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錢世新謀劃如何殺掉安之甫的時候,安若希與母親譚氏正在采買婚事所需用品。<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她帶著兩個丫頭一個婆子,跟在母親身後。這條大街她來過無數次,所有的鋪子她都逛過,但這次逛來,卻是格外的不一般。其實都還那樣,但她就是覺得哪哪都好,什麽東西都不錯。


    譚氏走著逛著,拉著安若希小聲抱怨了幾句薛家的聘禮不夠多。其實並不少,隻是在她看來,依薛家的財力該出更多。畢竟就這麽一個獨子,何況自家女兒嫁過去是衝喜扶命數的,給多少聘禮都不算多。說著說著又說到薛敘然的兩個妹妹,老調重彈,讓女兒過門後注意這小心那。


    安若希不喜歡這般,家裏說說便罷了,怎地到了大街上還要念嘮這些。何況她一心向著薛敘然,而譚氏一說到薛家種種,便都是以薛敘然身子不行,年紀還小,不掌事命又不長等等,安若希不愛聽這些個。她看到路邊有賣烤紅薯的,忙說自己饞了,帶著丫頭買烤紅薯去,讓母親先逛著。


    譚氏攔也攔不住,被安若希溜掉了。她嘟嘟囔囔哪有大家閨秀買什麽烤紅薯,馬上要嫁人了,真是成何體統。一邊說一邊走進了旁邊一家鋪子。


    安若希眼角看到母親進鋪子了,舒了一口氣,打算耗些時候再進去。原是不太想吃烤紅薯,但站到攤子前,聞到那撲鼻的香味,還真是饞了。丫頭過去買,她站在一旁等著。


    一轉頭,看到一頂眼熟的轎子。轎子便停在一家文房四寶店門口。安若希的心“怦怦”跳,她的那方硯台便是在那店裏買的。這店裏東西講究,是文人墨客喜歡去的地方。安若希會去那,也是因為它名聲響亮。如今那轎子停在這店前頭,安若希已然猜到是誰了。她伸了脖子看啊看,等了好半天。許久未曾見到他了,看一眼也好啊。


    可是烤紅薯都買好了,丫頭走過來喚她,那轎子的主人還是未見。安若希心一急,接過那紙包包好的烤紅薯,再指一旁的糖鋪子,讓丫頭幫自己買包酥糖去。


    丫頭去了,安若希提著熱燙的紅薯繼續伸長脖子。呀呀呀呀,使鞭子的護衛大哥出來了,她還記得他的名字,叫向雲豪。他出來了,那薛敘然肯定也要出來了。


    啊,沒錯!就是薛敘然。果然是他。


    安若希看到向雲豪掀開了轎簾,薛敘然一副怕冷的樣子貓著腰快速從鋪子裏出來,鑽進了轎子。


    這動作也太迅速了,讓她都沒看清他。不過他看上去精神頭不錯呢。安若希有些高興,他病好了,有閑情逛鋪子了,真好。


    想到再過不久便要嫁給他,做他的娘子,安若希有些臉紅起來。心如小鹿亂撞,見不到他的人也要盯著他的轎子看。他剛才進轎子這麽快,都沒有看到她。


    向雲豪安頓好自家公子,一抬眼,看到斜前方目光閃閃的未來少夫人。他當然認得她,於是挨近轎子低語幾句,把安家二小姐也在這街上,正看著轎子的事報與公子。


    安若希見得向雲豪看了過來,還沒來得及迸發被人發現的慌亂,就又看到他湊過去對著轎子說話。[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她能猜到他說什麽。安若希咬咬唇,這一刻內心迸發的不是慌亂,是害羞。但她沒有跑,沒有轉頭,她還在看著轎子,她希望薛敘然掀開轎子看她一眼,就一眼就好。


    婚前,他們都不能見麵呢。這般偶遇,機會委實難得。


    結果向雲豪說完了話,站直了。那轎子紋絲未動。沒人掀開轎簾,沒人從側旁小窗探出頭來。那轎子就停在那,好像在說:“我知道你在那,我就不看你,如何?”


    安若希抿緊嘴,這人,什麽意思呢?頗有些惹人討厭的,對吧?他們都定好親了,是未婚夫婦呢,二月二十八,便要拜堂成親的。現在,居然不理她呢。


    這時候丫頭回來了,“小姐,酥糖買好了。”接著又道:“小姐,劉媽媽在那招手呢,定是夫人催咱們了,咱們過去吧。”


    “好。”安若希轉頭看了看,母親身邊的婆子確是在那招手,見得她們點頭應了,轉身回鋪子裏去了。“快去吧。”安若希道。


    丫頭這兩日正被婆子訓得厲害,慌忙趕在前頭朝鋪子去了。安若希也待過去,卻是一個沒忍住,一咬牙,轉身朝薛敘然的轎子跑去。不理她是吧,哼,她理他便好。


    安若希衝過去,手上也沒有旁的東西,隻一包烤紅薯,於是想也不想,把烤紅薯朝著轎子窗戶丟了進去:“送你吃。”


    薛敘然壓根沒料到安若希能幹出這事來,措不及防,被一包紙包著的熱乎乎的東西砸個正著。


    嚇得他跳了起來,接著那紙包左閃右躲,聞到了烤紅薯的香味,最後反應過來,這才抱在了懷裏。


    安若希砸完便跑,母親還在鋪子裏等她呢。


    薛敘然人也見沒著,隻知道自己被烤紅薯砸了,還聽得她說:“送你吃。”


    吃什麽吃啊!


    薛敘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瘋顛的丫頭,知道她笨,卻不知道能笨成這樣。有向未來相公砸紅薯的嗎!


    “她跑哪去了?”他問向雲豪。


    “回公子,安二小姐進了衣鋪子,身邊還有丫環婆子,看起來似乎安夫人也在。”


    薛敘然不說話了,這樣就不能抓她回來訓話了。


    想了想,罷了罷了,待婚後,住一起了,再訓不遲。


    安若希與譚氏回到安府的時候,住在安府的錢家護衛趙勇剛從安若晨的舊居處搜出了她的兩份手抄稿,一篇抄的經文,一篇抄的女誡。他把兩篇文折進懷裏,坦然走了出去。這院子早已空了,他又有著巡衛安府的理由,絲毫不擔心被人發現他亂闖。


    正往側門去,路上遇到了譚氏和安若希,趙勇客氣恭敬地行了禮,繼續走,出了側門。一男子正在門外遠處街拐角那等著。趙勇出得來,與那男子一前一後拐進一條巷子裏,這才說話。


    “東西拿到了嗎?”男子問得毫不客氣,趙勇卻很是恭敬。他自然是認得他的,大人身邊的紅人夏波,是大人的得力幹將,沒有官職,卻能在縣令衙門和錢府裏來去自如,可比他們這些做護衛的身份高出許多。


    趙勇將兩份手抄遞了過去。


    夏波打開看了看,滿意地收了起來。道:“今夜,找個機會,將安之甫叫出去,說大人找他有要事,將他帶出來。我會在此處放好轎子,你與阿四抬轎,莫讓他帶其他人,莫讓他將行蹤告訴其他人。叫上他就馬上走,不要讓他與旁人說話。”


    趙勇點點頭,表示聽到。


    “半路找個暗巷將他綁了,嘴堵上。送到西平大街四院,是個大宅子,剛賣出去,門把上綁著討吉的紅綢布,很好認。我會將門開好,你們直接將人抬進去,殺了之後丟在院子裏便成。事成之後,將門上的紅綢布解了丟在地上便好。我看到便知曉了。”


    “好的。那轎子如何處置?”


    “仍放回此處便好。你們出發時,我會在此處等你,屆時會交給你一封信。你回來後,將這信送到安老爺的書房桌上,放著就好。”


    “行。”趙勇點頭答應。他心裏明白,這是要殺人嫁禍。他知道該如何辦。


    夏波又道:“夜裏有宵禁,官兵巡防。這是巡查的路線和換崗時間,你們好好看看,避開他們。若是路上被人發現了,將安之甫殺幹淨,你們速離開。這是給你們的銀兩,這裏是供你們暫避的屋子地址。若真出事,你們便在這屋子躲好,我會去找你們,安排你們出城。不要回安府,不要來找大人。若是被官兵逮著,你們便說,是將軍府的安管事安若晨派你們來的。你們原是錢家護衛,但安若晨知道你們被派駐安府護衛後,便差人來給你們銀兩,以你們家人性命主國威脅,讓你們聽從她的安排。”


    夏波說著,把一張紙拿出來,上麵編好了安若晨收買這兩個護衛的過程。什麽時間,什麽地點,什麽人來找,怎麽說的,多少錢,如何確認家人確在她手裏的等等,全都詳細寫好了。


    “背下來。”夏波道。


    趙勇看了幾遍,將紙還回夏波,流利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很好。”夏波滿意點頭:“你們知道該如何做。不然,你們的家人真的會有性命之憂。銀子收好,事成之後,會再給一份。”


    趙勇回到安府,找來與他同為錢世新效力的陳四一番說,兩人研究了一番宵禁的巡查,商議好後,便耐心等待著夜裏的機會。


    這夜安之甫未回家用飯。安若希與薛家的親事定下後,他又風光起來。大家都豔羨他結的這門好親。薛家在中蘭城可算得上首富之一,多少人巴結討好,如今安之甫居然要與薛老爺做親家了。於是大家對安之甫的態度又變了。這日是有人宴請,請他與安榮貴到酒樓晚飯。雖有宵禁,但大家看好時候,卡著宵禁的時辰各自回家。


    而安家裏,晚飯時候鬧了一場風波。


    四房段氏這日主動出來與大家一道用膳,譚氏雖不喜見到她,但這段日子辦喜事,也不想在家裏鬧得難看,便也沒趕她,讓丫頭給她上碗筷。


    沒想到這飯吃著吃著,段氏忽然陰陽怪氣起來。


    三房五房提起婚事,全是恭喜,又道今日譚氏買的料子好,就是日子太短了,得催著裁縫快些趕工才好。段氏卻是忽然道:“說起來,我還未恭喜夫人呢。這女兒嫁得好,真是太好了。怎麽不嫁給錢老爺啊,老爺不是最看重錢老爺的嘛。當初大姑娘沒了,該是換二姑娘嫁的呀。是嫌棄錢老爺不好啊。”


    譚氏勃然大怒,一摔筷子喝她:“你個瘋婆子,給我閉嘴。”


    段氏卻是不理她,繼續道:“錢老爺不好,怎麽要將我的芳兒嫁過去呢?若不是如此,芳兒便不會被那賤|人蒙騙走了,便不會死了也不知曉死在了哪兒。我芳兒命苦,你們卻一個兩個全過得好。”


    她說到後頭,大嚷起來。


    譚氏一個眼神,一旁一個婆子過來拉段氏,要將她帶走。


    段氏猛地一甩手,將那婆子甩開,繼續大罵:“你們休想過得好。”她指著安若希:“二姑娘嫁個癆病鬼,等著瞧,不出兩年,便得守寡。你們以為撈著了薛家的好處,呸!抓緊時候趕緊嫁吧,說不定都撐不到成親那時,到時捧著牌位嫁,便好笑了。”


    譚氏氣得大叫:“來人,把她押下去。”


    兩名男仆役待衝上前來,動作卻不及安若希快。安若希先前被段氏說讓她嫁錢裴她就一肚子火,這會竟然說薛敘然是癆病鬼,說他撐不到成親之時,這不是狠毒咒她相公嘛。安若希本就是個刁蠻小姐,哪受得了這個。


    居然敢咒薛敘然,居然敢!


    安若希怒火衝天,可顧不上說話的這位是四姨娘了,一個巴掌便甩了過去:“你這說混話的瘋婦!”


    段氏被安若希打,整個人愣住。她被安之甫打過,被奉了安之甫之命的仆役打過,就算譚氏叫了婆子仆役過來強押她走,她也不覺得怎樣。但是安若希居然敢打她!


    段氏一聲嘶嚎,朝安若希撲了過去。一把將安若希撲倒在地,揚手便給她一巴掌:“你敢打我,你也是個賤|人,敢打我。”


    安若希被按倒地上,臉上挨了一巴掌,也不示弱,揮舞手臂左右開弓用力回擊。嘴裏罵道:“你才賤|人!你個瘋婦!你敢咒薛公子,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抓住了段氏的頭發,一把揪住,用力翻身,反騎在了段氏的身上。兩人一陣撕打。


    譚氏又驚大怒,衝下人們喝道:“愣著幹什麽,快將她們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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