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安若晨一邊看帳本一邊等著消息。<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夜裏,盧正來報,打聽清楚了。姚昆封了安家審案,安之甫和段氏在衙門被動了板子,然後被關進了大牢待審。安家那頭有個門房認出轎夫是錢家的,之後姚昆乘馬車出了門。


    “許是去了福安縣見錢裴。”安若晨猜。


    盧正點頭,道他安排的人跟了一段,馬車確是朝福安縣的方向去的。


    安若晨想了想,寫了個拜帖給春曉,讓她明日一早差個男仆送到薛家。另又囑咐盧正,待官府解了安家的禁,便進去悄悄知會安若希,讓她來見她。


    第二天,拜帖送出,薛家並沒有回帖子,卻是薛夫人乘了轎急巴巴地直接趕到將軍府來。


    安若晨有些驚訝,沒料到她竟是這般著急。


    薛夫人三十出頭的樣子,慈眉善目。安若晨禮數周到地招呼她。那薛夫人也先是客氣了一番,道先前家中有些忙亂,疏忽了,未曾與將軍府這頭走動,未盡禮數,是他們薛家做得不對。


    安若晨笑稱夫人太過客氣。其實她心裏明白,當初各家欲巴結討好將軍,便借著女眷或是管事這一層與她走動送禮送帖的,薛夫人與各家女眷往來,定是知曉。隻是薛家與安家不對付,自不願與她沾上關係,所以避而遠之。如今為了兒子的性命,倒也得放下顏麵來應酬她了。


    薛夫人客套幾句後,趕緊入了正題,問安若晨是否是知曉了大師為她兒子薛敘然算的命卦。


    “略有耳聞。想去拜訪夫人,也是欲與夫人商議此事。”安若晨道。她之前差人打聽過了,這薛家做買賣厚道,薛老爺有一妻一妾,育有一子一女,家裏還算和睦。薛敘然自小體弱,但也飽讀詩書,今年十六,未納妾未娶妻,為人溫謙有禮,除了體弱命短,其他的倒是無大毛病。


    薛夫人麵露喜色,忙道:“那姑娘意下如何?”


    安若晨愣了一愣,怎麽是她意下如何?


    薛夫人看她神情,忙道:“雖然我們先是去與安家提了二姑娘的親,但主要也是顧慮大姑娘這邊是將軍府的管事,身有重責,怕是不好答應親事。實不相瞞,我們是有些著急,大師說了,三月之前結親最好。若是大姑娘願意,其他的條件都好商量。我們薛家也不是刻薄人家,定會待姑娘好的。如今姑娘的親事,是否自己做主,還是需要將軍點頭?”


    安若晨更愣了,不是她二妹嗎?怎麽這意思聽著像是八字相合的人變成她了?


    “夫人。(.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安若晨趕緊明說:“我想見夫人一麵,是想與夫人商議我二妹與令公子的親事。”


    薛夫人一怔:“我還以為……”她回過神來,忙笑道:“是我誤會了,誤會了,姑娘莫怪。”


    安若晨問:“是否八字相合之人,並非隻我二妹一個?”她得打聽清楚了,才好權衡對策。


    “可不是。是我太冒失了。”薛夫人趕忙解釋,在得了大師算的命卦後,她找了全城的媒婆子,尋八字相合的姑娘。一般適婚年齡的姑娘,都會有媒婆子打聽過親事,所以她們手上都拿著八字。這麽一打聽,還真尋著了四個。但有一個已經出嫁,一個已經訂了親,剩下的兩個,便是安家的兩位姑娘。安若晨當了將軍府管事,如今前線將要開戰,不好與將軍府談親事,而三月很快便會到,於是薛家夫婦一咬牙,便向安若希提親。結果安之甫竟然不鬆口。


    薛夫人沒說自己這段時日急急讓媒婆子趕緊再找合適的姑娘,外郡的也行。但這幾日還未有好消息。倒是今日收到安若晨的帖子,頓覺心中一喜。薛夫人是曾聽媒婆子說過安家大小姐是個大膽的,從前也積極為自己張羅過婚事,隻是有安老爺在,最後竟是訂了福安縣錢老爺的親。媒婆子好一番八卦,說是人算不如天算,安家老爺怕是沒料到最後竟然橫生枝節,那親事也黃了。又聽說安家大小姐在將軍府做管事,雖是下人,但將軍不在府裏,什麽事都是安管事說了算,將軍也任由她安排事,是比當初做小姐的時候還要威風。


    薛夫人今日收到帖子時便想,是否安若晨聽說了八字相合之事,願意嫁到他們薛家來。畢竟年紀擺在這,婚事重要。也許她還如當年那般,樂意自己給自己尋親事,將軍也允她自己做主。沒想到卻是誤會了一場。


    “二小姐的親我們自然還是想結的,但安老爺屢次拒絕,怕是這婚事成不了。”薛夫人這般說。


    安若晨問:“昨日我與安家的事,夫人可曾聽說了?”


    薛夫人有些尷尬,確是聽說了。她點點頭。


    “我離家之事,鬧得頗大。我爹爹對我心有怨恨,這事怕是全城都知曉的。我當初為何會與錢老爺訂親,夫人也一定知道。我爹爹的名聲便是那般了。他拒絕與令公子結親,也是這般原因。”


    “錢老爺?”薛夫人這段時日為兒子婚事磨破嘴皮跑斷腿,被拒的個中緣由,當然也與薛老爺商議又商議,在坊間打聽又打聽。她家老爺薛書恩不屑與錢裴之流合作,從不賣他麵子。錢裴不滿,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錢裴那人,聽說年輕時是有作為的,所以才會結了許多人脈關係,教導了些有才情的學生。隻是也許日子太過順遂,又是在這邊境之地,山高皇帝遠,左右都是與他相熟相護的,捧得他越發狂傲,見不得有人與他半點不順從,還喜|淫樂,做了不少敗德惡心的事,毀了從前的好聲望。年紀越大,竟越肆無忌憚。薛夫人歎口氣,與安之甫議親便罷了,若是要去求那錢裴,怕是她家老爺死也不願的。


    “是,確是錢老爺。”安若晨點頭。“不瞞夫人說,昨日我四姨娘與細作當街擄劫我一事,我是聽說有錢老爺參了一腳,有個轎夫,是錢老爺的人。此事內情太守大人還在查,我是不好胡亂猜,隻是無論如何,這事錢老爺扯了進來,算是擺了我爹一道。”


    她頓了一頓,看著薛夫人。“今時不同往日,夫人,昨日那一事,便是轉機。”


    薛夫人精神一振,忙問:“此話怎講?”


    “我爹爹被錢老爺這般害了,自然心有顧慮。他萬事以利為先,錢老爺這邊靠不住了,他便得趕緊想法尋別的路子。若是此時再提婚事,他該是會重新考慮。”


    薛夫人顰眉細細一想,也覺得確有希望。


    “但夫人不好再主動與他提這事,不然,會被他拿在手裏。我爹這人,一旦被他拿住要害,後患無窮。”


    “可如若不提,這事如何能成?”


    “我去提,比夫人找媒婆子更管用。”


    薛夫人愣了愣,定定神之後,不問為何,卻問:“姑娘想要什麽?”


    “我也不要什麽,隻是若事情成了,我想薛夫人與薛老爺答應我,兩家結親之後,莫要給我爹拿著半點好處便成。”


    薛夫人驚訝地看著她。這位安家大小姐,還當真是敢的。


    安若晨又道:“另外,我想讓我二妹先見見薛公子,畢竟以後年輕守寡……”


    薛夫人忙道:“這個姑娘放心,我們薛家一定不會虧待兒媳婦的。”


    “那也讓薛公子見見我二妹吧。我二妹也是有些脾氣,若公子不嫌棄,這婚事便能談。不然我二妹嫁過去,夫妻二人原本相處時日就不多,還要日日爭執受氣,也不是什麽好事。”


    薛夫人想了想,應允下來。兩人如此這般商定好,薛夫人便急匆匆回府商議去了。


    這一日,姚昆從福安縣回了來。一如安若晨所料,他並未將錢裴拘回。安之甫和段氏繼續被關押在獄中,姚昆找了大夫來給段氏看病。段氏挨了頓打,更有些瘋顛,大夫也說不好她是真瘋還是裝的。


    安家的禁令解了,衙門的人撤了回來。盧正跑了一趟,將安若晨的話帶給了安若希。


    而安若晨這邊,收到了龍大的信。


    龍大信裏一開始就跟她算數來著,說她那日一別已有數日,也不知她數過日子沒。她離開後營到中蘭府中,他算她有兩日,寫一封信,他算她得半日,交給信吏,他再算她有半日。信吏第二日清晨送信,趕到兵營,下午便能到。這般算起來,他該第四天收到她的信才是。可如今已經八天,足夠她回兩趟城,寫二封信,教信吏跑兩趟。撇去她沒有回兩趟城這個事實,若是每日一封,他如今也該收到六封信才對。


    安若晨一邊看一邊揉額角,她家將軍大人還挺會算帳的,她都沒數過來。


    “安管事。”龍大信裏這般寫,“如此怠慢懶惰,本將軍如何放心將自己交給你。”


    這簡單的一句話,讓安若晨腦海裏已經浮現出龍大那張一本正經嚴肅說著調|戲話的臉了,還自動配上他說話的語氣。


    “若不重罰,恐日後夫綱不振。”


    安若晨覺得她的額角再揉下去該腫了。將軍在前線日子過得太苦了,無聊成這般,也是可憐。


    “罰得太重,我又心疼。”


    是,是。安若晨心裏唱著戲:奴家全是知曉,多謝將軍憐惜。


    “便罰你將《龍將軍列傳》抄一遍好了。”


    罰得真是太輕了!安若晨長歎一口氣,在心裏附合著。然後她忍不住笑了起來,越笑越忍不住,最後哈哈大笑。


    真歡喜,隻是看到信便如此歡喜。


    安若晨把信又讀了兩遍,笑得像個傻姑娘。她回想自己的日子,從十歲那年母親過世,她便小心翼翼,處心積慮,每天都過得緊張且憂心,絞盡腦汁,裝傻賣乖。而在將軍身邊時,她卻是真的傻真的乖,因為她已然攤開了紙箋,要給將軍抄《龍將軍列傳》了。


    她喜歡這樣的自己,傻便傻,她傻得很是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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