姬直起腰身看著千離,“我知道帝尊你醒了,這東閣是我的暫住之地,浚君山主不會將你安排進來的,我一姑娘家的床,你睡著好意思嗎?”


    千離的沉默讓幻姬來了小惱火,決定用仙術將他扔出去,剛掐訣,房門被人推開了,一個不知何處來的勁道撞在她的後腰上,伴隨著門口的腳步聲,幻姬看到千離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看到千離的眼睛睜開,幻姬慌張的手腳並用想站起來,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於緊張害怕了,手腳都使不上什麽力氣,惱的她忍不住埋怨,早不睜眼晚不睜眼,為何偏偏就是此時睜開呢?腳步聲趨近,幻姬急喝一聲。


    “站住!”


    給幻姬送茶點的侍女不解為何,恭敬的站在隔開外間與裏間的垂簾處,“殿下,我是來給您送茶的。”


    “不用了。我現在不想喝茶,你出去吧。”


    幻姬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輕緩平穩與平時無異,心思都在如何攔住侍女上麵,顧不得被她壓著的千離,扭頭看著垂簾外的身影,補了一句,“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來。”隨即又附加了一句,“我累了,想好生休息片刻。”


    “是。殿下。”


    侍女端著茶盤轉身,房間裏乍響一記低低的嗯聲,聲音不大,可足夠讓人聽清楚是一個男子的嗓音,侍女頓步,疑惑不已,幻姬殿下的房中怎麽會有男子的聲音出現?


    紗幔內的幻姬被千離忽然發出的聲音嚇得膽兒都快破了,擰著眉心看著他,一根食指比到唇上朝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好好的他叫什麽呀?


    “殿……”


    侍女的話還沒有說完幻姬就出聲了,“出去吧,我困了。”


    “是。”


    侍女才走了兩步,又聽得房間裏有男子低語聲。


    “殿下你輕點,弄疼本尊了。”


    侍女驚惶的回身,透過垂簾看著紗幔,殿下的繡床上有男子,而且男子自稱是……本尊?三十三重天裏,敢自稱本尊的,也不過就那麽幾位,在今日在坤雲山出現的尊神,除了帝尊又能是誰呢!剛才帝尊說的話讓人……不免耳赤心熱,難怪幻姬殿下讓她趕緊離開,原來是……


    幻姬被千離的聲音嚇得不行,顧不得去查看自己哪兒壓疼了他,雙手急急的捂到他的嘴唇上,又急又氣的用唇語道:你別出聲!


    千離的手從被子裏拿出來,拉下幻姬捂著自己的兩隻手,聲音不做任何壓製像是尋常與人對話般的道:“本尊渴了。”


    帝尊的音量實在是太正常了,要喝茶的意思表現的也太明顯了,垂簾外的侍女從慌神中回了清明的神智,立即矮身行禮,“拜見帝尊。”隨即便問,“帝尊,可需將茶點送進去?”


    “嗯。”


    “不要!”


    千離的準許和幻姬突然出聲的不許讓侍女端著茶點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眼下,該聽誰的才對呢?


    幻姬氣不過千離一點不顧念她身為女子的清白,剛他若忍著不出聲,等侍女出去什麽誤會都不會有,偏偏他要說話,說話便說吧,可他還不注意掩住些,存心就是想侍女曉得他在她的床上。而今反正侍女知道了,她不如主動問責,也好證明她是無辜的。


    於是,幻姬三兩下的從千離身上爬起來,站到床邊,慍怒的看著他,“此房乃我的房間,帝尊一聲招呼不打就闖進來,合適嗎?”


    千離看了幻姬一眼,“本來覺得不合適,可殿下將本尊壓住後,覺得挺合適的。”說著,翻個身,繼續睡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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