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一壺酒,一盤老山筍,風天揚正在獨酌。


    酒已漸冷,老山筍也沒有了熱氣,涼涼的有些發硬,味道很不好,隱隱還透出一絲苦味。風天揚卻喜歡吃這樣硬硬的食物,他覺得這樣能磨練人的意誌。


    他雖已修到渡劫期,修真界除了師傅龍紫虛外已難找敵手,但仍不願意享受,眼下雲蒼殿雖然依舊是修真界第一大派,卻隱隱有些分崩離析,他要做的事還很多。


    經前日一戰,幽玄穀的實力已完全表明,風天揚驚訝的發現幽玄穀根本就不比雲蒼殿弱,隻是一直在隱藏,一直在凝聚,那一戰,雲蒼殿幾乎被連根拔起。


    若非水心潔回援,此刻他怕是已無法坐在這裏喝酒了。


    想到水心潔,風天揚的心中就痛不可當,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也是做的最錯的一次,他竟親手毀了這個自己一直深愛的師妹。


    但他沒有辦法,他必須做,就算他修為再高一層,即使修成仙道,有些規矩也是無法抗衡的。


    水心潔也知道,所以沒有怪他,隻是恨他早先做的那些事。


    風天揚苦笑,那時他又如何知道水心潔和雲靖的事,若是知道,他又怎會做出那種損人不利己的傻事。


    此時才是傍晚,天色尚明,風天揚也是第一次天未黑就開始喝酒,而且已隱隱有了些醉意。他心裏苦,苦的想哭,必須用醉意來驅趕心中的鬱悶,他覺得自己不適合做雲蒼殿的掌教。


    龍紫虛雖然外表像個沒正經的老頭,卻做什麽都能服人,而他呢,接管雲蒼殿不到幾日就連水園都解散了,昊天塔也被仙人搶了去。


    “若師尊知道這些,心中必定會很痛吧。”風天揚苦笑道,一仰脖,將杯中酒水一幹二淨。


    一隻小手伸了過來,提著酒壺又幫他滿了一杯,風天揚一愣,隨即轉臉望去,他的眼眸已被醉意衝的有些迷離,眼前迷迷糊糊站著一名妙齡女子。


    女子很純,也很美,一舉一動都帶著柔情,風天揚愣了愣,突然口中低喃了一聲:“師妹?”


    女子一愣,仰起小臉來想說話,卻已被風天揚一把將小手抱住,一股大力扯了過來,她竟被整個拽了過去,又緊緊擁入懷中。


    “師妹,你來看我了?——對不起!”風天揚緊緊摟著女子,眼眶已漸漸透出幾絲水氣,這些天他不停的說著這句話,為水心潔,也為自己,但卻為時已晚。


    人已逝,事已成,追悔又有何用。


    女子在他懷中拚命掙紮著,風天揚卻越樓越緊,他不敢放手,隻怕一放手這女子就會遠遠飛走,他腦中已一片渾沌,竟想要找尋那女子的雙唇。


    “師尊,是我。”女子低聲急道。


    風天揚一震,這一聲師尊將他的酒意已完全驅趕,眼中的神色猛變,將女子放開一閃身就退了出去。


    眼前的女子樣貌極美,卻不是水心潔,那微微蹙起的柳眉帶著清純可愛,卻少了水心潔的那股嬌憨。


    “雪雁?”風天揚驚呆了,這女子竟是他最小的弟子,白雪雁,心中自責的同時一股恐懼感也湧上心頭,他竟摟著自己的弟子,方才竟還想親她。


    若不是白雪雁驚呼出聲,若是他酒意再濃些,風天揚根本不敢往下想。


    白雪雁一脫離他的束縛就遠遠閃了出去,一張小臉已經紅的發紫,下唇緊咬著不敢說話,她也是驚恐難當,卻知道風天揚並非故意。


    “你——進來有何事。”風天揚強自定了定神,但雙手還是有些發抖。


    “炎,炎師叔已經下山了,讓徒兒來告知師尊一聲。”白雪雁低頭道。


    風天揚眉頭一皺,隨即恍然,點頭道:“知道了,讓你雷師叔也去吧。”


    白雪雁一愣,疑惑道:“那雲蒼——徒兒怕幽玄穀再來搗亂。”


    “蕭辰逸的傷沒那麽快好,幽玄穀其他人絕無膽量來找風某。”風天揚傲然道。


    他並不是在誇耀,這天下修真者雖多,但修道渡劫期的真正高手也就蕭辰逸一人,莊氏姐妹雖有至寶在手,修為卻隻有分神期,風天揚想捏死她們很簡單,連伏羲琴都用不上。


    風天揚身材不高,長相也較為老成,但整個人都透出一份無可匹敵的霸氣。白雪雁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師傅,心噗通噗通的亂跳,眼中露出幾絲癡迷之色。


    女孩自幼修真,眼前見到的全是凡人無法仰視的人物,風園那幾個出竅期的師兄也都是英姿颯爽,但卻如何能和風天揚相比。


    “這才是真正的英雄。”女孩心道,但卻絕不敢說出,也不敢有什麽過分的想法,水心潔的下場她是親眼所見,而且她也知道,自己的師尊愛極了水心潔,心中早容不下旁人了。


    “下去吧,這些日子多努力修煉,你的根骨不錯,雲蒼以後就要指望你們這些小輩了。”風天揚沉聲道,轉臉就往房中走去。


    “是。”白雪雁低低的答應一聲,眼睛還是不住的偷瞄風天揚,雖然不可亂想,但看看卻也無妨嘛。


    林小天一臉苦逼的坐在大樹下,臉上抹著煤灰,他正在一縷一縷的往下揪胡子。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就算他把臉抹黑,貼上胡子,還是會被人認出來。


    以前從沒發現雲蒼殿的勢力這麽大,居然幾天時間就把整個凡人界都貼滿了捉拿林小天的告示。


    城門口貼上了,他隻能翻牆進城,各大酒樓也貼上了,他隻好光顧路邊攤,結果連整條街的牆上和樹上都掛滿了他的海捕公文,林小天連上茅房都得看著自己的畫像。


    雖然那些人並不敢真的捉他,卻走到哪裏都跟著,他無法住客棧,甚至連吃碗麵都不行,老板根本不敢賣給他。


    連揍了十幾個死皮賴臉的官差後,林小天隻得往荒郊野外溜達,他不敢真的殺了這些凡人,雖然告示上把他形容成了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的大混蛋,但林小天的心裏還是不想做的太過分了。


    “又得找野果吃了。”林小天無奈的嘟囔道,他雖然修為到了出竅期,卻不知為何對食物的要求並沒降低,每天不吃飯就難受,那些餐風飲露的仙人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餓著。


    “要不要我去找幾個野味來?”苒桑榆將身子貼了過來,溫柔的問了一句。


    “算了吧,填飽肚子就行了。”林小天撇嘴道,就算有肉,沒有油鹽醬醋也味如嚼蠟。


    一伸手,兩團白芒從額頭飄出,緩緩落進林小天的手中,這已是今天第三次了。


    林小天癡癡的望著兩人的元神,心中苦楚難忍。


    若他知道水心潔的結果是這樣,他就算死也不會讓水心潔回來,連雲蒼殿的消息都不會告訴他。


    又或者把雲靖放開,讓他去攔住水心潔的話……


    林小天現在悔極了,雖然這事並不能完全怪他,但他就是忍不住自責,找各種方法自責。


    “你能不能不要看了,若再這樣我就晚上偷偷的去吞了他們,看你還怎麽自哀自憐。”苒桑榆皺眉道。


    砰的一聲,她被林小天一掌拍了出去,苒桑榆一愣,強行穩住身子回頭張望。


    林小天的臉色已經差到極點,陰森道:“你試試!你若敢對他們不利,我絕不會放過你!”


    聲音冰冷至極,隱隱帶著殺意,林小天的表情都有些猙獰了。


    “我——我隻是玩笑。”苒桑榆有些懼怕的縮了縮身子,同時心中泛起一絲淒苦,她在這小家夥的心中終究還是什麽都不算,比不過青凝也就罷了,連這兩個破碎的元神也比不了。


    林小天忿忿的轉過臉不去看她,眼中的憤怒絲毫未減,就算是玩笑話,他也絕不允許用這兩人的安危來說。


    苒桑榆淒苦的坐了回來,眉頭皺了許久卻再不敢靠上來,隻是歎息一聲回到林小天的手臂中去了。


    夜色漸深,林小天在林中穿梭著前進,他不敢禦劍飛行,那樣目標太大,一旦被修真者發現就是一場拚鬥,雖然他的修為已勉強躋身高手行列了,但還是不敢太過張楊。


    “也不知道東方和胖子怎樣。”林小天暗想道:“若是他們來抓自己就太搞笑了。”


    林小天並不知道東方笑已經離開雲蒼殿了,也不知道水園解散的事,雖然這在修真界不算秘密,但他的消息卻極為閉塞。


    連吃碗麵都不行,又如何去打探消息呢。


    唐小玉現在很鬱悶,他居然要去捉拿自己最好的朋友,看著眼前的炎老頭,他有心說不去,卻又不敢,不過胖子確實想見見林小天,雖然這個見法並不妥當。


    “都吃快些,休息完就上路。”炎紫陽不冷不淡的吩咐道,老頭的精神並不好,身上的傷雖已恢複了大半,但心中的卻很難平複。


    水心潔和雲靖都去了,雲蒼殿最有潛力的弟子也正被捉拿,炎紫陽隻覺得前途一片渺茫。


    雖然現在還有他們三個老家夥支撐著,但以後呢?風天揚的飛升也是時間問題,雲蒼殿以後又誰來接管呢。


    他和雷動天都不夠資格,原本最大的期望雲靖卻淪入魔道,還被昊天塔打的神形俱滅,炎紫陽當時差點就哭了出來。


    “陸陽帶兩個元嬰期的師弟禦劍搜尋,一旦有發現就立刻示警,秦嵐的靈識較強,負責搜索右方,方明傑去各大城鎮查看,若有消息立刻回報。”老頭吩咐道。


    眾弟子應了一聲,都轉身去了。


    方明傑低著頭愁眉不展,他和林小天很熟,甚至可以說是朋友,一起製器不說,還共同對抗過幽玄穀的侵犯,他心中對這個小師弟很是喜歡,但現在卻要捉拿他。


    “宋師兄若是知道,必會罵的我狗血淋頭吧。”方明傑苦笑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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